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節(jié) 艷日趣日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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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雖然撒哈拉威女人時常上門來給她添麻煩，但也視她為朋友，對朋友，她們當(dāng)然按照自己的風(fēng)俗來了。那時三毛還吃不來駱駝肉，朋友 家里宰了駱駝，給她送來駱駝肉，正巧那天她還在因為大伙為了借她家稀奇的玩意兒，趁著來她家找她的時候把她的家底看了個遍而生氣，所以當(dāng)朋友的小孩說“我 媽媽說，這只駱駝放在你冰箱里”，三毛看了一眼自家小的跟鞋盒一樣大的冰箱，就跟小孩說：“拉布，告訴你媽媽，如果她把你們家的大房子送給我做針線盒，這 只駱駝就放進(jìn)我的冰箱。”小孩馬上問：“你的針在哪里？”三毛因此事得罪了朋友，她每每見到三毛時只說一句話，但很快，三毛就學(xué)會了這句話，也越來越懂得 撒哈拉威人的可愛。她開始融入他們的生活，日子也添彩不少。她后來在書里寫道那句話：“你拒絕我，傷害了我的驕傲！”
在沙漠中， 還有很多令她意想不到的事。一天黃昏過后，三毛因為在理發(fā)店里跟理發(fā)師對關(guān)于怎么給荷西剪頭發(fā)的事爭執(zhí)得不可開交被荷西請出了理發(fā)店。她一個女子揣了一張 藍(lán)色票子從理發(fā)店后面的一條街一路走下去，發(fā)現(xiàn)一間沒有窗戶的破房子門口堆了一大堆枯干的荊棘植物。三毛從來沒有來過這條街，這條街其臟無比，蒼蠅成群亂 飛，滿身灰沙的瘦羊踩在蒼蠅飛舞的垃圾上找食吃，黑色的污水從高一點的地方流下來，浸泡在垃圾里。
三毛發(fā)現(xiàn)這家店門口居然掛著一 塊牌子，上面寫著“泉”，她很好奇屋里的情況便將頭伸到虛掩的木門邊，因為日照的關(guān)系，從外面往里望什么也沒看著，但是里面的人卻看到了外面的異動。他們 說著阿拉伯語，她聽不太懂，但是知道多半壞事了，轉(zhuǎn)身就跑，跑了幾步，她還是放不下，心里直納悶兒。
這時，從屋里追來的男人一把 抓住她的胳膊，罵道：“你做什么！為什么偷看人洗澡？”“洗澡？”“不知羞恥的女人，快走！”阿拉伯男人一面罵道，一面像趕雞一樣驅(qū)趕三毛。三毛倒是來了 勁兒，問道：“喂！里面的人到底在做什么？”他答道：“洗澡，洗—澡。”盡管阿拉伯男人一心輕蔑，但三毛依然不肯就此罷休，她又朝店房走去，“這里可以洗 澡？”三毛問道。他不耐煩起來，終于跟三毛說這個澡堂早上8點到中午12點是為女人開放的，要四十塊錢。三毛打算第二天就去看個明白，便興致勃勃地跑回 家。
第二天，三毛如期來到澡堂，那老板娘精明又兇狠，三毛四處張望，發(fā)現(xiàn)這個房間除了到處丟著生了銹的鐵皮水桶外便沒有別的東西 了。撒哈拉威女人熟練地拿走一個水桶，三毛是第一次來，老板娘看出了她的生疏，拉著她的手進(jìn)了里面一個房間。那是一間更衣室，面積只有三四個榻榻米大，有 幾條鐵絲拉著，上面掛滿了女人的衣服。
“這里，脫衣服。”老板娘命令似的說，三毛只好別扭地脫下外衣來。她不肯脫在家就穿好的比 基尼，老板又催她，三毛只好跟她說她脫好了，老板娘無奈，覺得這個東方女人奇怪得很，便帶她到里面的一間屋子，三毛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家奇怪的澡堂的房屋結(jié) 構(gòu)很像一個長條面包，一節(jié)一節(jié)的，女人們先在一間屋子里更衣，進(jìn)到里面的一間去取井里的水，嘩嘩兩桶水下來，三毛已經(jīng)冷得夠嗆，洗澡的女人們很和善，又帶 她往再里邊的一間，那里的女人用石頭刮自己的皮膚，她看到從她們身上流下一道一道的黑色漿水，匯聚在地上流到屋子角落里，那里很臟，似乎是成年累積的污漬 已經(jīng)變得像鼻涕一樣。
