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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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嘩啦！嘩啦！
早上七點，他們被前艙傳來的叫喊聲吵醒了：“快醒醒，水手們！有人要洗澡嗎？沒有時間耽擱了。我們必須趕在漲潮之前把整個港口轉(zhuǎn)一遍。”吉姆早就站在前甲板上了，他身上穿了一件浴衣。伴隨著一陣慌亂，其他人紛紛加入他的行列。
“下去吧。”話音剛落，他就“撲通”一聲跳入水中。
然而，只聽見四聲水花濺起的聲音。約翰、蘇珊、提提，還有他們的船長，一個接一個地從水下冒了上來，他們吐了吐嘴巴里咸澀的海水，又搖了搖腦袋，接著長呼一口氣，就像一只只可愛的海豚。
“快下來呀，羅杰！”約翰說。
“有梯子不用，你們真是浪費。”羅杰說。
吉姆在船舷上吊了一副繩梯，一頭固定在側(cè)支索上，一頭垂在水面上。有了這副梯子，大家上下船就容易一些。特別是羅杰，可不愿意讓它閑下來。
“快點，羅杰！頭朝下，跳下來！”約翰說。
然而，羅杰的一只腳早就落在了最后一級梯子上，另一只腳伸了下來，正在用腳趾試水溫。
“水還不算太冷，真的。”他說。
“有點燙人啊，”提提說，“快點呀。”
羅杰放低身子，滑入水中，然后丟開梯子，向提提游去。
“別忘了，現(xiàn)在是退潮，”在水中浮上浮下的吉姆說，“靠近船身，手腳不停地撥一撥，動一動。萬一退潮把你們沖走了，我可不想劃著淘氣鬼去追你們。來吧。用點勁，逆著潮水游。只洗一會兒就上去吧。我們晚點再洗一次……現(xiàn)在來不及了。我們要起航了。”
蘇珊已經(jīng)游到了船舷旁邊，一只手拽著繩梯。
“該上船了，羅杰。”她說。在側(cè)支索的幫助下，她已經(jīng)爬了上去，接著拾起一條丟在前甲板上的浴巾，開始擦拭身上的水珠。
剩下的人一個接一個地跟在她身后爬上了船。細線一樣的水珠從他們身上流淌下來，不一會兒就在前甲板上匯成了一條小溪。
“不像在北海，”提提說，“這里只是一條河。”
“還不一樣能把身上打濕呀。”蘇珊笑著說。站在妖精號的船舷上，縱身往河水里一跳，那種感覺十分有趣，可她忽然擔(dān)心起來。雖說羅杰已經(jīng)會游泳了，但這里是深水區(qū)，稍一疏忽，潮水就可能把你帶走。在湖面上游泳則不同，因為湖水是靜止的。每個人都安全上船之后，她那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來。現(xiàn)在她要點燃火爐，為大家做一頓豐盛的早餐，然后開始美好的一天。
然而，事情又變了。她穿好衣服后，去船艙里灌了一壺水，突然看見了羅杰。他腰里扎著一條浴巾，像個小野人一樣，沿著艙頂往船尾爬過來，此刻正站在水手艙口往下看著她。
“嗨，蘇珊，”他說，“把我的衣服和約翰的衣服遞上來吧。吉姆已經(jīng)穿好衣服了，他們馬上要升帆了。”
“喂，聽我說，”蘇珊急了，“不能一游完泳就起航吧，大家還餓著肚子呢。”
“是呀，我的肚子已經(jīng)咕咕叫了，”羅杰說，“可吉姆說，沒有時間吃早飯了。”
蘇珊探出頭，看見吉姆已經(jīng)穿好了衣服，約翰和羅杰一樣，看上去就像個穿著草裙的野人，正在忙著整理桅桿腳下的纜繩。
“你們必須先吃早飯……”她說。不過，他們似乎沒有聽見她的話。
“好啊，”約翰說，“蘇珊也準備好了。”
“抓緊那副架子，蘇珊二副，”吉姆命令說，“再把那根細一點的主帆索松開。”
一旦上了船，你就得服從命令。蘇珊牢牢抓住那副架子，一直忙著擰干泳衣的提提也跑過來，幫忙松開主帆索，吊桿的一頭立刻翹了起來。
“還沒有吃早飯呢，”蘇珊又說，“起航前，你們必須吃點東西。”
“我們路上吃吧。”吉姆大聲說，“交給你了，約翰，握住這個，別松手，我來把主帆升起來。蘇珊！你把那根繩子扔下來好嗎？就在你的頭頂上。”
