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
此時,皇宮的御書房內(nèi),氣氛非常壓抑,皇上一臉冷漠地盯著手邊的玉璽,蕭大人則跪在他面前,以首叩地,心中戰(zhàn)戰(zhàn)兢兢。
沉默一陣過后,蕭大人抖著聲音道:“皇上,臣真不是有意要射傷錦夫人的,求皇上恕罪。”
皇上凝視著蕭大人,半晌,開口道:“平身吧,朕沒打算降罪于你,相反還要獎勵于你。這幾天,你就暫住在皇宮,相信錦云之也不敢動你。”
蕭大人連連叩頭:“多謝皇上,皇上萬歲……”這下,蕭大人總算是放下了心。在皇上身邊,就算錦云之有天大的膽子和能耐,想來也不敢把他怎么樣。
然后,偷偷看了皇上一眼,蕭大人又道:“皇上,今日狩獵時,那錦王府的墨君顏公子一直暗中潛伏在圣駕身邊,是不是受了錦王爺?shù)闹甘梗咳羰,真不知錦王爺安了什么……”
皇上臉色一沉,不動聲色道:“你先退下吧,朕想靜一靜,別讓人來打擾。”
蕭大人在太監(jiān)總管的安排下住進(jìn)了偏閣,這一晚他吩咐幾個小太監(jiān)準(zhǔn)備了好酒好菜,一邊哼著小曲一邊吃著佳肴。酒到酣處,他嘆道:“和皇上作對是沒有什么好結(jié)果的,錦云之……你這次,怕是要栽了……”仰首喝完杯中美酒,剎那間感到一陣?yán)滹L(fēng)從身后躥過。
他微醺地回頭一看,瞬間就酒醒了大半,酒杯跌落在地,清脆的響聲讓他的心也跟著顫了顫:“你……墨君顏,你怎會在此?皇宮是你能隨便進(jìn)的嗎?”
墨君顏看了眼他身后的美酒佳肴,最后把眼光停留在他顫抖的身上,不跟他廢話,輕道:“我來是取你項(xiàng)上人頭的,得罪了。”
蕭大人大驚,但還來不及發(fā)出呼喊之聲,在一道冰冷的銀光劃過之后,他的人頭已然到了墨君顏手中。
墨君顏臉色沉靜,轉(zhuǎn)身從窗間飛躥而出,消失在夜色里。
這一晚注定是一個風(fēng)起云涌的夜晚,皇上在得知蕭大人被殺后,臉色霎時鐵青,幾乎要暈過去。強(qiáng)忍著到了蕭大人房中,見地上留下了一道血線,皇上立刻就知道是誰所為。他暗自在心中恨道:“錦云之,你竟然真不把朕放在眼里!下一個難不成是要?dú)㈦蘖?錦云之,朕不會給你機(jī)會的。”
太監(jiān)總管忐忑地看了一眼蕭大人的無頭尸身,細(xì)聲細(xì)氣地道:“皇上,這里交給刑部去調(diào)查吧。夜深了,別沾染了這里的晦氣,龍體要緊。”
可皇上卻強(qiáng)壓著怒意,道:“傅總管,命人帶上御醫(yī)隨朕去趟錦王府。今夜,朕要去探望一下那個被射傷的丫頭。”
這廂,墨君顏回到王府,再一次跪在錦云之門外,這次他手邊多了一個木制的盒子。
聽到門外有響動,錦云之快步走出來,問道:“完成任務(wù)了?”
墨君顏高舉木盒:“是,請王爺過目。”
錦云之未接過,只淡淡地哼道:“拿去扔掉。”
寢室內(nèi),安臣和大夫歪在椅子上小寐,舞鳳在床邊不停地?fù)Q著紫素額頭上的帕子,定時給她喂藥,而錦云之則在一旁輕撫古琴。
悠揚(yáng)的琴音一聲聲地回繞在房內(nèi),安撫著睡夢中不安的紫素。
在恍惚中,紫素似是看到了一個白衣烏發(fā)的男子,坐在云端里撫琴,白衣似雪亮,有些耀眼。忽然,有風(fēng)吹過,吹起了他的和發(fā)絲,擋住了他那一張好看的臉。她想要出聲,想要再看看他的樣子,可是喉中又苦又澀,她低鳴一聲,意識再一次陷入黑暗中。
當(dāng)皇上來到錦王府時,就見到估紇和墨君顏跪在錦云之的門外。
傅總管清了清嗓子,大聲道:“皇上駕到!”
