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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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他們在兩面高墻之間繞過一個拐角,見到一條狹窄的鐵道線消失在了巨巖中間的一個黑窟窿里。
“分發(fā)蠟燭吧,約翰,”南希說,“每人一支。”
約翰把背包從肩膀上甩了下來,并且把它打開,掏出八支嶄新的蠟燭——那是南希從廚娘那里騙過來的。
“我們要進去嗎?”羅杰將信將疑地望著蘇珊說。
“我們大家一起進去。”提提說,“它就像燕子谷的皮特鴨洞穴,只是更大一些。”
“你們的燕子谷洞穴可能是一種古老的工事,”南希說,“吉姆舅舅說過,他認為肯定是的。”
“里面有多深?”迪克從入口處朝黑暗的坑道里打量著。
“幾英里吧。”佩吉說,“出口在鱈魚斷崖的另一面,只是另一頭并不安全。拿住你的蠟燭。”
“那種拿法不對。”南希說,“采用礦工的拿法,就像這樣,夾在兩根手指之間。這就對了。掌心向上,手腕彎起,指頭朝前,這樣你的手就從后面護住它了。拿低一些,這樣,蠟燭油就不會濺到你身上了。就像這個樣子。”
“最好是先進去,后點亮。”約翰說,因為他已經(jīng)有兩根火柴被風吹滅了。
“我們還是把鞋子脫下放在這里為好。”南希說,“它叫老平巷,但其實并非一直平整,有一些地方咱們還得涉水過去呢。”
“不會有毒蛇吧?”羅杰說。
“里面什么蛇都沒有。”
八雙鞋子排成一排,留在平巷外面。
“好啦,”南希說,“我先走,每次只夠一個人走動。喂,佩吉,你是知道這個地方的另一個人,你還是最后進來,以防萬一。”
“萬一怎么啦?”羅杰悄悄地發(fā)問。
誰都沒有回答他。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走進坑道。蠟燭點起來了。
“大家準備好了嗎?”南希喊著問。雖然她才朝山里前進了十二碼,她那歡愉的嗓音卻聽起來怪怪的,嗡嗡作響。
他們在狹窄的坑道里慢慢向前移動,每人有微弱燭光照著。
“呼……呼……呼……”羅杰聽著自己發(fā)出的聲音。
“瞧,”迪克說,“想必他們曾經(jīng)用火藥炸過,你們可以看見他們?yōu)榱搜b火藥而鉆成的洞孔殘邊。”
“在哪里?”羅杰說,“哦,沒錯,我看見了。”他的手指順著巖石上一條滑溜而狹窄的圓槽觸摸起來。
“跟著走,”佩吉說,“別掉隊。”
“小心濺水!”
前面?zhèn)鱽砗奥暋?br />
“它不過才一英寸深呢。”
那是蘇珊的聲音。他們快步前進,不一會兒,前頭的燭光不見了。潮濕的石壁上的微光顯示領頭的已經(jīng)轉彎了。
“咱們奔跑吧。”羅杰說。
“不行。”迪克說,但是他盡可能快步地走在狹窄的車軌中間那潮濕而又凹凸不平的地基上,“如果看不見,就不要快跑,你只能在枕木上踮起腳尖。”
多蘿西、提提和佩吉緊緊跟隨,蠟燭油滴到了她們的手指上。
“嗨,根本沒有水濺。”羅杰一邊在車軌中間的水坑里扭動腳趾,一邊說著。
“干旱的夏天。”迪克說,“或許它曾經(jīng)有過很深的水。”
“最后看一眼日光吧,”佩吉說,“直線段結束了。”
他們朝后看著。雖然坑道墻壁在黑暗中消失了,但是在他們身后遠遠的地方,入口就像一張黑紙上的一個針孔。
“我們一定是到了大山的正中。”提提說。
“還差一點兒呢。”佩吉說。
他們轉了一個彎,遠處針孔般的光線不見了。有一小會兒,他們看見前頭有一陣閃光,它轉眼又不見了?拥涝俅螐澢s翰、南希和蘇珊早已看不見了。提提遲疑了半秒鐘,她看了看身后的佩吉。但是,佩吉緊跟在她的身后,并沒有停下的意思。哎呀,要是連佩吉這個害怕雷暴雨的人也毫不在乎,那就肯定安全。提提低頭看看手上搖曳的蠟燭,她的手在不在發(fā)抖?不管怎樣,其他人的蠟燭也在搖曳晃動。
“聽。”迪克說。
他們能夠隱約聽見遠處一聲一聲均勻的撞擊聲。
“石板瓦匠鮑勃。”佩吉說,“好哇,他在那兒呢。我剛才還有點擔心他不在,因為小車被留在洞外呢。”
他們赤腳踩在堅硬的巖石和潮濕的地面上,步子加快了。轉了一個彎,又轉了一個彎,仍舊看不見領頭的人。前面的撞擊聲變得更響亮了。忽然它停下不響了,接著又成了不同的響聲。
“聽起來不像是石頭呢。”迪克說。
“你讀過《地心游記》嗎?”多蘿西側過頭來問。
“寫的是漢斯•斯特克和巖石里噴出熱水吧?”提提說。
“寫的是柱牙象,”多蘿西說,“它們整整一大群呢,踩在地上砰砰作響。”
“快點走啊。”佩吉說。