主桅帆一層一層地展開，接著就在艙頂上方緩緩升起。羅杰已經(jīng)從艙頂爬下來了。船帆升上去了。蘇珊聽見吉姆說：“松開千斤索。對，就那樣……”接著，又聽見他說：“哈羅，過來，蘇珊二副，你來掌舵好嗎？一等水手提提，你來拉緊左舷三角支索……不，不。我起錨之后你再拉。拖把在哪兒？一等水手羅杰。”
接下來，她聽見船下傳來“嘎嘎”的鐵鏈聲。看來，說什么他們都不會吃早飯了。錨鏈一尋一尋地被拉了上來。羅杰已經(jīng)解開了拖把，約翰接過拖把，舉過船舷，把錨鏈上的雪特里淤泥擦得干干凈凈。“喂，羅杰，展開三角帆。對的。就是那樣。只要松開就可以了。它已經(jīng)被風(fēng)吹起來了。”吉姆越過船頭，往水面上看了一眼，然后拽了一把錨鏈。“錨出水了，”他大聲說，“讓三角帆回位，約翰。”現(xiàn)在錨鏈更容易拉了，他雙手交錯著繼續(xù)往上拉，突然，船下傳來“哐當(dāng)”一聲巨響，“錨到位了。抓住三角帆，拉到右舷去，一直拉到頭為止。那樣就行了。拉起來。一等水手提提，拉緊你手中的帆索。”吉姆命令道。
他們終于忙完了。吊桿已經(jīng)橫過來了。主桅帆鼓了起來，妖精號馬上就要啟程了。蘇珊轉(zhuǎn)動船舵，帆船慢慢駛過雪特里的突堤，離開碼頭之后，潮水就帶著他們往前走。吉姆在濕抹布上擦掉手上的泥巴，快步走向船尾。他先把主帆索松開一點，然后又用手推了一把吊桿。
“風(fēng)還不夠大。”他說。
“可我們的船在走呀。”提提說。
“主要是退潮水推的，”吉姆說，“看看主桅帆的操縱索，還沒有吃上勁兒呢。”
吊桿又轉(zhuǎn)了回來，主桅帆操縱索松弛下來，彎成一個又一個圈，無力地垂在水面上。風(fēng)力不夠強勁，沒能把它繃直。然而，妖精號轉(zhuǎn)舵了，潮水帶著它，一路飛奔，向港口方向駛?cè)ァ?br />
“誰來掌一會兒舵呀？”蘇珊說，“該吃早飯了。先來點麥片粥和牛奶墊墊肚子應(yīng)該也不錯的……”
“不用去船艙吃嗎？”提提說。
“在駕駛艙吃就行了。”蘇珊說。
“喂，吉姆，”提提說，“我能掌一會兒舵嗎？”
“去吧，”吉姆說，“風(fēng)很小，你也不會弄出什么岔子。”
然而，蘇珊正準備下去拿盤子、勺子和玉米片，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來，而且必須在早飯之前完成。
“大家還沒刷牙吧，”她說，“有刷牙的淡水嗎？”
吉姆哈哈大笑起來，“每人半杯吧，”他說，“不過，要拿咸水漱口哦。船上的淡水就像流動的金子，珍貴著呢。”
接著，他從船舷下邊打了一桶水上來。就在蘇珊往盤子里舀玉米粥的時候，妖精號的船員們先后刷過了牙齒，約翰從提提手中接過船舵。
“約翰大副，我們要干的活可多著哩，”吉姆說，“我們還沒有清理前甲板上的泥巴。最好不要踩上去，沖洗干凈之后再過去吧。”
妖精號已經(jīng)駛出斯陶爾河的河口，正在緩緩駛過哈里奇港。此時此刻，誰能想起船上還有很多活要干呢？船舷下的水流十分平緩，水面上幾乎看不見一朵浪花。初升的太陽穿過一片薄霧，爬上了菲利克斯托港的上空。哈里奇鎮(zhèn)上的人們都在忙著做早飯，裊裊的炊煙從煙囪上方筆直升起，然后再慢慢飄散開來。水面上倒映著各種船只、灰色的防波堤以及鎮(zhèn)上的房舍。潮水靜靜流過的時候，那些倒影輕輕擺動著，顯得婀娜多姿。
“水桶還用嗎？”吉姆說，“我們要把它拿到船頭上去，把甲板沖洗一下。”
“那艘駁船的系泊燈怎么還亮著呀？”羅杰說。
“他們?nèi)胨砹耍?rdquo;吉姆笑了，“如果有風(fēng)的話，他們應(yīng)該起錨了。我敢打賭，還要過一陣子才會起風(fēng)。也許會起霧，也許風(fēng)和霧同時來。遇上這樣的早晨，你永遠猜不到接下來會是什么天氣。”
他的話音未落，海上忽然傳來一陣號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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