對于皇上的出現(xiàn),錦云之和安臣絲毫不感到意外。
隨著太監(jiān)的喊話,屋內(nèi)的琴聲停下,錦云之示意大夫和安臣暫且回避。然后推門而出,前去迎駕,坦然道:“云之不知皇上大駕光臨,有失遠(yuǎn)迎,望皇上恕罪。”
皇上暗暗氣憤道:“免禮。”
傅總管想到蕭大人那具無頭尸身,覺得陰森可怖,于是顫聲輕道:“皇上,這里是錦王府,皇上不是來看望紫素的嗎?”
這一層利害關(guān)系,皇上哪里會想不到呢?就算要翻臉,對他明著大動干戈,也要抓有確鑿的證據(jù)才行。所以,就算皇上心中再怎么翻江倒海般憤怒,面上還是保持著風(fēng)平浪靜。
“錦王爺,今日在東湖林有雪狼出沒,而紫素卻學(xué)著雪狼在林中東竄西跑,蕭大人因此誤傷了她。好在有王府的墨公子一路暗中跟隨,將她帶走治療。不知紫素的傷情如何?朕特地帶了御醫(yī)來為其診治。”
錦云之行禮道:“多謝皇上關(guān)心,紫素還死不了,之前臣已請了大夫來為紫素治傷,傷情已經(jīng)穩(wěn)住了。所以,御醫(yī)大人無需再為紫素勞心,皇上也不必憂心。”
“你—”皇上怒道,“錦王爺,那你可知道今夜皇宮中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錦云之眨了眨眼,一臉茫然:“云之一直守在紫素身邊,哪里會知道皇宮發(fā)生的事?難道皇宮中發(fā)生了什么嗎?”
皇上怒極,暗自發(fā)抖,盯著錦云之道:“蕭大人被人取了首級,這事王爺難道不知?”
錦云之直視著皇上,皺眉道:“皇上懷疑是我所為?皇上可有證據(jù)?紫素受傷,云之一直守在她身旁,連王府大門都未出過。蕭大人一出事,皇上便懷疑云之,真是令云之心寒。”
寬大的袍袖之下,皇上緊握雙拳,卻淡道:“王爺多心了,朕沒有怪罪的意思。”眼光掠過錦云之,看到門外跪著的墨君顏和估紇,問道,“墨公子和估紇公子不知犯了什么錯,以至于被王爺罰跪在門外?”
在皇上來到王府的時候,墨君顏早已將蕭大人的首級丟到了城外的山坳里,交由野狼野狗去啃食。
錦云之回頭看了一眼墨君顏和估紇,回道:“他們在為紫素祈福,紫素一天未痊愈,他們就跪一天。”
墨君顏和估紇垂首,心下一致地向老天祈求起來,希望紫素快快痊愈,雖說跪在這里他們不敢有怨言,但總歸面子上抹不開。
而暗處的安臣聽后,心中暗嘆,幸好他沒有應(yīng)下錦云之保護(hù)紫素的事,否則還真不知錦云之會如何待他呢。
皇上冷笑:“朕還以為,你是在懲罰他今天跟蹤、監(jiān)視朕呢。”
錦云之微皺了眉:“皇上要因此而怪罪云之嗎?”
“這么說你是承認(rèn)在跟蹤、監(jiān)視朕了?”見錦云之不回答,皇上怒極,“你好大的膽子,你究竟有沒有把朕放在眼里?”
錦云之輕笑:“有,云之一直把皇上放在眼里!”
