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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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輸般緩緩點頭,道:“好!你來攻,我來守!”
他們仿佛進(jìn)入了另外一個空間,兩軍對壘的戰(zhàn)場上。
墨翟的木塊軍隊們攻向了公輸般的城門,公輸般命令石頭人們向下砸石頭,墨子的軍隊卻挖溝躲避,等石頭落下后,墨翟又把石頭收集起來,用彈石機將石頭彈 射到城墻內(nèi)外,一時間公輸般的木頭軍隊斷裂散碎,此時墨軍的攻城錘也沖了進(jìn)來,公輸般的軍隊以弓箭射擊,墨軍們早就身穿防護盾牌,圍的密不透風(fēng),根本射不 進(jìn)去,一舉攻破了城門。公輸軍傾倒火油下來,墨軍早已將裝滿泥土的袋子撲上,蓋住了火油,墨軍殺入了城內(nèi),公輸軍全軍覆沒……
短短三個回合,公輸般便即落敗。
他再也按捺不住,向后便倒,口噴鮮血,大叫道:“妙,妙,妙……”
楚王看得大急,道:“快叫太醫(yī),快叫太醫(yī)……”
太醫(yī)還沒來,公輸般卻自行一個鯉魚打挺,跳將而起,指著墨翟道:“這只是演示而已,真正作戰(zhàn)時,又豈能如你所愿?”
墨翟傲然道:“那你可以試試看?”
公輸般沉默良久,忽道:“就算這些妙招你都知道,那你們也一定輸定了?”
墨翟道:“哦?”
公輸般一擦嘴角蚯蚓般蠕動的血流,眼睛牢牢的盯著墨翟,臉上涌起邪異的笑容,道:“只要我現(xiàn)在殺了你,這些方法,又有誰會用,勝利自然還是屬于我的,哈哈,哈哈!”
墨翟聽罷,反而像聽到了公豬上樹生了一雙鞋子那樣荒誕滑稽的笑話一樣,忍俊不禁的道:“這個方法確實不錯,可是我墨家上千弟子,大弟子禽滑厘早得了我 的真?zhèn),他帶著三百弟子連夜趕到宋國,幫助他們守衛(wèi)城池,剛才的那些方法只是守城法門中的九牛一毛,你們?nèi)羰莵矸,三百弟子自會叫你們大吃苦頭的!”
公輸般愕然一怔,忽然笑道:“宋國離黑森林有五百里,一夜間如何趕到?”
墨翟道:“是啊,看來,只有這個辦法了!”說完,他突然轉(zhuǎn)身,快步奔出王宮大殿之外。
公輸般也跟著沖了出去。那些大臣和甲士們這才反應(yīng)過來,跟在后面。
廣闊的殿前廣場上,只見原本地上放在地上的木鳶翻出雙翅和尾巴,扭出頭顱,向前奔跑過去,繼而騰空而起。
墨翟跑到它的跟前,雙手抓住它的雙腳,回頭沖地上的人一笑,道:“木鳶不止一只,三百弟子已到宋國,公輸公子,后會有期!”
公輸般知道墨子要逃,他明知留住此人也無甚用,可是被欺騙的感覺令他渾身發(fā)抖,他也坐上木鵲,想要追擊,木鵲剛剛飛起,偏偏腦袋一歪,撞倒在屋檐上,裂成兩半,若不是他逃得快,差點就要給撞死了。
他恨恨的望著墨翟坐著木鳶消失的方向,其時天上晨曦微露,太陽噴薄欲出,墨翟掩映在紅光中,像散發(fā)著金芒的仙人。
但公輸般沒有怒,反而笑了:“區(qū)區(qū)雕蟲小技,我公輸豈會服輸?”
楚王瞠目結(jié)舌的望著天邊飛遠(yuǎn)的墨子,道:“看來,宋國我們是不能再打了?”
公輸般道:“大王不必?fù)?dān)心,我早已發(fā)明了一項武器,這回,我們必能除掉宋王,宋國大亂,正是我們出兵的好機會!”
楚王道:“什么武器?”
