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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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得徐家莊,一打聽,那處大院果然就是徐府。于是兩人一前一后,向徐府大院走去。守門人見了馬金堂和身后挑擔(dān)子的仆人,便開口問道:“可是定州城里來的馬公子?”
馬金堂上前,拱手作禮,同時遞上一小塊碎銀道:“勞駕。本人正是馬金堂,還勞煩通報你家主人徐老爺,小生應(yīng)前定州知府吳大人、現(xiàn)任知州唐大人推薦,今日特來拜徐老爺為師,行拜師之禮!”
門人沒接銀子,只回應(yīng)道:“馬公子禮重了。小的只是一個家仆而已,豈敢收公子的銀子。徐老爺知道馬公子今日要上門拜師,酒宴早安排好了,只等公子上門。公子里面請,小的這就稟報老爺。”
門人說完,一路小跑在前,進去稟報徐老爺去了。馬金堂和王初一跨過高大的門檻,繞過照壁,見徐府大堂上果真早已作好了準(zhǔn)備。徐府竟如此禮重,足見徐老爺很是看重拜師之事,那吳、唐兩位大人的面子也確實不小。
主仆二人行至大堂階前,那白髯飄飄的徐老爺,這時已經(jīng)站在了大堂的門內(nèi)迎接,并熱情地說道:“馬公子一路辛苦了!”
馬金堂見徐老爺迎接到了大堂門口,忙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給徐老爺跪下,滿臉虔敬地說道:“徐老爺何以紆尊接待小生。晚生來遲,萬萬擔(dān)當(dāng)不起!”
徐老爺雖年近花甲,兩鬢斑白,可兩頰清癯,精神矍鑠。他個子雖然不高,可站在那里身姿挺拔,氣度不凡。他伸出手來,一面示意馬公子里面請,一面說道: “如此相待,亦是老夫的本分。前日相會,你我同是知州大人唐祥興的客人。只為給知府吳大人餞行,雖兩位大人有意將馬公子托付給我,我也是看兩位大人的面子 不得不從,可你我到現(xiàn)在為止,并無師生之誼,最多算是忘年之交,待之以禮,那是自然。”
馬公子剛起身,聽此一說,就再次跪下道:“徐老爺,您太抬舉小生了。晚生從見大人第一面起,便認(rèn)定大人為師。今大人如此優(yōu)待,晚生如何承受得起。”
徐老爺望著虔誠地跪在腳前的馬公子,撫了撫胸前長長的白髯,滿意地笑了。他一手扶起馬公子,看著他的眼睛說道:“依老夫的眼光,你也是一個可造之才。你 既然真心要拜我為師,那我們今天就正式行個拜師禮。可是你要記住,行了拜師禮后,你我之間就得按師生的禮數(shù)相待。日后你若有什么逾禮之處,可別怪老夫不留 情面。所謂師道尊嚴(yán),老夫為師,自然嚴(yán)厲。你想清楚,拜不拜師在你,從寬從嚴(yán)在我。但行過拜師禮后,那就由不得你了。”
馬公子再次表明,自己出門前,母親大人一再叮囑,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今日自己決意拜先生為師,將來一定會恪守孝道,敬恩師如再造父母,視師兄等親如一家。
頃刻間,大堂內(nèi)外擠滿了徐府的家眷和仆役。眾人見老爺今天要收門生,都來看熱鬧。徐老爺人看起來很嚴(yán)厲,可家里的大人小孩兒、主仆男女,似乎并不怎么畏懼他。大家嘰嘰喳喳地對馬公子品頭論足。
在眾人面前,徐老爺四平八穩(wěn)地坐在了太師椅上。馬公子在管家的指引下,給老爺行三叩九拜之禮。行完禮,徐老爺請馬公子上酒席,拜見師娘、師叔、師嬸及二師兄。一大家子好不熱鬧。
吃完拜師酒,馬金堂想起了家仆王初一。徐總管告訴他,王初一在他吃酒時,也被安排到后院庖廚吃了飯,飯后已經(jīng)讓他返回定州城了。他說他要留下來照顧少爺,我說咱徐家下人多的是,馬公子一旦被收為徒,就是自家人,仆人自然都會盡心服侍,叫他放心。因此他就離去了。
