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希望破滅
-
這天下午，母親到城里去買東西，陳紅一個人在飯館里看書。下午車站的車少，來吃飯的人也很少。陳紅正在看書，這時進來一個人。陳紅抬頭一看便皺起眉頭。這人前幾天來過，和幾個人一起在飯館喝了半天酒。陳紅所以對這人印象較深，一是這人長的太丑，二是這人愛說些渾話。陳紅在飯館里常聽到些下流話，可是都沒有這人說的露骨。那天陳紅直想把耳朵堵起來。陳紅記住了這人的名子，別人叫他“老傖”。今天老傖一個人來的，母親又不在，陳紅心里有點兒發(fā)慌。這時聽見老傖說：
“美女，今天陪我一起喝點吧，虧不了你的。”
“沒有菜可吃的了。我媽去買菜還沒回來。”說完后陳紅后悔了，不該告訴他母親不在。
“不要緊，我等著。和美女在一起，不吃也高興。”
陳紅故意裝出不想理他的樣子，低頭看書，希望老傖走�？墒抢蟼釁s坐下來，對陳紅說：
“妹子，給我倒杯茶喝吧？”語氣很和軟。
陳紅只得去倒了杯茶端給老傖。剛要離開又聽老傖說：
“妹子，別走。坐下來和我說說話。”
陳紅沒搭話，又坐在柜臺里看起書。老傖看到陳紅不理他，只得坐在那里喝茶。前幾天老傖和幾個人偶然來到這里，一下子被陳紅的美貌吸引�；厝ズ笮睦镆恢毕胫惣t。今天剛發(fā)了工資，就跑來了。他知道很多小飯館的女子兼做色情�，F(xiàn)在看到陳紅對他很冷淡，心想：“也許是嫌我太丑吧？但這些人都是為了錢，只要看到錢，是不管丑俊的。”想到這里，老傖起身到柜臺前，掏出十元錢放在柜臺上對陳紅說：
“你陪我說會兒話，這十塊錢就是你的了。”
陳紅一愣，心想：“說說話就能掙十元錢？有時候飯館一天也掙不了十元錢。”看著柜臺上那十元錢，她心動了。正想出柜臺，聽見老傖叫道：
“這不是有好吃的嗎？”他看見柜臺里有一盤豬頭肉。陳紅臉紅了，撒謊說：
“那是給別人留的。”
“先給我吃吧。”老傖說著又放了十元錢在柜臺上。
陳紅干了幾個月的飯館生意，把錢看的有些重了。她見老傖出手大方，心里想：“不賺白不賺。陪他說會兒話有什么？”她給老傖端上豬頭肉，又拿來幾個小菜和酒，還給老傖斟滿杯，然后坐在老傖對面。
老傖見陳紅老實的坐下來，心中暗喜。有錢能使鬼推磨，不信這小丫頭不服貼。老傖一邊喝酒一邊隨便問陳紅話。陳紅有意無意的應答著。當老傖說他在肖繼業(yè)那個工廠工作時，陳紅興奮的問：
“你認識肖繼業(yè)嗎？”
“肖繼業(yè)，當然認識。那是我們廠的才子。我們廠大門的牌子就是他寫的。怎么？你和他什么關系？”
“我們是同學。”
兩個人有了共同話題，談的有點投機了。老傖讓陳紅也喝酒，說自己一個人喝沒意思。陳紅說她沒喝過酒。
“你倒一杯擺在那里也行。”老傖說。
陳紅就倒了杯酒放在眼前。老傖又說起肖繼業(yè)，說肖繼業(yè)在廠里前途無量，現(xiàn)在是廠里的骨干，用不了多久準能高升。陳紅很感興趣的聽著。老傖說：
“咱們應該為肖繼業(yè)喝杯酒。”
“我從沒喝過酒。”
“我教你怎么喝。你不要喘氣，一下子咽下去，再吃點菜就沒事。來，你試試。”
陳紅在老傖的勸導下，憋住氣將一杯酒喝下去。又吃了點菜，感覺也沒什么事。老傖又吹噓起自己，說他有多大的能耐。
“你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我在這里認識很多人。一回生兩回熟三回是朋友。我以后會經(jīng)常來的。”
老傖又讓陳紅喝酒。陳紅說感覺頭有點暈，不能喝了。
“頭暈點怕什么？再喝杯你就知道喝酒的妙處了。”
“不行，我不喝了。”
老傖突然端起陳紅的酒杯放到陳紅嘴上，另一只手壓在陳紅頭上，不讓陳紅動，把酒給陳紅灌進去。陳紅很生氣，但是想到老傖給了二十元錢，又不便發(fā)作。老傖又嘻皮笑臉的逗陳紅。見陳紅有了喜色，對陳紅說：
“你們這小生意賺錢太慢。”
這時陳紅覺得頭暈的厲害，想去里屋休息又不能，只得強撐著坐在那里，希望母親快回來。老傖看出陳紅醉了，便對陳紅說，憑陳紅的美貌就可以賺大錢。
“別的飯館的姑娘一天都能賺上百元，只要你想得開，不愁不發(fā)大財。”
陳紅感到頭暈，好像在聽老傖說話，其實一句也沒聽進去。老傖以為陳紅在老老實實聽他說話，心里很高興。陳紅沒表示反感，幾乎就是同意。老傖再也憋不住，過來解陳紅的衣服。陳紅一下子站起來，酒也醒了多半，叫道：
“你干什么？”
