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對六大門派的營救及與波斯人的沖突（1357.8—135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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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谷會議后不久，張無忌親自主持了對六大門派的營救行動。明教發(fā)達的情報系統(tǒng)迅速有了工作成果，六大派武術家在汗八里（Khanbaliq）被秘密囚禁的信息很快就被報告給張無忌。在蝴蝶谷會議后，他立即率楊逍和韋一笑前往汗八里或大都。在那里，這個出生在白令海上、一生絕大多數(shù)時間都在鄉(xiāng)野和山林間度過的青年第一次見識到了這個時代的世界之都，也是有史以來最繁榮的都城之一，并意識到自己很可能在不久的將來成為它的新主人。
六大派的武術家們被囚禁在西郊萬安寺的塔樓中。這座皇家寺院全稱為“大圣壽萬安寺”，即今天北京的妙應寺，約由三千間房屋組成，是1271年忽必烈大汗在定國號為“元”的時候專門建立的。(見《元史》，第七卷。)近一個世紀中，幾乎每位大汗都會來到這里，向佛陀獻上他們的祈禱。塔樓共有十三層，高達150英尺，幾乎可以俯視全城。這座由西藏僧侶主持的寺院是蒙古帝國最重要的圣地之一，收藏著帝國從世界各個角落搜羅來的珍寶。(參見于敏中等《日下舊聞考》卷五十二。)對于漢族人民來說，這座寺院是異族統(tǒng)治者所信奉的外族神靈的廟宇，意味著的不是福祉和庇佑，而是恐怖與壓迫。為了防備民眾可能的暴動和洗劫，萬安寺的警戒幾乎和皇宮一樣森嚴，尤其在成為關押武術家的臨時監(jiān)獄后，防范更加嚴密。因此當張無忌和楊逍等人設法進入寺中，并再一次和趙敏及其部屬會面后，他們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除了撤退外無法做任何事情。
幸運的是，此時他們得到了失蹤多年的范遙的幫助，后者以“痛苦的行腳僧”的身份成了趙敏最得力的部下之一。范遙自稱是潛伏在汝陽王府中的臥底，但正如第八章中所探討過的，他此前的一系列行徑都非�？梢伞Ｋ粌H曾殺死棒胡等明教將領，而且在幾乎毀滅明教的光明頂戰(zhàn)役，以及“綠色柳樹城堡”的陷阱中，他都可疑地保持沉默，從未向明教的舊日同僚們傳遞任何信息。對此最合理的解釋，是范遙早已對明教的振興不抱希望而決定與之徹底脫離關系。但在看到張無忌繼任教主后局勢的迅速扭轉，他不得不認真面對明教復興及對自己進行清算的可能性，并再一次作出了政治投機，向這位新教主效忠。
不可避免地，重新出現(xiàn)的范遙被懷疑的目光所包圍。為了重新在明教中站住腳跟，范遙必須用實際行動表示他的忠誠。他引開了趙敏，挾持了包克圖并要挾他放出被囚禁的武術家們。圖里及時發(fā)現(xiàn)了范遙的陰謀并向王保保報告，王保保在忙亂中命令燒毀塔樓以阻止武術家們逃走。但這些舉措為時已晚。絕大多數(shù)武術家在張無忌的接應下安然撤離。當他們逃出后不久，高聳的塔樓就在熊熊烈焰中化為灰燼。萬安寺的大火災引起了整個京城的驚恐，許多人都在談論著天降雷火、焚毀寺院的傳說。(《元史》，第五十一卷：“至元十八年九月甲寅，大都大圣壽萬安寺災。是日未時，雷中有火自空而下，其殿脊東鰲魚口火焰出，佛身上亦火起。”)對于一般漢族民眾來說，這一事件所蘊涵的信息十分明確：有一個更強大的神靈─而且毫無疑問是站在自己一邊的─打敗了蒙古人所信奉的猙獰佛陀，讓它蒙受羞辱。一位詩人興奮地寫下了這樣的句子：
啊！驚雷在瞬間自天而降。☆☆
鋪天蓋地的血雨撲面而來。☆☆
好像有怪龍被雷電所擊中，☆☆
那佛塔卻被魔頭們所摧毀�！睢�
人們說鳳凰鳥生于這圣火，☆☆
有誰能找喇嘛來認領劫灰？☆☆
天神們今天終于報仇雪恨，☆☆
