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堅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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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鈍瓦告訴人們這一些。
紅磚墻上爬著一只金龜子,它的觸手牢牢吸住墻壁上的裂縫。它沿著磚石的凹槽慢慢地爬著,在接近一抹青苔的時候停了下來。然后張開翅膀,撲扇了幾下,但它還沒飛走。我坐在有冷氣的車上,注意到它,車子正向上班的地點開去。窗外的沿街景色,因為熟悉,所以千篇一律。這似乎是個沉悶的午后,值得慶幸的是,車子在胡同拐彎處,一只金龜子正在突然出現(xiàn)的墻壁上努力向一抹青苔爬去。它要展翅飛走之際,車子很快地駛過。天氣還是熱,然而我的心也跟著晃動了起來。
昨天單位的老領(lǐng)導(dǎo)托人要我收集關(guān)于2006年那場風(fēng)殤的資料,我記得手中還保留著一些,便取了帶給他。眼下我坐在車上,看著窗子外熾熱的陽光,不時低頭瞧著畫冊。似乎以前我沒有注意到這張圖片,畫面是一棵樹,一片黑色的鈍瓦深深地嵌進樹身。圖片構(gòu)圖很簡單,然而那片靜止在樹身里的瓦卻使我剎那間像雷擊一般。一片瓦與粗大的樹,構(gòu)成這樣不規(guī)則的協(xié)調(diào),其實已表達出千言萬語的內(nèi)涵。一切在不可能中總會以一個適當(dāng)?shù)臅r位,表現(xiàn)出世界的并非不可能性。
存在即意味著可能,我想說這話的人其實已洞悉生命的奧秘。
這片瓦創(chuàng)造了一個奇跡,它幕后的大自然推手卻在冷笑不語。關(guān)于生命,現(xiàn)行的說法是,在死亡的那一刻即陷入斷滅的靜止。我忽然間,有了想冷笑的沖動。斷滅靜止的存在并非不可能,它應(yīng)該是生命電閃雷鳴內(nèi)斂的一種方式,是存在的暫時蟄伏。正如我們無法看見黑暗的地面及幽深的海底動向,但生命仍在運動。生命暫時的靜止之后,并非斷滅,它在另一個循環(huán)的運動,不能因為大多數(shù)時候我們的沒看見,而否認(rèn)它的存在。
一片瓦,嵌在樹身,這樣的靜止,這樣的運動,令人驚懼。沒有什么不可能的,我這樣對自己說。有一種名為“力量”的東西,其實無處不在,它存在于時間及空間的可能上,在恰當(dāng)?shù)臅r位爆發(fā)。而在漫漫的等待過程中,堅韌是必不可缺的要素。正如我們跋涉在人生大道上,無論前途多么渺茫,但心靈那一縷對于光明的渴望,會在堅韌力量的指引下,形成一片光芒,它會把我們引向幸福的目的地。圣人先賢書上描述的一路從不可能中走來的前人的故事,已經(jīng)說明了這一切。如囊螢鑿壁取光、呂蒙正古廟借讀等故事,他們從世人眼里的不可能,憑借非常的意志,堅韌地走向成功的可能。這也是我從這片鈍瓦的故事中讀出的對于生命的另一種感受。
那片瓦與一棵樹的不規(guī)則關(guān)系,是我在這個沉悶乏味夏天讀出的另一種辯證,可能中孕育著不可能,不可能中蘊含了可能。它們之間必然有個時位的爆發(fā)點。在我們的電視、報刊、網(wǎng)絡(luò)上都有這樣的事例。我佩服那些致力于這方面探索的科學(xué)家,他們的毅力、品行、操守足于成為人類的楷模?菰锏奈镔|(zhì)世界,也許有介石般的意志在起作用,人類光明的未來或者正緣于此。
畫面上的它,無疑是一棵樹獨一無二的疼痛,它絕無僅有地屬于它,從不可能的彼岸抵達可能。中午那只墻壁上爬過的金龜子,它在似乎不可能的時候,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它應(yīng)該屬于中午這個特定時刻,屬于我眼睛的可能。
