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錯錯錯錯錯錯錯錯 我不接受 這樣的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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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衣著帶香的人影在旋轉(zhuǎn),那么多客氣而疏離的笑容在交換。
穆蒼空努力的端起酒杯,朝著面前的一群人輕輕點(diǎn)一點(diǎn)頭,仰頭處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他其實(shí)已經(jīng)快要看不清眼前的人,但是他告訴自己必須堅持下去。
這是一筆大的生意,從上半年開始,公司的資金運(yùn)營就開始出現(xiàn)問題,今天晚上的這筆業(yè)務(wù)將決定他的明天是不是有驚無險。
但是他沒有想到對手這么老辣。
他的酒量并不差,從商以來,他從來都沒有被逼到要把自己放倒的地步,然而今天似乎要成為例外。
他看著眼前逐漸扭曲的一張張臉,聽著他們虛偽而客套的大笑,突然有一種發(fā)自心底的疲憊。
真想就這樣睡下去,不用再想著那么多員工的生存,也不用再想著對于穆氏企業(yè)的責(zé)任。
而他今天的對手也似乎打定主意要看這位商界出了名的冷酷新貴出丑,百般與他周旋卻始終不愿敲定那定音一錘。
他的耐心快要磨盡。
終于過了凌晨,在合同上蓋上最后一個章。
他不動聲色的走出酒店,忽一猶豫,終于抬腿坐進(jìn)楊茵茵的車子的一瞬,他癱軟如同經(jīng)歷千里長跑。
他低聲報出一個地址。
然后他再也沒有多說一句話,他緊皺的眉頭和牢牢閉住的嘴唇眼睛,使他看上去如同倔強(qiáng)的小孩。
楊茵茵輕輕的發(fā)動了車。
這是第一次,他終于肯上她的車,允許她送他回家。
楊茵茵是另一家同行業(yè)領(lǐng)軍集團(tuán)楊氏的千金女,與穆氏不同,楊氏是百年根基的大樹,而楊茵茵的父親早就想一舉并購近年來風(fēng)頭正勁的穆氏,以免給自己的未來樹敵。
然而接觸過程中,楊茵茵無法自控的愛上穆蒼空。
只是他不愛她。
無論她如何放低姿態(tài),展現(xiàn)卑微,他對她始終客氣有余,心動不足。
她試過象小女生一樣在他談工作時開車等在酒店外,一等就是幾小時,只為了和他說上幾句話。
也試過象一個成熟女性一樣和他談判,告訴他只要和自己結(jié)婚,穆氏現(xiàn)在面臨的所有困難都會是微不足道的塵埃。
他始終只是冷眼旁觀,沒有給過她任何回應(yīng)。
而今晚,一切是不是會有所不同?
楊茵茵把穆蒼空扶進(jìn)屋的時候,她快速打量了一下穆家別墅的環(huán)境,前來應(yīng)門的保姆顯然沒有見過穆蒼空這個樣子,一時間手足無措。
也許穆蒼空在所有人面前,都是冷峻平靜滴水不漏的。
而今晚對她,他顯然敞開了一扇門。
她到底是商界名女,自然知道機(jī)會難得,她示意保姆帶路,將他扶進(jìn)自己的房間。
面對幾乎完全抱在一起的兩個人,保姆自然再無懷疑,手忙腳亂的打開穆蒼空的臥房,待兩人跌跌撞撞的進(jìn)入后,又很懂事的把房門關(guān)好。
楊茵茵幾乎要輕笑起來。
她終于可以這樣近的看著他的臉。
他似乎已經(jīng)熟睡,平日里的冰冷都已經(jīng)消失不見,長長的睫毛下有些蒼白的臉,連緊抿的唇角也變得柔和。
她從未愛過一個人,一切皆因太容易得到,所以從未珍惜。
只有穆蒼空,這驕傲如星的男子,是她一生中最大的挑戰(zhàn)。
而此刻,他終于對她不再設(shè)防。
她慢慢的把自己的手指壓在他的嘴唇上,然后一點(diǎn)一點(diǎn),俯下自己的身。
“叔叔!叔叔!叔叔!!”
