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節(jié)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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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容聽說瑤琴要結(jié)婚了,連忙跑過來。新容說,聽到這個消息,張三勇氣得半死,一口氣喝了一斤酒?晌液酶吲d。你要不要我當你的伴娘?瑤琴說,你以為我會 像年輕人那樣大操辦嗎?新容說,為什么不可以?一個人一輩子就這么一回,而你又跟別人不一樣。你的婚姻來得多不容易呵。廠里好多人都想送禮哩。瑤琴說,去 告訴他們,免了吧。如果是跟楊景國結(jié)婚,我就照單全收,可惜不是。所以,我結(jié)這個婚也不是特別開心。我一樣禮都不想要。新容說,你怎么能這樣想呢?你心里 只想著楊景國對不對?那你就只當是跟楊景國結(jié)婚呀。只當你楊景國出門了十年,現(xiàn)在回來跟你結(jié)婚了。你這樣想,你就會開開心心的呀。當然,這是放在你自己心 里的事,你不必說出來就是了。
瑤琴被新容說楞住了,幥傧,哦,我可以只當是跟楊景國結(jié)婚么?
瑤琴果然試想著自己將要同楊景國結(jié)婚。試想了幾回,她便找到了一點點感覺。當初她和楊景國為了買新房的東西,提前跑過許多商場。早早就把要買的什么都看了一遍,只等拿到房鑰匙,就開始采購,F(xiàn)在,她可以接著那個時候來做這一切了。
陳福民原想讓他的住所成為新房。可是瑤琴想想他前妻以前在那里住了九年半,幻覺中就出現(xiàn)她臥在床上病氣深重瘦骨嶙峋的樣子,便有不寒而栗感。瑤琴覺得自 己連進那扇門的勇氣都沒有,幥賹﹃惛C窠ㄗh還是以她這邊為主,幥僬f兩人都不富裕。她這邊的東西齊全一點,就可以少花許多錢。陳福民想想覺得她說得有 理。再又想自己另有一處房子獨歸自己,真有什么事,還有一個退路,反而更好,便依了她。陳福民這樣想過后,就覺得婚事對于他來說,簡單多了。因為瑤琴的房 間怎么布置,瑤琴是一定會按自己的主意的。他說了也不算數(shù),索性不管,少一樁事,又何樂不為。
瑤琴每天下了班,都去商場打轉(zhuǎn)。 看 到合適的東西,她就買回來,幥俚膵屨f瑤琴結(jié)婚不容易,給了瑤琴三萬塊錢,叫她把家里的舊東西都換新,并且買東西無論如何要按自己的心意去買,買好的。瑤 琴把這話告訴陳福民時,陳福民說,還是實際一點吧。我們又不需要趕時髦,幥僬f,那彩電和冰箱,就由你出錢買,好不好?陳福民說,喂,最貴的東西都讓我來 買呀。那我就把我家的搬過來好了,幥僬f,歇著吧,我才不用你老婆用過的哩。我買就是了。陳福民說,你買就你買。你媽給的三萬塊錢,我看也足夠我們買的 了。瑤琴沒作聲。陳福民說,你沒生氣吧?你要是生氣了,那就我來買,幥僬f,我沒生氣。
瑤琴說完想,我生什么氣。新容都跟我說了。我當是跟楊景國結(jié)婚哩。又不是跟你結(jié)婚,你買不買才不關(guān)我的事哩。
于是瑤琴再也懶得跟陳福民說誰買什么和不買什么了。她全部都一手包辦下來。忙著忙著,瑤琴就忙得亢奮起來。十年來的抑郁都被這忙碌所驅(qū)除,幥俚哪樕戏 著紅光。走進宿舍時,常有熟人笑道,瑤琴,看了你就曉得,人還是要結(jié)婚呀。你看這些日子你越來越漂亮,幥俦阈。熟人又說,真的好久沒有看你這樣笑過了。 開心得就像你跟楊景國在一起時一模一樣。
周末的時候,陳福民也過來幫忙。
瑤琴的屋子全部換了新的墻 紙。 墻紙泛著一點淡米色,幥僬f,當初我和楊景國兩個人去看墻紙時,一眼就看中了這種樣式的。窗簾很厚重,是黃底印花的,幥僬f,楊景國說這款窗簾配我們的墻 紙?zhí)貏e諧調(diào),我比了一下,果然是這樣。頂上的吊燈也換了。古色古香的一款。瑤琴說,我先看中的是一款很洋氣的,可是楊景國特別喜歡這樣的。我左看右看,覺 得還是他的眼光比我高。床罩是上海貨。楊景國特別喜歡上海的東西。他什么東西都喜歡買上海的。他說上海人精細,做東西講究,不像廣東人,光講時髦,不注重 做工。
陳福民本來看到新房弄得很像一回事,也滿高興的。可是瑤琴左一口楊景國,右一口楊景國,說得那么如意自然,心里一下子就陰暗了下來。陳福民終于忍不住打斷瑤琴的話。陳福民說,喂,你是不是以為你跟楊景國結(jié)婚?
