-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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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萬樽知道阿英賭馬,但不知道具體情況。賭馬輸了錢需要出去避風頭,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賭外圍馬。除了外圍集團有打折這一誘惑之外,還可以透支。她說 自己輸了錢,要出去避一避,或許就是透支帶來的惡果吧?澳門他是一定不能去的,如果能去,他也不用逃出來了。而現(xiàn)在,阿英要躲去澳門,她一走,自己根本不 可能再住在這里。如果自己要留在這里,就一定得幫她解決眼下的危機。馮萬樽手里還有點錢,上次笑面虎給他留下二百萬賭本,此后,他參加了一場賽事,那場賽 事又是他造馬的,他賺了一個六十一倍賠率,贏了二百萬。離開澳門時,陳士俊又送給他五十萬。三筆錢加起來,他身上有四百五十萬元。此外,胡超女給他的那張 信用卡,里面到底有多少錢,他還不知道。
“到底怎么回事?”他問。
她說:“沒有時間了。你快清理一下,我們上了船再說。”
馮萬樽走進房間,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對她說:“你不相信我能夠幫你?”
阿英停下來,卻并沒有直起身,而是半弓著身子,很認真地看了看他,然后說:“不可能,沒有人能夠幫我。”
馮萬樽在心里冷冷地笑了一下,暗想,當初,自己欠了胡老虎一千多萬,后來利滾利變成了兩千多萬,他都沒有膽寒過。如果不是笑面虎為了不讓他還上那筆錢 而搶走他的賭本,說不定早將那筆錢還清了。以黎姿英一個媽咪身份,大概還不至于欠上千萬吧?他問:“你到底欠了多少?”
阿英說:“一百多萬,你能借給我?”
馮萬樽說:“才一百多萬呀,你有車有房,只值這點錢?”
黎姿英說:“房子早就抵押給他們了,現(xiàn)在是向他們租的。車子也被他們收走了。”
馮萬樽猛地愣了一下,房子值好幾百萬,加上車子,可能還有其他錢,仍然欠一百多萬,說明她至少輸?shù)袅松锨f。看來,這個女人是個爛賭王。看一個人真的 不能看表面。想想當初自己竟然對她懷有一腔情感,真是可笑至極,這樣的女人能夠倚靠一生?她會毀了你一生的。這一刻馮萬樽猶豫了,這樣的女人值得自己幫她 嗎?回過頭再想,如今的自己,和她相比,又能好到哪里去?再說了,幫助她也算是幫助自己,她一旦出事,自己的麻煩也可能接踵而至。
他說:“你去找他們展延,告訴他們,一個月后保證連本帶利還清。”
阿英說:“你瘋了?你完全不了解香港的黑社會。如果一個月后還不清,他們會殺了我。”
馮萬樽確實不了解香港的黑社會,但他對澳門的黑社會還是相當了解的。香港和澳門,乘快船只有幾十分鐘的行程,兩地的黑道組織雖也有區(qū)域劃分,但也經(jīng)常相互來往,游戲規(guī)則是差不多的。他說:“既然如此,你能躲到什么時候?躲得了初一也躲不過十五呀。”
黎姿英說:“我管不了這么多,躲一天算一天吧!多活一天總比現(xiàn)在就死強。”
“你忘了在東方夜巴黎上,你叫我什么?”他問。
黎姿英似乎現(xiàn)在才想起過去的事,說:“賭神。對了,我怎么把這個忘了?”
他說:“如果你以前相信我,那么,現(xiàn)在為什么不再相信我一回?至少,我們還有一次機會。”
馮萬樽的話音剛落,門就被敲響了。阿英一聽這種蠻橫囂張的敲門聲,立即斷定是追數(shù)的來了,臉色頓時大變,躲到了馮萬樽的身后,渾身瑟瑟顫抖著,一只手 緊緊抓住馮萬樽的手臂,令他疼得差點兒要大叫。當然,馮萬樽并沒有叫出聲,整個房間里充滿了阿英驚恐的聲音,“死了死了,這回慘了,我死定了。”
馮萬樽安慰了阿英幾句,正準備去開門。門卻從外面打開了,他們有鑰匙。
門口站著六七個人,領(lǐng)頭的是一個精瘦、高挑的人,一副鷹鉤鼻子引人注目。馮萬樽剛問了一句:“請問你們找誰?有事嗎?”
