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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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琴的心咚咚地跳了起來。 雖說心里已經(jīng)開了縫，可來真格的時，眼里又滿是楊景國的影子在晃。那影子不管不顧地擠壓著她，順著她的毛孔往她身體內(nèi)直鉆。瞬間就進入她的心里，把那里所 有的空間全部占滿。就連那條打開的縫，也再次被堵了起來�，幥僬f，媽，算了吧，我不想找人。瑤琴的媽急了，說上回不是想通了嗎？你這年齡也不好找人了。人 家陳老師也是大學(xué)畢業(yè)生，一表人才。沒準(zhǔn)就是老天安排他來替代景國的呢？
瑤琴坐在椅上不出聲。她覺得這個人各方面條件是還不錯，比以往人們向她推出的都要強，可是她心里還是抗拒著�，幥僬f我沒有準(zhǔn)備，我不想。他有過老婆。他伺候她近十年沒有怨言。他一定很愛她。我不想插進去。我不可能找這樣的人。他不可能替代景國。瑤琴有些語無倫次。
瑤琴的媽不悅了，嘀嘀咕咕地指責(zé)著瑤琴。說得激動時還站起來�，幥俾牪磺逅f些什么。她自顧自地在心里對站在那里的楊景國說，你想讓我去跟那個男人嗎？
瑤琴媽說了半天，見瑤琴神情恍惚，終于不嘀咕了。她長嘆一口氣說，我白忙了一場，還以為這個人你肯定會同意哩。我想景國是車禍死的，他的老婆也是因為車禍?zhǔn)艿膫銈儌z肯定會心息相通的。
瑤琴怔了怔，說，他的老婆也是車禍？瑤琴的媽說，是呀，車禍過后就癱瘓了，光會吃喝屙，不能動也不會說話。你說，他受的是什么罪？比你還苦。他真是應(yīng)該找個好人，舒服地過過日子呀。
瑤琴想起楊景國車禍時的場面。同時也想起摔在楊景國身邊的那個女人。還想起了在她摟著楊景國痛哭的時候，一個男人抱著那女人慘烈地嚎著�，幥傧氲侥菤埧岬膱雒妫洼p聲對她媽說了一句，好吧，那就見一面吧。
見面的地點是五中校長安排的。是在一個酒吧。酒吧的名字叫作“雕刻時光”。五中的校長說年輕人都喜歡泡吧，那里面有情調(diào)。瑤琴的媽說他們兩個已經(jīng)不年輕了。五中的校長說，讓他們談戀愛，就是要他們再年輕一回。瑤琴的媽覺得五中的校長說得對。
瑤琴穿了一身連衣裙，裙子外套了一件白色的羊絨外套�，幥匐m然不是特別情愿這次的見面，可她還是精心地打扮了自己�，幥贈]有化妝，但她在見面前去美容店洗了面。洗面時，修了眉毛和指甲。所以，瑤琴雖然素面朝天，可是看上去仍然顯得光彩照人。
瑤琴隨在母親的身后走進“雕刻時光”。五中的校長和她身邊的那個男人都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幥倏粗瓢傻拿忠恢痹谙耄瑫r光是可以雕刻的么？如果可以 雕刻，那又是用什么來雕刻呢？是用我們自己有起伏有曲折的人生嗎？想著時，就聽到五中的校長驚嘆道，想不到瑤琴這么年輕呀，看上去好像三十歲還不到哩。又 聽到瑤琴的媽說，是呀，我家瑤琴從小就長得漂亮，從來就不顯年齡。
五中的校長和瑤琴的媽寒暄了幾句后，就說他們不習(xí)慣酒吧，要到馬路對面去喝茶，叫瑤琴和陳老師自己在這里聊。說著也不等瑤琴和那個陳老師同意，就自顧自地走了。
酒吧里正放著傷感的音樂。酒吧有時候就是讓人來傷感的。傷感一陣后，喧囂的心就會靜一陣子。瑤琴被酒吧的音樂包圍著。音樂滲進瑤琴的心里，就像海水滲進 有裂縫的船艙里一樣，一點一點地上升。一曲未了，瑤琴就被這傷感嗆著了鼻子。倦意也由此而起，越來越濃。她坐了下來，低著頭，不看坐在她對面的陳老師，也 不說話，臉上的表情懨懨的，所有的不情愿都擺在了上面�，幥偈冀K都沒有看清對面的這位陳老師是什么樣的。她的印象里只留有他跟五中校長和瑤琴的媽說話的聲 音。那聲音很細，細得像是用完了的牙膏被人硬擠著。這是和楊景國完全不同的聲音。楊景國的聲音渾厚而溫柔。一開口，就會讓瑤琴激動。楊景國的卡拉OK唱得 好極了。而對面的這個陌生的陳老師卻是那樣細聲細氣，聽起來就不舒服�，幥俣嘞肓艘粫䞍�，就覺得乏味透了，可是她又不知道應(yīng)該用怎樣的方式離開這里。于是 就這么干坐著。
對面的細聲音終于先開了口。他說我叫陳福民�，幥傥⑽⒌攸c了一下頭。他又說，我不知道你這么年輕漂亮。如果我先 知 道這個，我就不會有勇氣來見面了�，幥倜銖姷匦α诵�。他又說，如果你覺得我不理想，也沒關(guān)系。如果你現(xiàn)在就想離開，那就離開。我不會介意的。這樣的事是需 要緣分的，強求對誰都不好。
瑤琴突然就覺得這個細細的聲音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討厭。她抬起了頭，望著他笑了一笑說，謝謝你。然 后 她就站起來，離開座位。走了幾步，瑤琴覺得自己似乎太沒禮貌，便又回過頭來，朝他示意了一下。瑤琴再轉(zhuǎn)身時，腦子里恍惚就有了這個人的印象。他的面色很蒼 白，人很瘦，頭發(fā)長長的。他的眼睛很大，里面裝滿著驚愕。瑤琴想，哦，這個人叫陳福民。
瑤琴走出了酒吧，長吐了一口氣。街上的陽光很明亮。街景也很艷麗。廣告的小旗子在風(fēng)中嘩啦啦地響著。來來往往的男女們臉上都掛著笑。還有人隔著街高聲說話。精品店里的音樂從花招各式的門中竄出，一派嘹亮地唱著，把一條街都唱通了。
世界真的是好燦爛�，幥僬驹诼愤呄脒^馬路。流水一樣的車，一輛接著一輛。瑤琴無法插過。就站在那里看車，也看整個的街景�？粗粗幥倬陀X出了自己的孤獨。孤獨很深，深在骨頭里。那里面空空蕩蕩，叫喊一聲就會有回音�；匾魰矒舻霉穷^疼。這疼楚瞬間就能幅射到全身。
瑤琴覺得自己好累呵，她情不自禁地倚在路邊的電線桿上。有人對她說話，你還好吧。聲音細細的�，幥俾牫鲞@是陳福民。瑤琴說，我沒事，我要過馬路搭車。陳 福民說，我也是。瑤琴就沒話講了。她只是望著馬路上一輛接著一輛的車，眼睛一眨也不眨。她的脖子有些僵。陳福民說，這里的車總是很多，前面有座天橋，從那 里走安全些。瑤琴望了他一眼。陳福民說，我?guī)阕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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