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南詔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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僖宗乾符元年,黃巢與濮州人王仙芝的起義正緊鑼密鼓的準備著,并沒有引起唐朝廷的注意。因為當時盜賊眾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已是常態(tài)而把最大的關(guān)注點和注意力都集中在入侵蜀地的南詔方面。
唐代初年,在今云南洱海一帶分散著六個比較大的部落,被稱為“六詔”。“蒙舍詔”是南詔的最南部,在唐朝廷的支持下它相繼吞并其他五詔,統(tǒng)一了洱海。
唐玄宗時,詔封南詔酋長皮羅閣為云南王。此舉也是為了依靠南詔軍力牽制吐蕃。這種平衡沒多久被打破。新的南昭王皮羅閣之子閣邏鳳謁見云南刺史張虔陽。這位朝廷官員居然調(diào)戲閣邏鳳王妃之后還接著索要財物。閣邏鳳一怒之下殺了張虔陽,并趁機攻占了姚州及諸夷州三十二城。但畢竟當時大唐正是盛世,國力不容小視。閣邏鳳也怕引來滅族之禍害,就向當時的劍南節(jié)度使鮮于仲通表示“和解”。鮮于仲通不許,領(lǐng)軍八萬征討南詔。皮羅閣沒有辦法遂聯(lián)手昔日夙敵吐蕃,共抵唐軍。天寶十年大敗唐軍八萬于洱海,鮮于仲通只身逃脫。后來由于“安史之亂”爆發(fā),唐朝廷無暇顧及,閣邏鳳就乘機占整個云南。代宗大歷十四年(779年),閣羅鳳之孫異牟尋又與吐蕃合兵二十多萬,進攻四川,欲奪取成都。德宗繼位派大將李晟領(lǐng)兵南下,大敗南、吐聯(lián)軍。德宗貞元十年(794年),吐蕃又臣附唐朝,雙方“和好”。和唐和好之好,南詔王便對吐蕃發(fā)難,在神川(今云南中甸)大敗吐蕃,殺死、俘虜吐蕃十幾萬人。文宗太和三年(829年),南詔權(quán)臣王嵯巔殺掉異牟尋的孫子起兵叛唐,攻陷成都外城,掠獲數(shù)萬工匠、士女及財寶金銀而去。不久又是“謝罪稱臣”,雙方再次維持表面的友好關(guān)系。唐宣宗大中十三年(859年),南詔王世隆繼位。因為他的名字正犯唐太宗、唐玄宗(李世民、李隆基)兩位皇帝的名諱,唐朝就未予冊封承認。引得南詔王世隆大怒,索性就自稱皇帝,國號“大禮”。接著,安南(今越南)土著又領(lǐng)南詔兵攻陷交趾(今河內(nèi)),開始與唐朝又一輪的戰(zhàn)爭。唐朝廷任高駢為安南都護,一年之內(nèi),高駢收復(fù)安南郡邑,將南詔趕回舊地。僖宗乾符元年年底(874年),南詔又入侵西川,攻陷黎州,占雅州,一直打到新津,西蜀民眾大恐。唐朝廷便又起任時為天平節(jié)度使高駢去西川擊南詔。
這高駢與黃巢之間有過多次交鋒。
高駢“幼而朗拔,好為文,多與仁厚者游”。在全唐詩中有他的《池上送春》:
持竿閑坐思沉吟,釣得江鱗出碧潯。
回首看花花欲盡,可憐寥落送春心。
寫的是相當?shù)难胖。而我們可能更熟悉的《山亭夏日》?br />
綠樹陰濃夏日長,樓臺倒影入池塘。
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
也常出現(xiàn)在唐詩選本中。
高駢也是名將之后,其爺爺高崇文參加了唐憲宗年間平定四川劉辟的叛亂,曾力阻吐蕃蠻兵,武藝高超,被封南平郡王及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高崇文雖是武夫,也好文,寫過幾首武夫風格的詩:“崇文宗武不崇文,提戈出塞號將軍。那個髇兒射雁落,白毛空里亂紛紛。”論寫詩,高駢是比他爺爺強多了。但他的為人卻不像他的詩一樣為人稱道。
其為人,陰毒殘忍。唐僖宗年間,南詔人反唐,攻進四川。朝廷派高駢去平亂。高駢雖打跑了南詔人。但對四川當?shù)氐氖勘鴤兒芷缫,常用蔑視地口吻說“蜀兵怯懦”。這讓蜀人很是氣惱。更過分的是,高駢還停發(fā)了臨時招募用來抵抗南詔兵將的軍餉。不承認他們的士兵身份。大伙氣憤不過,闖入高府討要說法,把這位高將軍嚇得躲進了廁所。結(jié)果這些人和高駢的手下兵將打了起來,還出乎意料的是把高駢的這些親兵打得滿地逃竄。親兵們氣沒地方出,殺了當?shù)財?shù)百夫以報功。高駢暫時忍了下。暗暗記下了前來他府上鬧事的人,他列了一個黑名單,兩個月后,這些“鬧事者”連同他們的家人近幾千個就在人間蒸發(fā)了。高駢將他們的尸體丟入江里。一位被牽連的鬧事者妻子在臨刑前對著高駢戟手大罵:
“高駢!汝無故奪有功將士職名、衣糧,激成眾怒。幸而得免,不省己自咎,乃更以詐殺無辜近萬人,天地鬼神,豈容汝如此!我必訴汝于上帝,使汝他日舉家屠滅如我今日,冤抑污辱如我今日,驚憂惴恐如我今日!”
