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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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機(jī)關(guān)機(jī)。”他無比淡定地如是說。
我大駭,瞪大眼無比不淡定地問:“那怎么辦?沒有其他辦法可以找到他了嗎?”
他不作聲,我只當(dāng)他默認(rèn),直接拿起手里的手機(jī)撥通了岳表妹的電話,偽裝出“一切不過天邊浮云”的施施然語調(diào),輕飄飄地說:“小表妹呀,學(xué)生證你就甭指望了。不如嘗試憑借你強(qiáng)大的個人魅力化腐朽為神奇吧。機(jī)會總是留給有準(zhǔn)備的人,你今天準(zhǔn)備好了嗎?”
電話那頭岳表妹的表情我無從得知,但想來一定很錯愕,她說:“吳念陳,你神經(jīng)了吧?”
沒有,不過快了。因為我對面站著的男人又拿起手機(jī),慢踱著走出辦公室,擦身而過時給了我一個“少安毋躁”的手勢。我只能原地不動,木訥地望向他的背影,結(jié)果在他即將消失在門后的一剎那,我聽見他低低地喊了一聲:“嚴(yán)哥。”
老師,你這樣我就不高興了!關(guān)鍵時刻你怎么能沉默是金,給我錯誤暗示呢?我怒不敢言,吃悶虧還得擇好臉色伺候人。我吞下滿腹惡氣,剛捯飭出佛祖才有的和顏悅色,他就走了回來。
“三十分鐘內(nèi),他把學(xué)生證送過來。”
簡單的一句話一錘定音,我識相地沒多問細(xì)節(jié),嘴上一樂呵,大方地道:“夏老師,謝謝您。以后有事兒,您直管說話。”
我順口閑扯,他竟真的凝神思索,倏爾又舒展眉頭勾起嘴角,亦真亦假地問:“吳念陳,你說應(yīng)該怎么追女孩子?”
他仿佛順手拈來,拋來一個如此青春的問題,我很沒出息地閃了一下腰。老師呀,你到底是拿我開涮找樂子,還是太迫切想追到殷大美女,不分對象地口不擇言呢?
人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我呆看了一會兒他格外好看的窗戶,沒瞧出有逗我玩兒的跡象,倒是透出幾分真切,那我姑且理解成你真的為殷美女動了純純男人心吧。
“老師,這您就問對人了,雖然我還沒談過……”又不打算跟他交心,沒談過戀愛這事兒,我用幾聲虛咳掩蓋過去,順手搬了張椅子坐到他對面,蹺起二郎腿,端出行家里手的昂首派頭,“所謂“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您要先了解那女孩的個人喜好,然后您才能有的放矢,投其所好,討女孩子歡心。她愛好什么,你們就聊什么。愛好讀書您就聊古今名著;愛好音樂您就聊格萊美、愛樂;愛好旅游您就聊各地的奇聞異事;如果她要‘圣母’地愛好世界和平,那您就只能聊政治了。
“聊得投機(jī),女孩子一高興,接下來就是送花,吃飯,看電影,逛公園,壓馬路,偶爾再制造點小驚喜、小浪漫之類的老一套。
“如果您覺得這樣不夠精彩出位,不夠刻骨銘心,還可以再來點虐身虐心的小手段。生病受傷博取同情啦,酒過愁腸號啕大哭啦,跟情敵玩決斗、跟炮灰搞曖昧啦……總之就是要把自己塑造為2012來臨前,世界上最后一個無敵癡情種。”
說到慷慨激昂處,我凌空一揮拳頭,傳遞給夏老師一個“生命不息,奮斗不止”的炙熱眼神。我都能感覺到自己滾燙滾燙的熱情朝他奔涌而去,可不要說和我互動,人家壓根兒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四平八穩(wěn)地坐著,清清淡淡地看著我,完全把我當(dāng)耍猴戲的了,半天才來一句:“吳念陳,你知道的挺多的嘛!”
“老師,您別誤會。我是個理論派,在咱學(xué)校話劇團(tuán)當(dāng)小編劇,沒事兒愛瞎寫點小故事。”
我嘴上說得謙虛,其實這都算大言不慚了。我是在話劇團(tuán)沒錯,可不是編劇,差一個字,我就是個小劇務(wù),時不時干點道具的活兒,偶爾還能有出鏡的機(jī)會,演個道具什么的。理想豐滿,現(xiàn)實骨感。現(xiàn)在我混得完全和我當(dāng)初進(jìn)話劇社時誓要成為首席編劇的理想大相徑庭。
唉,傷心事,不提也罷!
我獨坐一邊正暗自神傷,他已經(jīng)雙腿一蹬,抬腿走人了,連個散場叫好都沒有,白費(fèi)我這么多口舌。我對著空氣翻了個白眼,追上他。
一路跟隨夏老師到學(xué)校大門,他加快腳步徑直走到路邊?康囊惠v黑色轎車旁。我本想跟上,又怕嚴(yán)濟(jì)楚看見我舊事重提,便躊躇著停了下來。
不遠(yuǎn)處,轎車車窗緩緩下降,露出嚴(yán)濟(jì)楚一張戴著碩大墨鏡的臉。夏老師低頭和他說話,其間他似乎朝我這邊看過來,我一心虛,頭“噌”的一下扭開,看天看地看風(fēng)景。等我再轉(zhuǎn)回視線,夏老師已近在眼前,轎車已絕塵而去。
他把手里的學(xué)生證遞給我:“拿去吧。”
接過學(xué)生證,我打開一瞅,同樣是一寸黑白照,岳表妹硬是美得像舊時佳人,清純到死。我不禁想到去年軍訓(xùn)時,姚粲評價岳表妹被偷拍放到BBS的那張一身戎裝的照片時說:“我們穿著松垮垮的廉價迷彩服,曬得跟煤球似的,個個都像非洲雞。人家怎么還那么漂亮,活脫脫一美少女戰(zhàn)士。”
想到這兒,我把學(xué)生證攤在他面前:“漂亮吧?”見他點頭,我又口無遮攔地補(bǔ)充道,“真人更漂亮,我?guī)阋娮R見識?”
片刻不停地,他說:“好。”
看吧,天下的男人都是屬蒼蠅的!
我們到達(dá)信息樓的時候正好一點十分,又等了幾分鐘岳表妹才踏著輕快的步伐姍姍來遲。合著這好大一會兒,就我一“太監(jiān)”急得不成樣子了。
她拿到學(xué)生證,眸含秋水地看向我身邊的夏老師,笑靨如花:“這位哥哥看著挺眼熟。”
你不著急也就算了,你還不謝我,只顧和人搭訕。我氣不過,酸溜溜地吐槽道:“是個帥哥你就眼熟,你怎么不說是你昨天剛丟的呀?”
她狀似認(rèn)真地偏頭一想,說:“我覺得像我上個星期丟的。”
說完她親密地伸手環(huán)過我的肩頭,又是一記嘎嘣響的香吻印在我臉上,丟下句“謝謝”,頭也不回地翩然走進(jìn)信息樓。
倩影消失,我偷瞄夏老師,想他一定是被岳表妹的仙姿迷倒了,所以半天不說話,哪想小眼神飄過去正好被他逮個正著。他一雙黑眸深看著我,不,應(yīng)該是我剛被岳表妹偷襲過的臉頰。不知怎的,我有些害羞局促起來,只好訕訕笑著,恭維地說:“我們剛才對話的中心思想是——夏老師,您是個帥哥!”
初聽時他一愣,隨后可算面露淺笑:“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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