站在最前面的鷹鉤鼻便伸出滿是汗毛的手,將他往旁邊一推,惡聲惡氣地說:“沒你的事,站一邊去。”說過之后,目中無人地跨了進來。后面的那群手下也跟著魚貫而入,呈半圓形將阿英圍起來。
阿英縮在客廳的一角,乞求地說:“豪哥,最近我的手頭有點緊,寬限我?guī)滋,好不好?rdquo;
鷹鉤鼻、瘦高個兒的男人名叫朱文豪,江湖綽號大佬豪,人稱豪哥。
豪哥并不看黎姿英,而是對手下人說:“你們站在這里看戲嗎?動手呀!”
那些手下得令,立即動手,掄起客廳的椅子就向桌子、沙發(fā)以及酒柜上砸去。頓時一陣噼里啪啦亂響。阿英知道今天難逃此劫了,但因為有了馮萬樽的那句話, 便有了僥幸,跪著爬向朱文豪,抱住他的腿,哭求道:“豪哥,快告訴他們,別砸了,我保證。一個月,好不好?我分四期還給你,下星期還二十萬。”
朱文豪根本不說半句話,一伸手抓住了阿英的頭發(fā),將她提了起來。面對阿英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他沒有半點憐香惜玉,舉起巴掌就要向下?lián)澣。馮萬樽手疾眼快,一步跨上前,抓住了朱文豪揮起的手,賠著笑臉說:“豪哥是吧?能不能讓我說幾句話?”
朱文豪舉起的手停了下來,大概見馮萬樽長得比自己高大且壯實,不太了解此人的來歷,不敢貿(mào)然翻臉,口氣軟了點,卻仍然很霸道,“你是哪里冒出來的?”
馮萬樽說:“我是阿英的朋友,剛好來她家玩。如果我沒碰上這事,自然不說什么。既然讓我碰上了,見朋友有難,我不聞不問,豪哥你說,我是不是太不道義?”
“道義?你有道義?”朱文豪說,“你的意思是說,你替她還錢?”
“既然是朋友,阿英的事當然也就是我的事。”馮萬樽說,“不過,這件事我也是剛剛才知道,一百多萬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如果我現(xiàn)在帶著一百多萬,那也不用說這么多話了。”
豪哥的臉色頓時一變,說:“沒有錢還,你放什么屁?”
豪哥的手下見他對馮萬樽沒有好口氣,便一哄而上,緊緊地抓住了馮萬樽,就要對他動手。馮萬樽絲毫不反抗,口里卻說:“動手好了,殺死了我們,你們別想得到一分錢。如果好好商量,活人總不能讓尿憋死,辦法總還是可以想到的吧。”
大佬豪也清楚,像阿英這種女人,錢來得快去得也快,正是他的外圍集團最好的客戶。真的將她廢了,自己就少了一個財源。眼前這個男人,雖說是第一次打交 道,并不了解。他既然一定要替阿英出頭,說不定又是自己一個新的客戶呢?再從他的語氣上看,他似乎是有點把握和來頭的。得罪這樣的人,對自己并沒有好處, 既然他答應(yīng)管這件事,那就讓他管好了。他沖手下擺了擺手,對馮萬樽說:“好,我就給你們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之后,如果再還不了錢,別怪我心狠手辣。”然后 帶著手下離開了。
阿英此時還癱在地板上,驚魂甫定,第一件事就是問馮萬樽有什么辦法籌到錢。她知道,自己雖然與馮萬樽同居,但他也沒有任何責任替自己還那一筆數(shù)。
“能有什么辦法?當然是賭。”馮萬樽說。
阿英一聽,頓時大驚失色。賭?賭一定能贏嗎?如果輸了怎么辦?她一把拉住了馮萬樽,說道:“算了,我們不賭了,還是趁早逃走吧。”
“逃走?事到如今,你以為我們還能逃得走嗎?”
阿英也明白過來,朱文豪的人之所以來得如此之快,說明那些人早已經(jīng)洞悉了她想開溜的心理,F(xiàn)在,朱文豪既然答應(yīng)給他們時間,自然不會給他們留下逃走的 機會。這幢樓的四周,誰都說不清楚有多少朱文豪的人。阿英若想逃,結(jié)局只可能更慘。想到這一點,阿英嚇壞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