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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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他收過官籍后立刻放到了桌上，色瞇瞇地過來牽她的手，又說：“美人兒，我做的官籍，從來就不會有什么問題。只不過……嘿嘿，你要拿回來的話，就得陪我好好樂一樂……”
陸貞從未見過有人這么不要臉，她又氣又怒，氣的是自己不小心，怒的是自己被這樣齷齪的人威脅。她甩開江師傅的手，憤憤地說：“你放開！我不是已經(jīng)給過你釵子了嗎？那東西至少值三十兩黃金！”
江師傅卻舍不得她，立刻撲上來，“那點(diǎn)錢，哪比得上你啊！”
陸貞沒想到他反而變本加厲，沒有防備，被他摟了個正著，她拼命地掙扎，大叫著：“救命啊！”
江師傅連忙去捂她的嘴，“你叫啊，你叫啊，再叫我就把你買假官籍的事抖出來！這可是死罪哦！”
陸貞稍一愣，身子變得冰冷，就被江師傅壓到了桌面上，她情急之下手在桌上摸來摸去，只摸到一塊硬硬的東西，也沒多想，就往江師傅身上招呼了過去。
伴隨著悶悶的一聲響，江師傅壓著她的身體停住了動作。她害怕地一把推開了他，卻只見他頭上冒出了大量的鮮血。陸貞嚇得手一哆嗦，手里的東西哐啷一聲掉落在地，原來這是剛才江師傅用來給自己做假官籍的大銅官印。
眼見江師傅頭上的鮮血越冒越多，陸貞手忙腳亂地想幫他包扎一下，但鮮血還是止不住地冒出來，她越想越怕，更加不敢再停留，匆匆地抓過桌上自己的假官籍，拔足往外奔去——她生怕錯過了今天的報名，以后就沒可能，早一點(diǎn)進(jìn)宮，才早一日有報仇雪恨的可能性。
這時已近黃昏，宮門口的文書正準(zhǔn)備關(guān)門，陸貞跌跌撞撞地跑過來，“等一等，我拿到官籍了！”
文書不懷疑有假，接過官籍一邊看一邊對她說：“怎么這么晚才來？差點(diǎn)就來不及了！”陸貞睜大了眼睛打量著文書的表情，生怕她看出自己的破綻。
但文書很快就把官籍還給了她，指著宮門里面提醒她，“往前走，看到那支隊(duì)伍沒有？那都是來候選的，你跟著她們走好了！”
陸貞欣喜如狂，謝過了文書，立刻三步并兩步地追上了前面的隊(duì)伍，慢慢平息著自己焦急的呼吸，又哆嗦著手整理著自己凌亂的衣裙，驀地手一抖，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裙角不知道什么時候沾上了一點(diǎn)血跡。她四下看看沒人注意到她，從身邊的花盆里沾了點(diǎn)泥土到手上，三兩下就抹到裙上，將那痕跡蓋住了。
順著走廊一直往下走，面前是一座寬敞的宮殿，一行候選的宮女依次走進(jìn)了大殿，又分別站好了隊(duì)伍，只不過因?yàn)槎歼�年紀(jì)小，又心懷好奇，眾人間免不了相互小聲交談。
一個小宮女出了聲，“肅靜。”
在場的所有人立刻安靜了下來，向著她看過去，小宮女畢恭畢敬地說：“有請鄭姑姑！”眾人好奇地看著一個年長的姑姑走出來，姑姑看著她們，溫和地問：“各位都想入宮？”
少女們一起說：“是的。”
鄭姑姑又笑瞇瞇地繼續(xù)說：“可皇宮畢竟不是誰都能進(jìn)的地方，所以想留下來的人，都得通過三重考試。待會兒，有人會一個個地叫你們的名字。叫到的，就走上來，行個禮。我說‘留’的，就算過了初選，自己走到右邊那屋子去；說‘不留’的，就自己回家吧。好了，全都給我站好了！”
陸貞和其他人一起凝神屏氣等著鄭姑姑第一輪的挑選，急得一手是汗，好不容易輪到了自己，她吸了口氣，端莊地走上前，行了個禮。
鄭姑姑打量著她，面上果然流露出滿意的神色，“留。”
陸貞舒了一口氣，抬起頭卻看到迎面沖著自己走來的少女正是之前和自己有過爭執(zhí)的阿碧，阿碧皺著眉看著她，只咬著嘴唇，就走到了一旁。
陸貞看她沒有刁難自己，就走到了另一邊。鄭姑姑發(fā)話：“恭喜各位過了初選，不過接下來，陳大人還要問一些問題，你們要清楚明白地回答，不要緊張，大聲點(diǎn)就行。”
一個少女好奇地看著新進(jìn)來的陳女官，悄悄地問身邊的少女：“她的打扮怎么跟剛才的鄭姑姑不一樣？頭發(fā)梳成這個樣子……”
那少女為了表現(xiàn)自己知道的比她多，立刻淡淡地說：“這你就不懂了吧？那叫假髻，只有女官大人才有資格戴的。”
陳女官此時正在問一個候選宮女問題，陸貞在一旁聚精會神聽著，“劉玉淑，我來問你，要是你到了宮里之后，主子生了病，可還想到花園里逛逛，你會怎么辦�。�”
名叫劉玉淑的少女十分緊張，半天才回答：“我……我……我不知道！”
陳女官面露一絲失望之色，搖了搖頭，立刻有內(nèi)侍帶著少女出了門。
