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節(jié) 元妃不贊成奢華糜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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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妃還沒下轎,一看“園內外光景”,便“點頭嘆道”“太奢華過費了!”元妃臨走,再四叮嚀:“……倘明歲天恩仍許歸省,不可如此奢華糜費了!”初說奢華過費,終說奢華糜費,并直言正言其“不可”,談得不能說不誠懇,批評不能說不嚴肅,但賈家無人對此做出任何反應,連一聲禮節(jié)性的“遵命”“娘娘說得是”等都沒有。
這也是一種悖反現(xiàn)象。奢華的根據(jù)是“貴人”要來,奢華的旗號是“貴人”,不奢華不足以表達對“貴人”的忠敬,不奢華不足以表達臣民對“今上”對“貴人”即下對上的熱情。這樣,奢華從本質上是一種政治情緒的表現(xiàn),是一種敬上畏上乞上迎上的表現(xiàn),這樣,奢華是有理的、必須的、不可無的了。娘娘省親,誰敢簡慢?簡慢的話,算什么態(tài)度?
另一方面,貴人本身又是提倡儉樸的。站在高層次而不提倡儉樸,恐無異于自毀。貴人不過是來上那么一會兒,貴人對“貴”已經(jīng)司空見慣、熟能生厭了。貴人并不希望勞民傷財,到哪里攪得哪里不得安生。所以貴人是一定要做出反浪費尚儉樸的重要告誡的。
而這個告誡又是一定不得貫徹執(zhí)行的。除了用奢華來致敬與表忠心以外,還因為,最終奢華的得益者是致敬者與表忠心者而不是被致敬者。元妃回來,不過草草一觀罷了。但有了大觀園,才有了賈府老太太、奶奶、少爺、小姐們的園地,才有了賈府的威風,才有了工程、就業(yè)、中飽私囊的種種利益,也才有了“典型環(huán)境”與《紅樓夢》。致敬與表忠心是一桿大旗,大旗下面叫做各得其利,各得其所。再深究一步,焉知元妃說“不可奢糜”的時候,不是又滿意又不滿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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