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
三天后，這支西征的隊伍，終于到達了九邊重鎮(zhèn)大同。他們在大同的衛(wèi)城外扎下了營地。可是京師方面?zhèn)鱽淼南⒄f，吏部侍郎率領的五萬人馬還在半路上，大概還得三天之后才能到達大同。
軍隊駐扎下來后，馬醫(yī)衛(wèi)又忙了起來。天氣異常寒冷，那些原本就拉肚子的士兵，病情越來越嚴重。還有許多士兵得了風寒，許多人開始高燒、嘔吐。他一個人根本照看不過來。好在季二在軍中做雜役，時常給他做做幫手。除此之外，中軍還派給他三個士兵，他指點他們給大家做些簡單的推拿按摩，疏通經(jīng)絡，如此仍減緩了不少人的病痛。
兵部侍郎親率的五萬大軍，五天后才終于趕到。衛(wèi)城外，一個營地連著一個營地，漫山遍野，很是壯觀。這些大營，給原野也帶來了生氣，天氣似乎也變得不那么冷了。
第二天，他們這支兩千人的鐵騎作為先鋒繼續(xù)拔營西進。大軍主力則將在一天后跟進�？墒撬麄冏吡藘商欤瑓s得到消息，大同的主力并未啟程。于是他們這支人馬，便走兩天歇一天，等慢慢捱到了青海，那里早已是冰天雪地。他們到達的次日，就遇到了入冬的第二場大雪。原本就沒有人告訴他們，最終的目的地是哪里，現(xiàn)在他們與大軍之間的距離，又越來越遠，和大軍失去聯(lián)系，已經(jīng)兩天之久了。
無奈之下，中軍只得下令停止西行，在漫天大雪中就地扎下了營寨。不久，前面的探子回來報告說，他們已經(jīng)進入了叛軍的地盤。除了后面之外，前方和南北方向，都發(fā)現(xiàn)了亂賊在活動。這等于是說，他們這支兩千人馬的隊伍，已是孤軍深入，處在很危險的境地中了。
參軍提議隊伍后撤，等大軍到了再度進兵。可中軍心里卻顧慮重重。因為這次平叛，與以往不同，兵部侍郎是帶著皇上的畫像代帝西征的，作為前敵先鋒，他一切都得聽大營主帥的指令，不敢擅自進退。因此他沒采納參軍的意見，但為了防范風險，就向四面都派出了探子，以摸清叛軍更詳細的情況，據(jù)此判斷亂賊是否發(fā)現(xiàn)了他們，有沒有四面包圍他們的跡象，然后再根據(jù)這些情報和推斷，來決定行止。
天很快就黑了下來。這時候，他們已經(jīng)不可能再考慮后撤之事了。他們初來乍到，不熟悉地形，又只有區(qū)區(qū)兩千來人，而且還勞師襲遠，在路上奔波了一個多月，兵士們?nèi)甜囀軆�，�?zhàn)斗力大減，夜間后撤的危險性可想而知。而亂賊據(jù)說有幾萬之眾，要是趁他們后撤之機南北夾擊，那他們肯定抵擋不住。
可他們畢竟是戚繼光的隊伍，雖然并非嫡系的戚家軍，但他們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還是相當豐富的。面對嚴峻的形勢，中軍召集將校帳前議事。中軍認為，亂賊應該知道大軍就在后面。這次西征，聲勢浩大，亂賊肯定早就探到了消息。雖然叛軍知道，他們作為先鋒已經(jīng)到了這里，但是亂賊和他們一樣，也不知道大軍現(xiàn)在究竟到了哪里。加上大雪天限制了探子的活動范圍，因此，叛軍的情報一樣有限。所以估計敵人必不敢貿(mào)然采取行動。退一步來說，如果萬一敵人不管不顧地貿(mào)然出擊，我軍也還有兩條路可走。第一，殺出重圍后撤——因為大軍在后，叛軍怕中誘敵深入之計，必不敢狠追；第二，就地堅守，只要我軍下定決心堅守的話，至少也可以抵擋兩三天，叛軍自然會擔心，兩三天內(nèi)，大軍一到，他們就必死無疑。所以在中軍看來，亂黨這幫烏合之眾，是不敢輕易下這個賭注，來貿(mào)然進攻他們的。
說完這些，中軍環(huán)顧了眾將一眼，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接著分析道：“從另一方面來看，我們必須重視此次平叛與以往的不同。此次平叛，皇上御像西征，更主要地是為了揚威四海，震懾亂黨。不然何須興師動眾地從京師及各重鎮(zhèn)集結(jié)了八萬人馬，號稱十五萬一路西進？我們在座的各位都是打出來的，就憑各位的見識，不難看出來吧？如果真的想圍剿亂賊，兩個月前用兵的話，只需一萬鐵騎，早就蕩平了賊寇！所以，”中軍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然后加重語氣說道，“這次西征討伐亂黨，平亂倒在其次，更多的，還是要讓域內(nèi)領教天國之威！若果真如此，一旦大軍到得西寧，亂賊多半會聞風而逃，大軍自然就班師回京。而此刻，如果叛軍尚未出現(xiàn)，我們就不戰(zhàn)即退，后方定會認為我們有損朝廷威嚴，日后追究起來，給我們安個‘不聽號令’的罪名，我們?nèi)巳硕紩裟X袋！因此，我軍除了堅守此地之外，別無選擇。不知眾將以為如何？”說完虎目炯炯，再次環(huán)顧周遭。
聽完分析，眾將無不膺服。于是中軍下令，全軍就地堅守，各路人馬深溝高壘，嚴陣以待，做好迎戰(zhàn)叛軍騷擾或合擊的準備，等候后路大軍的到來。
半夜時分，雪住風停。天地間白茫茫一片，突然變得出奇的安靜。雪地的反光讓黑夜如同披了層藍紗的白晝。天上的月亮也呈現(xiàn)出藍色，顯得既迷人，又充滿了不可預測的詭異的味道。
派出的探子先后回到了中軍的營帳，報稱一切正常，幾個方向都沒有發(fā)現(xiàn)亂軍靠近的跡象。其中南面的叛軍好像已逃得無形無蹤；在西北三十里處，看到了叛軍的營地，像是步兵，因為看不見什么騾馬的痕跡。種種跡象，均看不出叛軍有向我軍開戰(zhàn)的可能。
中軍聽后，一臉平靜，吩咐再探。他并沒有因此而掉以輕心。眼下這種處境，他不得不小心再小心。而快到黎明時分，他們遭到了小股部隊的騷擾，中軍派出一隊輕騎，很快就把他們趕得遠遠地逃了。
一個詭譎而緊張的夜晚好不容易捱過去了。天亮后，太陽在雪地上照耀出一片燦爛，煞是晃眼。雖說天氣仍然很冷，可凍了一夜的將士們，隨著晴天的到來，心情都好了許多。到了中午，主軍大本營的消息總算是傳來了，聽到消息的中軍被嚇了一大跳，大軍離他們還有四天的行程。中軍不由得心里暗想，昨日亂賊如果知道大軍離他們?nèi)绱诉b遠，那他們現(xiàn)在，只怕早已不在這個世上了。
中軍再也不敢冒進，下令原地休整三天，同時向四周派出八隊流動暗哨，嚴密監(jiān)視各個方向敵軍的動靜。直到確切得知大軍翻過了身后的那座山，相距不到四十里之后，這才下令拔營，引兵向西，緩緩進發(fā)。
- 最新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
- 發(fā)表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
京公網(wǎng)安備11010202007521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