看那廢墟和灰燼布滿荒臺。(“數(shù)聲起蟄乍聞雷，驟落千山血雨來�？钟泄铸堅怆娙�，未應佛塔被魔災。人傳神鳥生真火，誰覓胡僧話劫灰？豈復神靈有遺恨，冷煙殘燼滿荒臺。”（張翥《蛻庵集》，轉引自《日下舊聞考》，卷五十二）)☆☆
很自然地，這位在火焰中顯現(xiàn)自己威力的新神和南方明教所信奉的火神被等同起來，引起了新一輪的明王信仰狂熱，促進了明教在北方的傳播。而在明教固有的信徒之中，人們對張無忌的崇拜也因此達到了頂峰。
然而更具有歷史意義的是六大派在這次危機后的態(tài)度轉變。在營救中，除了滅絕修女身亡外，其他重要人物都安然脫險。在倉皇從汗八里逃出后，為躲避元軍的追捕，武術家們在明教的掩護下隱匿在西北的燕山中，第二天早上在那里召開了一次具有歷史意義的臨時會議，歷史上稱為“西山會議”。在會議中，以少林空聞為首的六大派領導人正式宣布放棄與明教的敵對立場，并和后者聯(lián)合起來，反抗帝國的壓迫。這意味著江湖主導勢力已經將帝國而非明教視為對自己生存和利益的最大威脅，而被迫拋棄一切實質上中立的幻想，走向赤裸裸的暴力對抗。在此，曾經將明教和六大派分隔開來的最重要因素─江湖主導勢力自身利益的穩(wěn)定性─已經不復存在，現(xiàn)在，整個江湖世界都必須在帝國的威脅面前保衛(wèi)自己生存的權利。
但我們必須注意，這并不意味著明教能夠加入或成為江湖主導勢力，只是意味著明教和六大派以反元為共同戰(zhàn)略目標的暫時聯(lián)合。不用說，在暫時團結的表象背后仍然有著深刻的分歧。這一聯(lián)合本身也絕非一帆風順。至少如我們后來所知，少林仍然有自己的想法。
西山會議后不久，張無忌返回大都，隨即神秘失蹤達四個月之久。與之一起失蹤的還有其侍婢小昭、峨嵋派新任領導人周芷若，以及他最兇惡的敵人─紹敏女公爵。在他失蹤后不久，就已經有張無忌在大都被斬首示眾的謠言；而當人們發(fā)現(xiàn)同他一起失蹤的還有好幾個女人時，又出現(xiàn)了張無忌挾三美在海外荒島盡情淫樂的傳聞。張無忌和趙敏的關系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許多野史中都記載了張無忌如何通過淫術迷惑并誘奸了趙敏的不同版本，這個故事是明朝晚期許多艷情小說的主題。(見《醒世名言》卷四“張教主四美姻緣”；《初刻拍案驚奇》卷六“酒下酒曾阿牛迷花，機中機趙郡主著道”。)這些謠言的來源可以追溯到丐幫，但真正的源頭已經不可考。無論謠言是無意的訛傳還是有意的誣蔑，有一點很明確：盡管此時明教在政治層面上已經取得越來越多的認同，但在人們的觀念中，明教的邪惡異端形象仍然根深蒂固，因而一切信息都按照這一刻板印象（stereotype）被選擇性地接受。
在明教的官方記載中，張無忌確實進行了海外之行。與之相關的是一連串光輝燦爛的成就：他迎回了自己的義父謝遜，懲戒并放逐了叛教的黛綺絲，并在東海上擊退了波斯總教的艦隊，取回了失落多年的圣火令，以及最后，他竟迫使對方立自己的婢女小昭為教主。然而，真實的情況可能要復雜得多。我們從波斯方面的史料中得知：在1355年，第七十七代教主病故，此時應當按照傳統(tǒng)從三名圣處女中選擇一名立為教主，然而三名游歷四方的圣處女中的一名已經在意大利死于黑死病，另一名則被惡名昭著的跛子帖木爾（Tamerlane）所誘奸。波斯明教圣處女的體制已經搖搖欲墜，不僅在政治上，而且在信仰上出現(xiàn)了嚴重的危機。主持教務的“十二寶樹王”不得不率艦隊大舉東來，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東方圣女”黛綺絲身上。(《波斯摩尼教檔案匯編》，第2951號。)與此同時，他們希望能夠借機重新使固執(zhí)的中國教友臣服，恢復“鷹窠頂（Alamut）”昔日的尊嚴。(【譯者按】鷹窠頂在里海南岸的阿爾博茲山上，曾是“山中老人”霍山所創(chuàng)立的阿薩辛教派的所在地，1256年被蒙古人攻陷后成為波斯明教的總部。)他們聰明地沒有選擇從中亞高原進入中國的陸路，而從印度洋繞過馬六甲海峽駛向東中國海，在那里他們不僅能找到叛教的黛綺絲，而且能夠繞過光明頂，直接掌控主要在中國東南部活動的明教組織，這一組織─據(jù)他們從情報中得知─正處于極度的混亂中。