高駢之殘忍歹毒,可見一斑。和他的詩中那些美麗句子,很難聯(lián)系到一塊。
高駢殺得興起,還想族殺從邊城防戍回來的蜀籍將士,滅了他們家族,幸虧他的隨從王殷的勸諫才算停止。高駢的寡恩殘暴,從此可見一斑。雖如此,朝廷獎勵他擊退南詔之功,還是讓他當了鎮(zhèn)海軍節(jié)度、浙江西道觀察等,封燕國公。
唐僖宗乾符六年(879年),高駢被調(diào)到江淮任命為“檢校司徒、揚州大都督府長史、淮南節(jié)度副大使知節(jié)度使、兵馬都統(tǒng)、鹽鐵轉(zhuǎn)運使”,
江淮是漕運的要沖亦是唐朝廷財賦收入的重要來源。這時王仙芝、黃巢已舉義旗,兵不多,將不廣。而高駢手下卻有精兵八萬,戰(zhàn)船千艘,如果他全力剿殺,黃巢之軍怕也成不了那么大的氣候。他有他的小九九,這就是“養(yǎng)寇自重”。因為有這些寇的存在才顯得他的重要,只要有王仙芝、黃巢不斷地和政府搗亂,朝廷就會不斷地給他兵馬財糧,就會被重用。這也是每次黃巢被打得快要不行之時,高駢總會及時地讓他喘口氣,繼續(xù)鬧騰。只不高駢想不到最后黃巢被養(yǎng)得過于“肥大”以至于他本人也承受不住,而作繭自縛。從另一個方面來說,是他幫助了黃巢壯大,甚至幫著黃巢攻入了長安。
最初高駢戰(zhàn)黃巢還是有一套,后來黃巢用緩兵之計將其將張璘殺死。由此不敢再戰(zhàn),開始保存自己實力,只要黃巢不進攻他高駢的地盤,他就睜只眼閉只眼。朝廷數(shù)次嚴令高駢救援長安,但他總是找些借口,或黃巢八十萬大軍駐其門前,或得了風痹癥之類,自己其實不過釣釣魚,喝著小酒優(yōu)哉游哉。終于,黃巢攻克長安,大唐帝國斜陽落日再無可挽回。即使在收復(fù)長安的三年里,高駢在淮南也未發(fā)一兵一卒支援。
俗話說:“做了皇帝想登仙。”坐守一方的高駢就像位土皇帝。高駢癡迷于仙道、好鬼神。
他很信任一個叫呂用之的方士,甚至將軍政大事都交給他來處理,自己則專心修煉。在自己家里,高駢著羽衣,煉仙丹,駕木鶴期待著有一日能升仙進入神界。他信任的呂用之又是個奪人財務(wù)、貪虐妄為、淫人妻女的惡棍,就惹了眾怒。
他手下一個叫畢師鐸的人終于找到了一個機會,把高駢抓了起來,并把他關(guān)在一個獨院里,每日只給他一點粗淡剩飯,后來連這粗淡剩飯也停止了供應(yīng)。餓得高駢劈了神像做柴,吃自己的皮帶。還沒等他餓死,部將們早已是沒有了耐心,他們將高駢一家老小四十余口盡數(shù)殺害,挖了一個坑,胡亂埋了。高駢之死恰好應(yīng)驗了那位四川妻子的詛咒。
蜀地剛剛消停,王仙芝、黃巢等人的起義也轟轟烈烈展開了。
從裘甫到龐勛到南詔之戰(zhàn),戰(zhàn)爭在大唐就沒有消停過。一場更大的波濤即將洶涌而來,看似平靜的水漸漸起了漣漪,暗潮涌動,晚唐最大的一場農(nóng)起暴動即將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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