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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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道：“這世上，最珍貴的，莫過于‘義’，譬如，有人對你說，我將帽子和鞋子給你，你將你的手和腳給我，你會答應(yīng)嗎，我想世界上不會有人答應(yīng)的。又 譬如，有人說，我將天下給你，你將你的性命給我，你會答應(yīng)嗎？我想世界上也不會有人答應(yīng)的。”說到這，他頓了一頓，用右手輕輕撫摸了一下白鴿的小腦袋。白 鴿咕咕的叫了叫，舒服的瞇著眼睛，瞧了他一眼。
公輸般厭惡的看著白鴿，道：“那又如何？”
墨子道：“可是，普天之下，卻有很多人，肯為一個字，就舍棄自己的性命，這個字，就是‘義’，重義而輕生死的仁人義士眼里，‘義’才是最重要的，這是帽子、鞋子、天下、生命，都比不上的東西。你明白嗎？”他望著公輸般，仿佛他的精神就跑到了公輸般的腦袋跟前。
公輸般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這個名叫墨子的家伙，是重義輕名利的么？他自以為肩負(fù)天下百姓的利益，為他們四處奔走，引得天下有志之士，紛紛投入他的門下，成為他的弟子，他雖說不要名，可是名氣卻一天比一天大？這個老騙子！哼！
想到這，公輸般突地譏笑道：“你這套東西，能騙得了天下間的人，卻騙不了我，你這‘義’只不過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實(shí)際中根本沒有絲毫作用，我的戰(zhàn)船上有‘鉤’有‘拒’，能助我戰(zhàn)勝敵軍，你所謂的‘義’，又有沒有這樣的威力？”
墨子平靜的道：“我的‘義’，自然也能‘鉤’能‘拒’，甚至比你的好用！”
公輸般嘴角翹起一線傲慢的曲線，聽他如何說下去。
墨子便道：“我這‘義鉤’與‘義拒’，便是‘愛’與‘恭’，我用仁愛之心的鉤子去吸引別人，別人自然和我親近，我用恭敬之心的拒子去對待別人，別人便 和我保持友好的距離，也就不會輕慢無禮，侵犯于我，這樣一來，我們彼此間能互相愛護(hù)，互相敬重，雙方都能得到好處，現(xiàn)在你用鐵鉤鉤人，對方自然也會造出鐵 鉤鉤你，你用鐵拒拒人，對方自然會造出鐵拒拒你，你們相互鉤拒殘害，最終只會兩敗俱傷，這有有什么好處？若人人都行義之鉤、義之拒，天下自然會和平，人人 都能快樂的生活，我的‘義鉤’、‘義拒’豈不是比你的‘鐵鉤’、‘鐵拒’更妙？”
公輸般聽了這話，剛想反駁，卻話到嘴邊，難以說出口來，一股失落感，宛如冷水潑到頭上，澆熄了心頭剛剛點(diǎn)燃的勝利火焰。火氣憋悶于胸，只聽鳥兒輕拍翅 膀之聲，衣袂甩動飄飛之聲，回神再瞧眼前，只見那白鴿早就縱入高空，墨子不見了，只有一道黑影在屋頂上跳動著，變成了一個微小的句讀。
一個溫和而渾厚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飄來：“你有天縱之資，望你善加利用，莫要助紂為虐，墨家訓(xùn)言，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赴湯蹈刃，死不旋踵……”
公輸般牙齒咯咯輕響，他不知自己是憤怒，是害怕，還是羞愧……
他只知道，現(xiàn)在，自己，想飛。
天上，前所未有的飛過了一只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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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國宮殿之外，陽光明媚。
藍(lán)天蔚蔚，白云悠悠，晴朗的天氣，涼爽的清風(fēng)，楚王心情自然也一派大好。他坐在威武的殿堂王座上，旁邊是花枝招展的妃子，身后是唯唯諾諾的宮娥和宦 官，宮娥舉著頂蓋，扇著涼風(fēng)，宦官弓腰側(cè)耳，傾聽宣講，兩邊則眾多甲士林立，個個肅靜如山，跟前是順次而下，往高階下排成兩行的公卿大臣們。
只聽宦官宣道：“宣，公輸般上臺演示！”細(xì)長而尖銳的嗓音直沖殿堂內(nèi)外，繞了三繞之后，直墜下臺，傳到了跪拜高階之下的公輸般耳中。
公輸般立即躬身而起，道：“謝大王！”他回頭以下巴一點(diǎn)，八名少年弟子便從鋪著紅地毯的宮殿正門緩步而入，他們莊嚴(yán)肅穆，神圣并滿懷敬畏，左手恭謹(jǐn)?shù)拇孤�，右手擎舉著三丈方圓的平臺，上面以金絲紅布蒙著，不知里面是何神秘事物？
森森劍戟交叉著反射出刺目而閃爍的陽光。
甲士雙雙對立組成的通道上，劍戟突然像卷簾般的分開。他們通過后，又梳攏合并。
公輸般聽到后方的腳步聲，判斷出弟子距離自己不過三尺，他沒有回頭，便昂首走上了高階。他走在前面，弟子走在后面。他們到了楚王跟前，全都跪拜在地。而弟子們的手，仍舉著平臺不放。
楚王大樂，道：“平身！”
公輸般和弟子們站起，八名弟子湊上前去，托著平臺湊到楚王身前，讓他能夠應(yīng)手而揭。
楚王看著紅布上高低起伏、前凸后翹的線條和褶皺，不禁笑逐顏開，猜想道：“公輸般，這回你要獻(xiàn)給寡人的又是何物？莫非是最新的攻城器械，或者是最新的征伐武器？”
公輸般道：“都不是，大王請揭開來看！”
楚王探出二指，掀起了紅布一角，卻又像揭開新娘子的蓋頭時那樣猶豫了，他想穩(wěn)定情緒，想要更好的體會這揭幕時，驚喜或者失望的感覺。
旁邊的絕色麗人笑道：“大王，不如還是我來吧！”
楚王龍顏大悅，道：“那就請愛妃和寡人一起來吧！”
公輸般看到這位得寵的妃子，伸出柔弱無骨的玉手，二指如春蔥嫩芽，輕輕牽動著紅布一角，他暗暗贊嘆：“她的手，真如羊脂白玉一樣，玉妃之名，名不虛傳！”
宮娥宦官，大臣武士，都緊盯著那雙手看，都提著一顆心，想瞧瞧這下面的事物。
楚王握著玉妃細(xì)膩的小手，用力一掀，紅布蓋頭掀開了，像一團(tuán)紅云般的滑落到地上。
眾人皆驚，全場鴉雀。
這紅布之下，竟是一只色彩斑斕、展翅欲飛的大鳥，身長三丈，它的身體上插滿了真正的羽毛，以竹子、木片組成身體，以綢緞、布帛組成的雙翅，還有一個雕刻的栩栩如生、鐵嘴尖喙的腦袋，還有一把搖曳多姿、隨風(fēng)拂動的長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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