最后,他們看見前面遠遠的地方有一群黑影,一閃一閃的蠟燭被拿得很低。
聲音越來越大。坑道在一處交叉口上變得稍大了一點,也稍高了一點,其他的坑道從左右兩邊與它匯合起來。
“現(xiàn)在快到了。”南希說,“不得不等等你們,就怕佩吉萬一記不得,錯把你們領著一直往前走呢。”
“我都記得清清楚楚的。”佩吉說。
“我們很可能一直走下去呢。”多蘿西說。
“恐怕得費上好大工夫去找你們呢。”南希說,“不管怎樣,舵把向左,船頭向右……”
全體人員現(xiàn)在集結一處,挨個兒從主平巷走進一條通往右邊的坑道。它彎彎曲曲的,當他們沿著它走了四十碼以后,突然一道明亮的燈光令他們自己的燭光黯然失色,使他們差點看不見東西。
“把蠟燭熄掉,”南希說著就吹滅了自己的蠟燭,“這樣可以維持到回去的時候,我們現(xiàn)在用不到它們了。你好,鮑勃,我們帶來了一些朋友呢……”
他們來到高大的石室門口。一顆釘在石縫中的長鐵釘上掛著礦燈,它那耀眼的光芒讓他們看到了一個斜靠在木材上的寬肩膀矮個子老頭,木材是他用斧頭劈成的。寬闊平整的青石板壁旁邊有一架梯子伸向黑暗的上方。
“進來吧,”石板瓦匠鮑勃說,“進來吧,歡迎。我只不過是在做兩三根支柱,把一些不牢靠的地方撐起來。我可不想被關在外面。一定不能!嗯,可是南希小姐,沒有足夠的地方讓你們都進來呀,而且也沒地方坐——”
“我們不要坐。”南希說,“喂,鮑勃,我媽媽說你對于丘原地帶的金子比較懂,我們想知道,如果真的有,該去哪里尋找。”
“金子,”老人避開耀眼的燈光望著她說,“當然有金子咯。這些山里什么東西都有,關鍵是得有個人知道在哪里。給你們做屋頂?shù)氖,給你們蓋學校的石板,還有讓你們寫字的石筆——雖然你們不像我小時候那樣用它寫字了。還有銅,讓你們做水壺和平底鍋,雖然鋁鍋時興起來了,滴上一小滴蘇打就會浸泡得干干凈凈,但煮的東西卻讓我覺得口味怪怪的。你們永遠不知道會遇到什么東西。開挖這條坑道的家伙想要的可不是青石板,他們想要的是銅,他們也已經(jīng)搞到了不少,就是在你們轉彎到這兒來的那條平巷過去的礦穴里開采的。就在將近六十年前,當我還是個年輕礦工的時候,他們還在開采銅礦呢。后來,他們再也找不到銅了,于是就放棄了,我自己就到處鑿一鑿,找到了青石板。石板雖然不是銅,但它是好東西,讓我能吃飽肚子,夜里有爐火取暖。只要人們還在起房造屋,用石板瓦蓋在頂上擋雨——”
“可你不能拿石板燒火呀。”羅杰差不多是在喃喃自語。
“也不能當飯吃呀,你這個蠢驢。”佩吉說。
羅杰假裝沒有聽見,好像自己沒有明白。不管怎樣,他沒有存心說出來,那不過是悄悄在他腦子里產(chǎn)生的一句玩笑話而已。他身子一閃,爬上一段梯子往那兒一坐。
“對呀,可是金子呢?”南希說。
石板瓦匠鮑勃并不著急。
“銅和石板,”他說,“然后還有黑鉛,人們叫它石墨,是用來造鉛筆的。他們認為都沒有了,但是還是能找到更多的啊,只要有眼光,用心去找。人們在這些丘原上干了五百年的活兒,如今他們放棄了,只有我沒放棄。他們大多是傻瓜,丘原上的礦藏總比已經(jīng)開采的多,這是合乎情理的呀。伊麗莎白女王曾把她的荷蘭人派到這里,后來又來了大批的人,挖了又挖。他們全都死掉了,丘原還在這里,留下的不過是傷疤,最好的東西還沒被發(fā)現(xiàn)呢。抱有這種想法的可不僅僅是我一個人,你們注意……”石板瓦匠鮑勃說,“昨天就有位先生到這兒來問這問那呢……”
聽眾當中突然出現(xiàn)一陣騷動。
“不會是一個頭戴扁帽子的人吧?”南希說,“喂,你沒對他講起金子的事情吧?”
“嗨,我沒朝他的帽子看。那是頂普通的帽子,就跟男人們通常戴在頭上的一樣嘛。”
“可你沒對他講起金子吧?”
“他沒有問,”石板瓦匠鮑勃說,“但是從他談話的方式來看,我能看出他對采礦有一點懂。”
“他一定聽到我們訂計劃了。”佩吉說。
“什么都別告訴他,”南希說,“任何事情都別說。”
石板瓦匠鮑勃打量著她。
“他說他還要進來看的。”他說。
“他剛剛就在外頭呢,”南希說,“我們看見他了。不管怎樣,要把他打發(fā)掉,什么都別告訴他。”
“噢,當然,南希小姐,如果是那樣的話……我還從來沒有想到……”
“他純粹是在刺探,”南希說,“我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兩次啦。”
“嗨,我沒跟他講過金子,這是一個方面。”石板瓦匠鮑勃說,“假如他是那種人,那他在我這里什么都得不到,哪怕問到世界末日都問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