公輸般立刻命弟子們呈上了那件武器。
這是一件兇狠而邪惡、威猛又恐怖的武器。
普天之下的任何人,都難以逃得過它的致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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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王今天心情大好,自從壓在宋國人民身上的那股戰(zhàn)爭烏云煙消云散后,他腦袋上的恐懼大石也粉碎了,心理壓力驟減,精神狀態(tài)良好,身上的疾病祛除,生理 活動剛猛。赤日炎炎下,他散發(fā)著層層油汗,乘坐著千里駿馬,率著一眾臣子軍士們,到這片名為鹿陽之林中進(jìn)行大規(guī)模放松身心的狩獵活動。
這次楚國自行退兵,他主要想感謝一個人,可是那個人神龍見首不見尾,連個照面都沒打,就悄然離去,還有他那些神秘的弟子們,一夜間宛如潮水般消散了,這些墨家子弟,行事為什么就這么古怪么?
墨子啊墨子,你叫寡人如何感謝你?
唉!
宋王想起這件事情,腦袋中思緒又有些混亂了,他趕快把不開心的想法拋之腦后,連忙快馬加鞭,迎風(fēng)飛奔,身后的侍衛(wèi)們頓時被他甩在后頭。
忽見前面奔過一頭小鹿,他追逐上去,笑呵呵、輕悄悄的彎弓搭箭,視線中,小鹿傻乎乎的,完全不知危險,正在低頭吃草。
這小家伙早已是他十拿九穩(wěn)的獵物了。
殊不知,就在距離他一箭之地的遠(yuǎn)方,正有一件武器死死的瞄住了他的腦袋。
他向著小鹿射出了一箭。
小鹿根本來不及逃跑,箭就到了跟前。
嗖!
那箭還未刺入小鹿脖頸,他就感到胸口被重重撞擊,當(dāng)即倒下馬來,四肢百骸都酸麻了,眼前漸漸模糊,只聽到:“保護君上,保護君上,保護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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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翟端然坐在石洞中,傾聽著大自然的聲音,讓心靈與天地萬物融合唯一,神經(jīng)仿佛鉆入地下,飄到空氣中,爬到樹葉上,躲在鳥兒身上,跟著野獸一起飛奔……
忽然間,他睜開眼來,眼睛射出一線玄光,片刻之間,石洞外腳步聲匆匆,禽滑厘到了跟前,跪拜在地,他面露悲戚,眼含憤怒,淚水嘩啦啦的往外流,而喉頭 哽噎,說不出話來。墨家弟子嚴(yán)守修心養(yǎng)性之法,不易動怒,不易激動,禽滑厘身為大弟子,竟激憤悲傷至此,不用說,定是發(fā)生了大事。
墨翟卻悠然一嘆,輕描淡寫的問道:“何事?”
禽滑厘泣道:“巨子……九師弟,他……他……他……快不行了!”
墨翟一驚,端然站起,道:“快,快帶我去看看!”
禽滑厘起身出洞,墨子跟在其后,洞外是一條長長的木板索道,直通對面數(shù)十丈的險峰,下面是氤氳蔥蘢的萬丈深淵。兩人一前一后,走在索道上,雖是晃晃悠悠,卻腳步輕快,轉(zhuǎn)眼到了峰崖上。
墨家弟子十?dāng)?shù)人,分立兩邊,當(dāng)中一塊薄薄涼席上,躺著一人,面若金紙,太陽穴上有黑線攀爬,上身赤裸,一柄斷箭深入胸膛半寸,他不斷的咳出血來,見到師父,眼前驟然一亮,想要爬起,卻是無力。
墨翟連忙扶住那弟子,一探脈搏,立知他不但身受重傷,還中了劇毒,眼圈微紅,道:“搜鳴啊,搜鳴,你說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搜鳴斷斷續(xù)續(xù)的道:“弟子,弟子,打探到……到……那……那……公輸……公輸般……造……造……造……出了——弓弩……刺殺宋王……”
他回光返照,講述了事情的經(jīng)過。
宋王射鹿之時,墨翟早就派人暗中保護。搜鳴調(diào)查到了公輸般和楚王的陰險毒計,趕來護駕,終于在最后一刻,撞開宋王,自己卻中了一箭,中箭不深,但上面淬了劇毒,若不是搜鳴精通醫(yī)理,能自我調(diào)理的話,恐怕早在路上就斃命了。
墨翟聽完弟子的描述,不禁喃喃道:“弓弩,弓弩,公輸般竟發(fā)明出如此狠毒的武器?”
搜鳴說完,一口氣就再也提不上來了,身體抽搐幾下,仍是不愿閉眼。
墨翟撫了一下他的眼瞼,道:“你安心的去吧,楚王不仁,公輸無義,天必罰之,巨子自會替你討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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