一陣猛烈的敲門聲,伴著一個有些尖銳的女孩的聲音,刺耳的響起,那聲音是如此巨大,仿佛有著不達(dá)目的不停止的決心。
楊茵茵有些氣惱的一把拉開門。
她怔了一怔。
站在門前敲門的女孩像一陣風(fēng)一樣不顧一切的把她推開,徑直跑到躺在床上的穆蒼空身邊,她還穿著淡紫色的小花睡裙,長長的頭發(fā)披散下來,映著沒有穿鞋的潔白腳踝。
“叔叔!”她又喚穆蒼空,伸手搖他。
見他沒有反應(yīng),阿紫緊張的回過身來,站在穆蒼空和一臉怒色的楊茵茵中間,像一只小母雞一樣張開翅膀。
“不許你碰我叔叔!”她的聲音都在發(fā)抖。
“你說什么?你……”楊茵茵也是驕傲過頂?shù)拇笮〗,哪里受得這種氣:“我是他女朋友!”
阿紫的身體不易察覺的縮了一縮,但她仍然挺直了背,大聲地說:“我叔叔沒有女朋友!”
楊茵茵突然從保姆的表情里想到了什么,她冷笑起來:“你就是那個傳說中賴在穆家的……小野種吧。”
最后那個詞她說得很輕,但是房間里的每個人都剛好能夠聽清楚。
阿紫的腿一軟,她不敢相信這樣惡毒的句子會從一個體面漂亮的女孩嘴里說出來。
她自然知道穆蒼空是成熟的男人,他有他的私生活,也有他的需求,然而她絕不相信他會在外面喝得爛醉,還在醉后帶一個陌生女人回家過夜。
他從來都不是那樣的人。
她要他清醒以后再做清醒的選擇,她怕他后悔。
可是原來保護(hù)一個人,會受到這樣的侮辱。
她拼命睜大眼睛,不愿讓自己的眼淚在楊茵茵的面前掉下來。
下一刻,她突然感覺到楊茵茵的臉色微變,而她的肩上,卻搭上了一只熟悉的大手。
她驀然回身,看到穆蒼空緩緩的半支起身子,他的衣衫有些凌亂,胸口露出一線肌膚色的風(fēng)光,顯得迷惑而動情,但是他的眼神,分明在恢復(fù)清亮和冷峻。
“水。”他的聲音暗啞,字句簡單。
保姆沖出去又沖進(jìn)來,把水放在他的手里。
他平日就只喝涼水。
穆蒼空有些疲憊的低了低頭,他的一只手搭在阿紫的肩上,另一只手慢慢的舉起那杯水,從自己的頭頂上一點(diǎn)點(diǎn)淋了下去。
那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季節(jié),阿紫驚叫出聲。
他的頭發(fā)上還在往下滴著水,這使他抬起來的臉看上去更加英俊魅惑。
但他看著楊茵茵的眼神,卻是冰一樣的尖銳。
“阿紫,你說得對,叔叔……沒有女朋友。”他的聲音清楚了很多,但依然緩慢。
他對阿紫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楊茵茵,目光沒有稍離。
“滾。”
他又說。
那個寒冷的夜晚,楊茵茵飚車瘋沖出去后,阿紫一直在忙著照顧穆蒼空。
他發(fā)起了高燒,但是神智并不糊涂。
她一次一次的給他換毛巾,笨拙的用酒精擦拭他的手心。
她注意到他掌心的紋路很深,而他的愛情線很長很長。
每一次碰到他的手心,她小小的心就會緊張的抽搐一下,她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卻覺得莫名的歡喜。
他沒有趕她走,卻趕走了那個女人,她是這樣的歡喜。
半夜的時候,她終于扛不住疲憊,趴在他的床邊睡著了,他費(fèi)力的把她抱到床上,蓋上自己的被子。
他對她笑了一笑。
他看著她熟睡的小臉輕聲說:“阿紫,其實(shí)我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今天,我本來是想將錯就錯放棄算了。”
他慢慢的撫摸她的長發(fā)。
“阿紫,等你長大后才會知道,人生有那么多辛苦,還有那么多讓你放棄的誘惑。”
“可是有了你,我還得繼續(xù)做驕傲的穆蒼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