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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拉，你看，那里有一頭熊！”小公扎看著遠處的山頭，那里有個灰棕色的身影正看著這邊。“它額頭上還有個白圈。”
　　
　　“那是喀果，去年出生的。去年頓珠他們抓回來的小熊就是它的兄弟。”
　　
　　“你怎么知道？阿爸！”
　　
　　“它父母就在山那邊，我每次去那邊找狐貍都能見到它們，山不犯水的，很多年了。去年母熊開春后第一次出來時帶著兩只熊仔，喀果是其中一只。”
　　
　　“頓珠他們把小熊掌砍下來還賣了二十塊錢。阿爸，你怎么知道那只熊仔是這只的兄弟？”
　　
　　“他們的額頭都有個圈，這只我叫它喀果，頓珠他們捉住的那只我叫它那果，因為它的圈不如這只白，有點發(fā)黑。兒子，別看熊外表上長得都差不多，實際上每只都不一樣，只要注意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它們的不同之處。”
　　
　　“爸拉，我們要打它嗎？熊掌可以賣好多錢的！”公扎看著喀果，躍躍欲試。
　　
　　“不行。”倫珠說，嚴厲地瞪了兒子一眼。“我們是牧人，靠草原生存。今天草原給我們送了這么多野驢來，我們有肉吃了，還要那么多錢干什么？公扎，你一定要記住，一個好獵手是不能太貪的。”
　　
　　公扎縮了縮腦袋，不再說什么。阿爸雖說是草原著名的“神槍手”，但原則性極強：一天之內(nèi)不傷二物。就是說在同一天打到一種獵物后，無論再碰到什么動物，絕不再開槍，除非是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阿爸說這是他的父親傳下來的規(guī)矩。
　　
　　荒原上的獵人只有控制住自己的貪心，明天才有食物。
　　
　　趕盡殺絕的后果，就是明天自己也“絕”了！
　　
　　這時，站在最高處的隊長單增揮了一下手，扣響了扳機，其他埋伏點相繼“呯呯”響起了槍聲。野驢在一陣驚慌過后，“咴咴”叫著，開始四處逃奔。其實此時逃命已經(jīng)晚了，那些之所以還能驚慌逃命的野驢都是獵人們故意放跑的。
　　
　　公扎的注意力并不在下面的野驢身上，他在看那頭叫喀果的熊。見它聽到槍聲后不要命地向山的另一邊逃去，不知為何，竟有些替它難過。槍聲并不大，如炒豆 子一樣，卻可以讓所有動物聞聲而逃，都知道那是要命的。對槍聲的恐懼已經(jīng)深入到動物們的骨髓里了吧？一代又一代，用自己生命告訴子孫：兩條腿走路的動物是 最可怕的，離他們越遠越好，因為他們有槍。
　　
　　男人們歡呼著，從各個掩體里站了起來，舉著槍，卷起塵土迎著陽光向下沖去，各自跑到自己的獵物跟前，檢查槍眼的位置是不是跟心中想象的一致。如果對了，就興奮地把手指插進嘴里打一個響亮的哨子，如果不對就垂頭喪氣地踢一腳獵物。
　　
　　血腥，總是讓漢子興奮�？吹将C物在自己的槍口下轟然倒下，會有一種天生的成就感。這樣的成就感也許在遠古時期就根植在人們的骨髓里了，當人們需要與其 它動物爭搶食物時，獵殺就被看成是一個男人成功與否的標志。這樣的興奮感代代遺傳下來，即使不再需要獵殺也能果腹的空間里，嗜血的本性仍然潛伏在身體里， 只要有合適的條件和機會，便會被激發(fā)出來。
　　
　　所以看著野驢倒在地上，鮮血汩汩地流的時候，人人興奮，瞳孔放大。
　　
　　單增派人清點了野驢的頭數(shù)，不多不少，二十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