或者可以這樣說,這片嵌在樹身的瓦,使我從另外一個角度反思人生的意義。所有的可能與不可能構(gòu)成我們的世界,我們的心靈在反復(fù)不安與惶惑中,唯一能提示我們的便是緊緊把握住當(dāng)下的存在。這似乎是我這個中午思考的最大目的。
夏天的時間,大多數(shù)可以靜止。多年前我想我是習(xí)慣聽著老式電風(fēng)扇“嗡嗡”的聲音而入眠,這成為我的一個癖好,因為這樣它表示我在靜止著。而靜止對我來說是奢侈的享受,它讓我大腦徹底放松,懶洋洋地閉目不語。比如有這樣的情形,我獨自穿過路燈背面的小巷,沿著短暫的黑暗慢慢走著,無所畏懼僅僅是因為光亮就在不遠處。我走近一間燈火亮堂的店鋪,買一包香煙只需要幾秒鐘,但我至少站在那里幾分鐘,原因是這夏天的夜晚,店鋪的桌面上有幾個人光著膀子在喝啤酒。那個時候,我忽然靜止,仿佛走了很久,就在于體會這種感覺。
不可否認(rèn),這個夏天在處暑之后,即將遠行。然而對它的消失,是否有一些傷感的成分糅合在我的情緒里,大多數(shù)時候,我是不會去追究的。不去追根究底,讓事物在既定的軌道上,一如既往地運轉(zhuǎn),這本身是人生態(tài)度的一種豁然方式。我想我能做到這一點,即使有波瀾,但正如大海多數(shù)時候呈現(xiàn)在人們眼前是平靜的姿勢,人們所偏愛的、贊美的就是這一點。所以習(xí)以為常。也許虛偽,但符合世俗的思維方式。
我不知道幾個小時前金龜子爬過的墻壁是否是當(dāng)時的墻壁,但我記得是有那么一只金龜子,沿著夏天的墻爬過。那片嵌在樹身的瓦片早已不見,但它并非不見。因為許多人的腦海里有它的畫面。在當(dāng)時靜止的物質(zhì),攀著時間的末梢,卻散發(fā)出越來越清晰的光色。
一片瓦的意志是一個奇跡,一只金龜子與眼睛的邂逅是一次可能,一切過去后,可能成為了不可能,留下的瞬間卻彌足珍貴。世間萬物的規(guī)則與不和諧,有其合理性。每個人都有一條屬于自己的道路,只要勇敢地跨過心靈的障礙,縱然是崎嶇小道也會變成平坦大路。我們的世界縱然無法琢磨,但那如巖石般的堅守,會迎來鐵樹開花的那一天。世界瞬息萬變,我心依然不變,細心品味心靈的每一次顫動,記憶便以窗口的方式傳遞出心思。
觀心自照:白云守端禪師偈云:蠅愛尋光紙上鉆,不能透處幾多難?忽然撞著來時路,始覺平生被眼瞞。我們在生活中亦有兩種體會,一是把貴重的東西珍藏在特別的地方,尋時卻不見;一是常用的東西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卻尋不到,驀然回視時,它就在我們手上或者距離很近的地方。所以要以平常心對待世間一切,切勿舍近求遠,焦慮盲目。要知禪心不避世事,要體會修禪之人堅韌卻不凡、日用而高超的風(fēng)格。記得來時路,就是尋到事物本來的面目。
偶然的機緣會成就人的一生。在生活的道路上其實有很多機會,等待人們一一發(fā)現(xiàn)。即使你喪失了一個,但下一個還在路上等著你,它可能會彌補人們上一個機會喪失所造成的損失。因此我們這樣說機緣是一個整體,而機會正是分解后無數(shù)個個體的組成。人的大腦儲存著遙遠的記憶,機緣一動,在外界環(huán)境的干擾下,熟悉的畫面出現(xiàn),它與心捕捉重疊,世界成了每個人的風(fēng)景。隨波逐流是生活的一種態(tài)度,堅毅的弄潮兒,前方總有屬于他自己的小島,等待他上岸。機會屬于有準(zhǔn)備的人,它要求人們應(yīng)當(dāng)具備一切優(yōu)良的品格:善良、樸素、毅力等等,而善于隨波逐流、順應(yīng)自然,在機會中捕捉下一個機會,在不可能中尋找可能,顯然是我們必須面對的一個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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