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3節(jié) 第二十三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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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風,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飯?”劉新湊過來,趴在林風耳朵邊小聲對他說。
“哦?”正在做作業(yè)的林風抬起頭來,瞇著眼睛說:“對于給定的C,若減小B,則必須增大S/N,即提高信號強度;反之……”
“行啦行啦!先把信道什么的扔一邊去,吃飯!”劉新將林風桌子上的《計算機通信》合起來,塞到他的書包里。
“今天是什么日子?”林風盯著劉新,好奇地問:“你生日?我生日?”
“什么日子都不是。就是想請你。”劉新笑笑,一把將林風拉起,說:“走啦走啦!”
兩個人來到學校生活區(qū)的一家小飯店,劉新將菜譜遞給林風,說:“隨便點,你愛吃什么就點什么。”
林風很奇怪地望了一眼劉新,不知他葫蘆里賣著什么藥,笑了一聲說:“小個子,有什么事求我?”
劉新冷笑了一聲說:“請你吃飯就有事求你啊!太小看我們江蘇人了。服務員,拿酒來!”
三四杯啤酒下了肚,劉新本來就很白的臉開始泛了紅暈。
“林風啊,咱們兩從入學到現(xiàn)在,關系怎樣?”劉新問。
“當然很好了。”林風夾了口菜,說:“我一直把你當兄弟看。”
“既然是兄弟,那今天我就要說上你幾句。”劉新又喝了一口酒,說:“你這個人,有時候看不破,太重情。”
“何出此言?”林風奇怪地問。
“你最近有心事吧?”
“這,怎么?”
“別瞞我了,昨天晚上,我都聽到了!”
“你聽到什么了?”林風很緊張地問。
“你小子,哭了!”劉新嘿嘿一笑,說:“為了個女人,哭得那么傷心,至于嗎?”
林風松了口氣,看來他還不知道詳情,他喝了口酒說:“沒什么。別亂說了,我很好。”
“你看你,都說東北人實在,我看你一點都不實在。”劉新望著林風,真誠的眼光里閃爍著關心:“我和你這么鐵的哥們,你卻總瞞我些事情。”
“你……”林風看著劉新,心下不由想把他的感情生活全部托盤而出地告訴劉新,可劉新會接受嗎?
“林風啊林風,你就不信任我。”劉新又喝了口酒,說:“以前我把我和女人的事情都告訴過你,你卻老瞞我。明明在談戀愛,卻總不把對象和我說,真不夠哥們。怕我搶了去?老兄我還沒那么卑鄙呢!我只是擔心兄弟你不開心呀!”
望著劉新真誠的目光,林風真想告訴他,他是同性戀,他喜歡男人,可……話到嘴邊,林風還是咽了下去:“我真的沒事。”
“沒事兒?沒事你眼圈紅了?”劉新就愛刨根問地,但今天他的這種執(zhí)著,卻讓林風感到很難受。
“來,兄弟,喝酒!”林風端起酒杯,和劉新很響亮地碰了一下。
他們兩個人一直喝到飯店打烊,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林風扶著劉新,往宿舍方向走去。路過操場,劉新忽然停住了,含糊不清地說了句“我想吐”,而后就排山倒海般地吐起來。林風在他身后邊捶背邊說:“叫你少喝點,不聽我的話。”
劉新吐完后,站起來,對林風說:“你不高興,做兄弟的要陪你好好喝,沒事!”
林風的眼睛有點濕潤。劉新對他,確實是很真誠的,林風覺得自己好虛偽,為什么非要對這樣一個信任他的人隱瞞自己的本性呢?
他把他扶到操場周圍的臺階上,五月的風吹來,涼爽而宜人,梧桐樹沙沙地唱著小夜曲,一輪滿月掛在柳梢上,灑下一片銀色的光。
“你真想知道我為什么而哭?”林風輕聲問。
“你信任我,就和我說說吧。”劉新打了個酒嗝,“說出來,總別悶在肚子里好受啊。”
“我不是在為女人哭。”林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我在為一個男人而哭。”
“什么?”劉新還沒明白過來,不解地問:“為一個男人?”
“對。”林風轉過頭,對著劉新,一字一句地說:“你的好兄弟,我,是一個同性戀。”
劉新忽然感到仿佛有一股冷水澆在自己腦袋上似的,酒全醒了,他猛然抬起頭,緊張地問道:“你在說什么?你醉了吧?”
“不,我沒醉。”林風捂住臉,慢慢地說:“我說的是真的。你記得我住院的時候來看我的那個表哥嗎?他就是我以前的朋友!——對不起,我瞞你這么久,可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我怕你接受不了,所以我痛苦,所以我難受,我恨我自己為什么和別人不一樣。可我又覺得這沒什么可恥的!”
良久,兩個人都不說話,任憑梧桐樹的葉子沙沙地輕吟著。月亮已經升到中天,銀色的光更亮了。
“我理解。”劉新笑了一笑,說:“其實我對同性戀并不陌生,在我們南方,我們管這些人叫‘玻璃’?僧斪约荷磉叺呐笥咽堑臅r候,我可能有點震驚吧。”
林風抬起頭,很感激地望了一眼劉新,說:“謝謝。這個秘密,只有你知道。”
“呵呵,我會替你保守秘密的。”劉新握住林風的手,說:“存在即合理,黑格爾說的。”
“你的那些哲學書沒有白讀!”林風笑笑,說:“真的,我很感謝你!”
“客氣什么?”劉新望著天上的月亮,說:“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選擇,只要不傷害別人,就沒什么對與錯。我相信你,兄弟,因為你是個好人。”
藍天鵝絨似的夜幕中,劃過一顆流星,雖然很小,但卻照亮了天邊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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