陸貞握緊了手，一會兒，陳女官就來問她了：“路珍，要是宮里主子賞下了一盤點(diǎn)心，可是那種點(diǎn)心，你一吃就會生病，那你會怎么辦？”
陸貞想了想，巧妙地回答道：“主子賞我的東西，肯定都是最好的，我會把它們供到香案上，天天感激主子的恩德。”陳女官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陸貞放了心，卻沒有看到一旁的阿碧帶著忌恨的目光朝自己看來。
兩輪淘汰之后，屋子里剩下的少女已經(jīng)不多了，一旁的小宮女連忙在每兩個人身前放下一張書案，鄭姑姑交代著第三輪挑選的要求，“好了，現(xiàn)在是最后一關(guān)了。大家都看看你們桌上，那有一份文書，在這炷香點(diǎn)完之前，你們得把它全部都抄好。大家準(zhǔn)備好了嗎？”
人員又重新分配了下，陸貞和阿碧剛好被分在了同一桌，阿碧一揮手，裝作不小心把陸貞的水洗打翻在了桌上，水流滿了陸貞的桌面。陸貞看著她，阿碧卻裝作無辜的模樣，繼續(xù)去寫字了。
陸貞一籌莫展地走到鄭姑姑身邊，求助地看著她，“姑姑，我的桌子上面有水，您看……”
鄭姑姑卻一臉無動于衷，“你自己想辦法吧。”
阿碧看自己計策成功，只要一炷香燃燒完畢，這個討厭的路珍也只有走人，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陸貞情急之下一咬牙，將試卷貼到了墻上，懸著手臂寫完了。陳女官注意到了她，待到宣布時間到了后，鄭姑姑走到陸貞的試卷邊看了看，眼睛一亮，“你會寫簪花小楷？不錯嘛！”
陸貞松了一口氣，卻聽到門外小內(nèi)侍的聲音，“尚儀大人到！”
服飾極為華麗的王尚儀端端地走進(jìn)大殿之內(nèi)，女官帶著一眾宮女連忙躬身行禮，“恭迎王尚儀！”
王尚儀冷冰冰地環(huán)視了大殿一周，將每個人都細(xì)細(xì)看過，出言問道：“陳典侍，事情進(jìn)行得怎么樣��？”
陳典侍畢恭畢敬地回答：“稟大人，下官已經(jīng)錄取了三十五名。”
王尚儀嗯了一聲，剛剛遠(yuǎn)遠(yuǎn)地她就看到陳典侍對這名少女流露出贊揚(yáng)之色，便看了一看陸貞的試卷，問她：“這是你寫的？”
陸貞低著頭，“是。”
王尚儀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是哪里人氏？叫什么名字？”
陸貞有一絲慌亂，她竭力掩飾著，拼命回想自己那張假官籍，“我叫路珍，是……東府人。”
王尚儀看她如此神態(tài)，心生一絲疑惑，皺著眉頭問：“你連自己是哪來的都記不清？把她的官籍給我拿過來。”
底下的小宮女立刻找出了陸貞的官籍送上前，王尚儀掃了兩眼，臉立刻冷住了，“什么東府人？上面明明寫的是東平！還有，這官籍用的居然是去年才出的南江紙，明明就是件假貨！”
陸貞看自己就這么被拆穿了，當(dāng)即跪了下來，苦苦哀求，“尚儀大人，您聽我解釋……”
王尚儀卻沒理她，只是看著四周，話音里都透著冰冷，“你們怎么搞的，連張假官籍都看不出來？”她輕蔑地將那張官籍扔到了陳典侍的腳下。陳典侍緊張地?fù)炱鹆说厣系墓偌�，頓了一頓，叩首說：“下官該死！還是尚儀大人您火眼金睛！來人啊，給我把這個膽大包天的女子扔出去！”
眼見自己就這么錯失機(jī)會，陸貞跪走到兩個女官身邊，連連磕著頭，“兩位大人，我是有苦衷的，求求你們再給我一次機(jī)會……”
但宮女們早已上前抓住了她，將她拖出到宮門外，狠狠地丟在了地上，門重重地在她面前緊緊關(guān)上了。陸貞的眼眶里閃著淚光，死死盯著對自己關(guān)上的宮門，淚水不禁流了出來，良久她才擦去淚水，向著夜色深處走去。
路過一片小樹林時，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腳腕，她一聲尖叫，只聽到那人說了一句：“救我。”
她鼓起勇氣蹲下來推了推那人，卻沒有反應(yīng)，她又推了推那人，將他的手從自己的腳上拿下來，那人的身子被她翻了過來，她看到了對方的面容，大吃一驚，“原來是他。”
原來這人正是之前她幫過又救過她的那個年輕男子，只是為何夜深人靜時會出現(xiàn)在小樹林，又滿身都是血跡？
她撕下幾塊布料，將他身上的幾處傷口都牢牢綁了起來。聯(lián)想到自己的情況，她推測對方大概是被人追殺。陸貞不敢和這年輕男子在原地多停留，努力想著怎么才能帶著這個年輕男子逃得越遠(yuǎn)越好。
沒多久，她就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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