當他們在1357年初出發(fā)時，這一選擇無疑是正確的，然而當他們在當年秋天抵達黛綺絲所藏身的靈蛇島時，局勢已經發(fā)生了根本的變化。黛綺絲在西域的計劃全盤落空，但卻意外地得知謝遜的下落─可能是得到了張無忌在紅梅莊園中留下的線索。在剩下的半年時間中，她在殷離的陪伴下遠赴卡納加島接回了謝遜，并將其隱藏在自己的島嶼上。黛綺絲希望將龍之刀獻給總教以減輕自己的罪愆。為了找到與龍之刀齊名的“天之劍”，她又綁架了峨嵋派的掌門人周芷若。
元帝國海軍一份調動記錄表明，張無忌和趙敏調用了一艘軍艦，追蹤黛綺絲來到了靈蛇島上，與波斯人發(fā)生了沖突。據(jù)推測，張無忌以精湛的格斗技巧擊敗了波斯人中的若干精英武術家，并奪回了六十多年前由王鳴帶到波斯的圣火令。當波斯人得知這個貌不驚人的青年已經成為擁有無上權威的中國明教新教主時，他們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圖謀難以成功，況且他們已經找到了解決波斯明教危機的辦法。最終達成的折中結果是：黛綺絲和女兒小昭返回波斯，由小昭繼任為新任教主。作為中國明教教主，張無忌向小昭表示形式上的臣服，而小昭的繼位無疑有利于張無忌對中國明教的統(tǒng)治，這或許是唯一令雙方都能滿意的解決方式。(《天之劍與龍之刀》，第三十章。)
在這一危機解決后，張無忌和他的女友們漂流到了一座荒島上。中國官方史學家們認為，這座島嶼就是那座后來被鹿鼎公爵命名為“一切勝利島”（All-WinIsland）的釣魚臺島，并以此作為中國在元朝已經對該島行使主權的論據(jù)：他們強調，張無忌是第一個對該島進行巡邏的中國領導人。
不久，張無忌和周芷若在謝遜的主持下訂婚。周芷若據(jù)說是宋朝的著名貴族“汝南周氏”的后裔，這一家族在宋元戰(zhàn)爭中慘遭荼毒。周芷若的父親已經淪為漢江上的船夫，死于元軍的鐵蹄下。幸運的是，喪父的周芷若得到了滅絕修女的器重，成為峨嵋派第四代掌門人。在滅絕的影響下，周芷若成了一個狂熱的民族主義者，同時貴族的出身和貧賤的早年生活也令她充滿了重振衰落的峨嵋、恢復家族榮耀的野心。但周芷若的武術水平卻并不像她的美貌那么出色，這令她最初在滅絕死后的峨嵋派并不受歡迎。她的同門丁敏君召開臨時會議要罷免她的掌門之位，并得到了大多數(shù)成員的默許。黛綺絲對她的意外劫持反而把她從第一個被廢黜的峨嵋掌門的羞辱中拯救了出來。
當張無忌將周芷若從黛綺絲的囚禁中救出來后，周芷若再次發(fā)現(xiàn)幸運女神在向她微笑。她和張無忌在光明頂戰(zhàn)役中就已經相識，并用她驚人的美貌征服了后者�，F(xiàn)在，抓住張無忌對她來說就是唯一翻身的機會。然而，兩大看似不可逾越的阻礙橫亙在她面前：第一是在昆侖山已經和張無忌訂婚的殷離，第二是和張無忌情感日益升溫的趙敏。不久，殷離離奇的死去和趙敏的失蹤令周芷若輕易克服了這些障礙。張無忌和謝遜都相信，是趙敏謀殺了殷離、偷走了龍之刀后盜船離去。這一事件是歷史上最著名的疑案之一。種種相互矛盾的記載和推斷使得真相或許已經永遠被埋沒在了釣魚臺島上（筆者曾經兩次搭乘中國漁船前往釣魚臺島實地考察，然而遺憾的是，都被日本軍艦所驅趕而無法登陸）。無論如何，這一事件的直接受益者不言而喻，幾天后，周芷若已經成為未來教主夫人的不二人選。
Chapter XVI □□
The End of Chang Wuchi's ○○
Reign and the Rise of ○○
Zhu YuanZhang○○
（1358.1—135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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