瑤琴嚇了一跳,她這才突然意識到,她已經(jīng)把心里的內(nèi)容在不經(jīng)意間流露了出來。
這天,陳福民連晚飯都沒有吃,就走了。一連幾天,陳福民都沒有露面,也沒有打電話過來。瑤琴想,難道就這樣了?
想過,瑤琴就給陳福民打了一個電話,幥僬f,你要怎么樣?陳福民說,沒什么呀,我只是在想事,幥僬f,想什么?結(jié)婚還是不結(jié)婚嗎?陳福民說,怎么會?我 當然要跟你結(jié)婚。我都說過了,不管你愛不愛我,我都要跟你結(jié)婚,幥僬f,那你還想什么?陳福民說,為什么這么多年你都忘記不了楊景國,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呢?我就在想這個。瑤琴說,那你就不要想了。陳福民說,我不想不行。因為他擋了我的幸!,幥僬f,那我就告訴你,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陳福民說,是嗎?聽 你這么一說,我還真不服氣哩,幥僬f,服不服氣也就這么回事。他都死了,你又何必在意?陳福民說,我不明白的就是,他都死十年了,還讓我這么不舒服。張三 勇還活著,可你看我有沒有半點介意他?瑤琴說,你有毛病呀!瑤琴說完,掛掉了電話。
晚上,瑤琴一個人坐在屋子里呆想。世界上的事讓人不明白的多著哩,你還能每一件都弄清?想著一個死去的人難道不比想著一個活著的人要好些么?
十三
結(jié)婚沒有打算挑選吉日。結(jié)婚的日子是瑤琴和陳福民兩人商定的。學(xué)校暑假開始那天,他們就舉辦婚禮,然后出門旅行去。這一次他們計劃去云南。聽人說,那邊 的風景特別好?梢钥吹讲菰脱┥。陳福民說,去把靈魂洗一洗,洗干凈好過一種全新的日子。陳福民總能說出很漂亮的話,這是楊景國說不出來的。楊景國總能 做出很漂亮的事,卻沒見陳福民做出什么,幥傩睦镉肋h這么著比較他們二人。
婚期不遠了,陳福民卻突然就忙了起來。有時一連幾天 都 沒空到瑤琴這邊來。偶爾他會打個電話。電話里說些奇怪的事。有一回,陳福民打電話說他正在茶館里,然后叫瑤琴猜他和誰在一起喝茶。瑤琴當然猜不出來。陳福 民就說是和張三勇。瑤琴怎么也想不通,陳福民怎么會跟張三勇坐在一起喝茶。又一回,陳福民打來電話,告訴瑤琴他在吳望遠聊天,幥僦挥X得吳望遠這個名字很 熟,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他是什么人。好多天后,才記起,楊景國有個大學(xué)同學(xué)就叫吳望遠。還有一回,陳福民說他在鄉(xiāng)下。鄉(xiāng)下正刮著風。陳福民讓瑤琴通過電話聽 那里的風聲,然后說,你能聞出這風里的氣息嗎?
瑤琴鬧不懂他在做什么,幥傧,管你做什么,不干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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