一個撒哈拉威女人對她很和善，還借給她石頭使用，三毛只好跟她道謝說不用，女人覺得她很奇怪，對她說：“你 不臟何必來呢？像我，三四年才來一次。”三毛被屋里污濁的空氣熏得快要嘔吐起來，她往墻上一靠，不知道墻上也是那種滑滑的黏黏的東西，粘在背上一片，驚得 她的汗毛都立了起來，三毛咬住牙，連忙用毛巾沒命地擦，她實在沒辦法再忍耐下去了，趕快跑了出去。老板娘煞有興趣地問她說：“她們說你不洗澡，只是站著 看，有什么好看的？”三毛笑著回答她說：“看你們怎么洗澡。”這時，她更加驚訝道：“你花了40塊錢就是為了來看洗澡？”“不貴，很值得來。”三毛回應(yīng) 道。
接著，老板娘跟她說了一件更令她感興趣的事，她說：“你去看，在渤哈多海灣，搭了很多夏依麻，春天都要去那邊住，洗7天。”那是撒哈拉威女人洗里面的地方，三毛很難想象撒哈拉威女人如何洗里面，便趕忙跑回家央求丈夫帶她去看看。
結(jié)果情況讓三毛和荷西都驚呆了：沙灘邊，三五個全裸的撒哈拉威女人在提海水，她們將水桶內(nèi)的海水提到沙灘上，倒入一個很大的罐子內(nèi)，這個罐子的下面有一 條皮帶管可以通水。一個女人半躺在沙灘上，另外一個將皮帶管塞進(jìn)她的體內(nèi)，如同灌腸一樣，同時將罐子提在手里，水經(jīng)過罐子流到她腸子里去……水流光了一個 大罐子，旁邊的女人又倒了一罐海水，繼續(xù)去灌躺著的女人，三次灌下去，那個女人忍不住呻吟起來，接著又再灌一桶水，她開始尖叫起來，好似在忍受著極大的痛 苦。
過了不久，這個灌足水的女人蹣跚爬起來，慢慢往我們的方向走來。她蹲在沙地上開始排泄，肚內(nèi)瀉了無數(shù)的臟東西，瀉了一堆，她馬上退后幾步再瀉，同時用手抓著沙子將她面前的糞便蓋起來，這樣一面瀉，一面埋，瀉了十幾堆還沒有停。
這時，這個女人還一邊唱起了歌，三毛忍不住大笑起來，殊不知這樣做非常危險，荷西趕快捂住她的嘴，但那女人已經(jīng)聽到了笑聲，沒命地狂叫起來。瞬間就從帳 篷里鉆出好些人來，這些認(rèn)為被褻瀆的人不顧一切向三毛和荷西沖殺來，荷西拉著妻子飛快地逃命，像大漠中的一雙矯健的羚羊爬上了懸崖峭壁，荷西將三毛推上 車，猛踩油門逃去，那些撒哈拉威人仍然窮追不舍，追了好遠(yuǎn)才肯停下來，兩人總算撿回了命。
然而，荷西并不是一個撒謊能家，一個星 期過去了，忽然有一個撒哈拉威朋友來三毛家試探荷西說：“聽說有個東方女人，到處看人洗澡，人家說你—”結(jié)果，荷西果然中計：“我從來沒聽說過，我太太也 從來沒去過勃哈多海灣。”這可嚇壞了躲在一旁的三毛，她知道荷西這是犯了中國一句古話“此地?zé)o銀三百兩”，便趕快沖過去圓場說是一個日本旅行團(tuán)最近剛到， 有個日本女人跟她打聽過。這才消除了那位朋友的疑慮。
直到撒哈拉威朋友走遠(yuǎn)了，三毛還依靠門邊沾沾自喜自己聰明的頭腦，荷西不以 為然。他們總算遠(yuǎn)離了緊張的空氣，這次經(jīng)歷實在太刺激了，也非常危險，差點害得他倆都沒命。荷西縱容著妻子，一面擔(dān)心她，一面也為她感到高興，他輕拍她的 腦袋，喚一句：“不要發(fā)呆了，蝴蝶夫人，進(jìn)去煮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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