“你……”皇上知道接下去一定還是自取其辱,于是一甩袍袖,重重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帶著浩浩蕩蕩的人馬離開了王府。
在回宮的路上,皇上的怒氣一直郁結(jié)在心,無論傅總管如何安慰都凝而不散。
好個錦云之,朕作為一國之君,豈容你不把朕放在眼里?一百年前的紫眸事件若再次重演的話,朕倒要看看鹿死誰手!皇上心中如是想著,同時已然有了接下來的打算。
王府內(nèi),安臣在皇上走后才出來嘆道:“云之,真不知你在想些什么?你怎么能讓父皇以為你監(jiān)視他呢?這樣,你可知父皇接下來怎么對你嗎?”
錦云之不答反問:“那客棧建得怎么樣了?”
安臣急道:“這個時候了,你還在關(guān)心客棧?你知不知道父皇很有可能對你下殺手?難道你就一點(diǎn)不在乎生死?云之,登不登得上那個位置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看到你死。”
錦云之瞇起雙眼,鉤起嘴角,語氣雖然很輕,但是卻讓人無法忽視其中的怒意:“安臣殿下,以后不要再說這種氣話,還有,客棧的事要盡快。”
他來到門外,對墨君顏再一次吩咐道:“君顏,去東湖林看看那雪狼是不是還活著,如果還活著把它帶來,找人給它治治傷。”
“是,王爺。”墨君顏再一次領(lǐng)命而去,剩下估紇一人繼續(xù)跪在原地。估紇心中默默哀嘆自己命運(yùn)多舛。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皇宮里一直平靜如常,安臣一直提著的心也總算回歸了原位。王府里,經(jīng)過王府上上下下多日的精心照料,紫素總算清醒過來了,她睜開眼睛的第一句話就是:“云之,餓了……吃……”
錦云之對她笑笑,端起一早準(zhǔn)備好的藥粥,小心翼翼地喂她。此時的錦云之和先前可以說是判若兩人,于是粥到嘴邊,紫素卻不吃,只是瞪大眼睛看著他,眼神里滿是疑惑。
“既是餓了,怎么不吃?”錦云之放下碗,伸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燒已經(jīng)退了。
他剛想去叫大夫過來,可是紫素卻伸手抓住了他垂下來的頭發(fā),皺著一雙柳葉細(xì)眉,指間鉤纏著他的頭發(fā)揉了揉,而后又抓起他的衣袖拽了拽、揉了揉。
錦云之低頭看看自己,見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不解地問道:“紫素,怎么了?”
然而紫素卻舒緩開糾結(jié)的眉,彎起雙眸給了他一個甜甜的笑容。夢里那個坐在云端里撫琴的白衣烏發(fā)的男子和錦云之有點(diǎn)像呢,看在他長得和那個夢中男子相似的分上,她決定不那么討厭他了,只討厭他一點(diǎn)點(diǎn)就夠了。
這還是紫素第一次對他這么笑呢,錦云之有點(diǎn)受寵若驚的感覺。他對自己這感覺搖頭失笑,嘆了一聲:“傷口不疼嗎?剛醒來就亂動。”
不說還不覺得,他這一說紫素就覺得胸口處隱隱作痛,伸手想要扯掉傷口的繃帶舔一舔。只要舔舔就會不疼了,這是她一貫的認(rèn)知。
錦云之握住她的手,對她搖頭道:“不許碰傷口,很快就不疼了。”
紫素用力搖頭,掙扎道:“疼,疼……”
錦云之低喝一聲:“疼也不許動!”
紫素睜大一雙紫眸瞪著錦云之,良久,見他的臉色沒有緩和的樣子,再想到他以往罰她的那幾次,便垮下臉,細(xì)細(xì)地“嗷嗚”了兩聲,雖然不再亂動了,但眼淚卻吧嗒吧嗒地滾落在繡花枕頭上。
錦云之瞇了眼,伸手去擦她的眼淚,柔聲安撫道:“愛哭的姑娘家可是很丑的,一點(diǎn)點(diǎn)傷痛算什么,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對于哄小姑娘,錦云之可是生手,見效果不佳,只得起身去請舞鳳過來。
只是很多年后,他將非常后悔今天的決定,因?yàn)檫@兩個女人湊在一起準(zhǔn)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