“別吵啊。我給你錢。”老傖掏出二十元錢放在桌上，又過來拉陳紅。陳紅用力擺脫開老傖。可是老傖欲火中燒，哪里肯放手？兩個人抓撓起來。陳紅哪是老傖的對手？竟被老傖拖進里屋放倒在床上。陳紅見情況危機便大喊“救命”。恰好外面有過路的人，聽見喊叫跑進來。老傖見來了人，連忙跑掉。這時母親回來了，聽了陳紅的述說，出了身冷汗。母親去買東西回來的路上遇到個熟人，與那人說話時間太長，回來晚了。那人說要給陳紅介紹對象。母親問男方家庭怎樣？那人興奮的說：
“這個家庭可是城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老兩口是縣府里的領導。男孩子也在機關里工作。有個小閨女在上學。閨女早晚要嫁出去的。前幾天男孩子到你飯館吃飯，看上了你閨女。這可是你的福氣，要是成了，你在城里也有個依靠。”
那人又說了一些好聽的話，說的母親動了心，答應回去問問陳紅。晚上關門后母親就說起這事。沒等母親說完，陳紅就口氣堅決的說：
“我說過我要考大學。我的事以后你別再管。”
母親見陳紅態(tài)度堅決，便不再說。上床睡覺時母親說：
“過些天地里的活兒干完了，就叫你爸把地轉給別人種。叫他也來這里。他一個人在家里又要種地又要照看你弟弟妹妹，一天到晚也很累�，F(xiàn)在咱掙了點錢，我想把旁邊那兩間屋子也租下來，飯館大了，掙的錢就夠咱家用的了。”
“我弟弟妹妹上學怎么辦？”陳紅問。
“叫他們到城里來上學。我打聽過，只要給學校多交點錢就行。”
“你想怎么辦我不管，反正我要考大學。”
“行，你有本事考上大學，我就供應你上。”
每個家庭都在規(guī)劃著未來，滿懷希望憧憬更美好的明天。然而正如俗話說的，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誰能保證生活都是一帆風順？
陳紅的父親在家里又要種地又要照料兩個孩子，很是辛苦。一天晚上吃了飯，他看到外面月光很亮，就推著小車到地里去，要把幾捆玉米桿推回來�；貋砺飞媳粔K石頭拌了一下，連人帶車滾到旁邊溝里。兩個孩子在家里見父親很晚沒回來，急忙去找。等找到父親時，父親因流血太多昏迷過去。
下半夜陳紅和母親聽到有拖拉機停在門口，接著有人急切的叫母親，陳紅和母親忙出來，見父親躺在拖拉機上。顧不得多說什么，連忙去了醫(yī)院。父親的右腿摔斷了，一根肋骨插入肺里。因為流血過多昏迷不醒。幸虧比死神早一步到醫(yī)院，醫(yī)生把父親從死神手中拉了回來。半個月后父親還沒好利索就出院了，他花光了母親掙的錢，還欠了一些債。母親只得把飯館轉賣掉，還完債和父親一起回了家。父親不僅不能干活兒，還需要人照顧。母親美好的夢破滅了。
陳紅的大學夢也破滅了。家里沒有錢供她上大學。肖繼業(yè)介紹她到工廠當了臨時工。陳紅父親住院時，肖繼業(yè)有一天去飯館，看到飯館關了門，問別人才知道陳紅父親出了事。肖繼業(yè)又去了醫(yī)院。這時母親已決定把飯館賣掉。她問肖繼業(yè)工廠還要不要工人？肖繼業(yè)說：
“招工已經(jīng)完了。”想了想又說：“聽說還要臨時工，陳紅想去嗎？”
“家里的錢都花光了，飯館也開不成了。她到廠里干活兒，除了自己用，還能幫家里幾個錢。”
“我去廠里問問。”肖繼業(yè)找人事科長一問，科長就同意了。
這時的陳紅心情壞透了。充滿希望的家庭一下子沒了希望。她的人生希望也幾乎破滅了。上不了大學，還有什么希望？肖繼業(yè)領她到廠里去的時候，安慰了她半天。肖繼業(yè)說：
“以后的機會有很多。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一起去參加自學考試。也可以去上業(yè)余大學，像電視大學。”
“可是我一個臨時工，會有多大前途？”
“工廠在擴建，聽說臨時工以后會轉正的。轉正后就可以把戶口遷到城里。有什么問題我也可以幫你。我在廠里干的還不錯。咱們還年輕，還有很多機會。不管有多大的困難，只要一步步走，總會有希望的。”
肖繼業(yè)的樂觀情緒感染了陳紅，她心頭的烏云正在散去。
- 最新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
- 發(fā)表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
京公網(wǎng)安備11010202007521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