按徐老爺?shù)姆愿溃偣軐ⅠR公子安頓到東院徐家祠堂的東廂房。那里已經(jīng)打掃干凈了。師母還派女仆幫他將床鋪、書桌一并收拾好。之后,慈眉善目的師母親自來 祠堂,檢查女仆收拾的情況,看是否安置妥當(dāng),是否還要添置些什么。師母擔(dān)心他一個人晚上太孤單,就讓徐家二公子晚上睡祠堂的西廂。說夜里這邊沒有仆人,兩 人好有個照應(yīng)。囑咐日后兩人一起讀書,要像親兄弟一樣相處。
從馬公子送的拜師禮來看,師娘知道馬家在定州城里也是個殷實的人家。就說這出門在外,不比家里。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因此就不要存心,要把這里當(dāng)家里一樣。如果存心的話,那就是自己難受。如果發(fā)覺有什么不周的地方,只管言語一聲,我們來辦。不必拘禮。
從一進徐府開始,馬公子便感到了徐府的大氣,徐府上下主仆間的溫情。師娘如此一說,更讓馬公子感動萬分。盡管環(huán)境陌生,可他心里的擔(dān)憂和疑慮,早已經(jīng)消 除了。他從小到大,從未離開自己的家。到這里來,他并非沒有顧慮,只是因為心里的負(fù)擔(dān)太重,不敢往細(xì)里想,F(xiàn)在看來,一切顧慮都是多余的。
安置停當(dāng),師娘和女仆一同離去。管家又帶來徐老爺?shù)脑,說今日一路辛苦,暫時先歇下,晚飯時會讓下人來通知他去用餐。自明日起,便要五更起床,熟讀經(jīng)書。老爺會隨時過來檢查、授課。至于具體時辰的安排,他可以去問徐家二公子,兩人一同讀書,一同休息。
那徐家二公子跟馬金堂同年,只長月份,將滿十五歲。他家老大前幾年會試,賜同進士出身,目前在外省某縣做教諭。徐二公子的個子比徐老爺高,與馬金堂差不 多。他長得與徐老爺極為相像。盡管因為馬金堂的到來,他被迫搬進祠堂來住,心里很不情愿,但對馬金堂,他倒是十分友善。他不僅主動來到馬金堂的廂房看他, 還問馬金堂都讀了哪些書,又能背多少,同時還提醒馬金堂,他父親很嚴(yán)厲,那可不是一句假話。若指定的經(jīng)書不能一一背下來,那“毛竹片燒肉”可不是做做樣 子,不見皮開肉綻,是不會罷休的。說自己從小到大,挨打可不只一回兩回。即使老爺在外做官,三年五載回家一趟,也從不手下留情。他讓馬金堂作好心理準(zhǔn)備。
雖說徐府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可徐府上下都很和善,這給馬金堂的心里減輕了不少壓力。一切安排都很妥貼。但饒是如此,到了晚上,他仍然難以入眠。一是想到 母親在家缺幫手,縱使下人都聽使喚,可畢竟無法代替他這個兒子;二則想念走了一年多的父親,不理解為何沒有一點音信。他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迷迷登登地, 最終還是將對親人的思念,全都帶進了夢鄉(xiāng),將夢從半夜做到了天將放亮。
徐家是經(jīng)學(xué)世家。第二天五更,馬金堂與徐二公子徐再于,便被管家叫醒,開始了一天的讀書生活。二人讀完了早課,天才露出了魚肚白。吃完了早飯,徐老爺便衣衫整齊地來到了祠堂。
今天是馬金堂上課的第一天。徐老爺開宗明義,滔滔不絕地講起了“經(jīng)”而優(yōu)則仕,“經(jīng)”而優(yōu)則祿,寒門出孝子,唯有讀書高等等道理,勉勵馬金堂與徐再于好好讀書,爭取早日金榜題名。
徐老爺講完,二人便在徐老爺?shù)谋O(jiān)督下認(rèn)認(rèn)真真地讀起書來。這一讀便是一整天。馬金堂雖然有些不適應(yīng),可見那徐家二公子也是一板一眼,不敢稍有差池,這才 明白這徐府可不是浪得虛名。最起碼這“板凳功”了得。那徐再于在凳子上面坐了一整天,竟然紋絲不動,就像是石鎖一般地沉穩(wěn),不得不令他嘆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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