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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節(jié) 幸運星Lucky

  自從國家建立后,五洲統(tǒng)一。各大產(chǎn)業(yè)都迅速向壟斷發(fā)展,娛樂業(yè)也是一樣。十五年前,六大影業(yè)集團、四大唱片公司逐步合并,締造出一個版圖空前廣袤的娛樂帝國。這個帝國占據(jù)了全球影音產(chǎn)業(yè)百分之六十的產(chǎn)值,幾乎人們能從屏幕上看到的所有影像、聲音,都打上了它的烙印。
  
  然而,極少有民眾知道,它實際上掌握在一個人的手中。
  
  他是這個娛樂帝國的影子帝王,亦是合眾國第二大公。他和他的家族掌握著世界三分之一的重權,財富對他已沒有任何意義,只是由于個人興趣,才將這個娛樂帝國收購于麾下。十年中,他從不過問集團的實際事務,卻操控著暗中的提線,讓這個帝國日益壯大。
  
  一開始,知情者私下稱之為御用影視集團,諷刺這是赤裸裸地破壞自由競爭。但十年過去了,在這個帝國的統(tǒng)御下,全世界的娛樂產(chǎn)業(yè)都上了一個巨大的臺階。各種類型的影片在世界各大院線輪番上映,一張張微不足道的電影票,匯成江河奔涌之勢,堆積起以百億美金計算的票房巨浪。人人稱之為好萊塢的第二個黃金時代。甚至就連已成為夕陽產(chǎn)業(yè)的唱片業(yè),也重整旗鼓,煥發(fā)生機。
  
  這個帝國的輝煌功業(yè),讓民眾目眩神搖,沉醉其中,也讓少數(shù)知情人閉上了嘴巴。畢竟在這個資本為王的時代,金錢、利益才是一切的根本。至于自由競爭、資本精神,都是學者們紙上談兵的廢話。


  
  這在業(yè)內已是人盡皆知的秘密,只是還不曾在民眾前公開。
  
  上午八點,?怂构究偨(jīng)理正在豪宅大床上做著美夢,突然電話鈴響了:緊急通知,第二大公要臨時視察片場。
  
  經(jīng)理立即跳了起來,驚出一身冷汗。
  
  第二大公早年曾有過做演員的經(jīng)歷,如今雖位高權重,卻依舊對影業(yè)十分熱心。加上如今四海升平,國家無事,他也樂得安享繁華。過去的幾年中,他不時偶然臨時決定,以幕后股東的身份,秘密視察旗下的娛樂集團。這種突然襲擊,經(jīng)常讓各大影業(yè)公司老板叫苦不迭。
  
  何況,這一次視察來得太為突然,從接到通知到車隊蒞臨,加起來不過兩個小時。
  
  經(jīng)理手忙腳亂,急得不知所措。好在第二大公傳下指示,務必低調行事,不得興師動眾。雖然如此,經(jīng)理仍不敢怠慢,片場上上下下緊急動員起來,對照著第二大公的行程表,清理出一條既定線路。片場看上去仍然是在正常工作,其實閑雜人等早已一律清場,換作了內部員工,甚至偽裝的安保人員。
  
  萬無一失。
  
  兩個小時走馬觀花后,秘密視察接近尾聲。公爵大人日理萬機,自然不會在此處多做停留。經(jīng)理揉了揉笑得僵住的臉,暗中松了一口氣:雖然準備倉促,但一切還算順利,

  
  一行正沿著走廊返回時,第二大公突然示意大家停下。
  
  所有人都不禁有些緊張。
  
  他抬頭看著一塊古老的指示牌:“那邊是第93號攝影棚?”
  
  跟在身后的經(jīng)理趕緊點頭。
  
  第二大公若有所思:“二十幾年前,我曾在那里拍過電影。”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他已輕輕揮手,指揮隨從向那座始建于上世紀的攝影棚而去。
  
  經(jīng)理驚出一身冷汗——那間攝影棚不在原定計劃中,既沒有搜查也沒有打掃,若有意外可怎么辦?但要推托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得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Candy漸漸醒來。
  
  房間沒有窗戶也沒有燈光,四周一片黑暗,分不清晝夜晨昏。塵土和血腥的氣息撲面而來,創(chuàng)痛亦隨著神志緩緩復蘇,提醒著她發(fā)生過的事。
  
  門外,有嘈雜的腳步聲傳來,似遠似近。
  
  隨即就止息下來,攝影棚里一片寂靜。
  
  一個聲音響起,溫柔而低沉,雖然目不能見,卻已可想象聲音主人的微笑。
  
  “我記得二十年前,這個舞池鋪著地毯。”
  
  旁邊有人趕緊附議:“是是是。七年前才換成地磚的。真不該把攝影棚租給樂團拍MV。說起來真是可惜,大好的真絲地毯就被那幫朋克少年的煙頭毀掉了。本來說再買一塊代替,但大部分人都說還是地磚方便。現(xiàn)在的演員可是一點不講究了,禮儀風度一概不懂。閣下當年在這里拍的舞會的那場戲,演繹起貴族來,那可是真是從骨子里透著優(yōu)雅……”
  
  這高了八度的聲音透過千瘡百孔的門,讓Candy忍不住起了一層寒栗。她依稀認得這是公司總經(jīng)理,素來頗有威嚴,此刻卻因為緊張變了調,小心翼翼地拍著馬屁,絲毫沒有平日發(fā)號施令的樣子,倒像個腔調古怪的小丑。
  
  對方似乎只是淡淡一笑:“可我當初在這里扮演的不是貴族,而是個小混混。”
  
  經(jīng)理尷尬地笑了幾聲,不知說什么好。那人卻已走開了,轉而問起大廳頂上那盞水晶吊燈的去向。
  
  Candy禁不住有些疑惑。聽這口吻,似乎是個當年的大明星?但,什么樣的明星能讓?怂构镜目偨(jīng)理賠這樣的小心?
  
  人群緩緩跟著他向前,在攝影棚里走動著。隨著他詢問一處處,二十年前的衣香鬢影、富麗堂皇的畫面似乎又浮現(xiàn)在眼前,讓人不禁浮想聯(lián)翩。他的語調溫柔而低沉,讓人沒有半點壓迫感,但Candy能感到,周圍的人都異常緊張,小心翼翼地侍奉著,每一次回答都字斟句酌,生怕有什么閃失。

  
  那人在攝影棚里逛了一圈,最終在Candy所在的儲物間前止步:“如果我沒有記錯,這里放著一臺道具鋼琴,是劇組當年用過的。”
  
  經(jīng)理不敢掃了他懷舊的興致,趕忙躬身道:“應該還在的。閣下當年用過的道具,每一件我們都小心保存了……我這就命人開門。”一轉身,便換了副臉色,對身旁的矮個男人訓道:“還不去把門打開。”
  
  一聽要打開門,矮個男人臉色頓時慘變。
  
  他就是昨晚被Candy狠踹了一腳的道具小頭目。去醫(yī)院打了止痛針后,就一直頭暈,迷迷糊糊地撐到家,沾床就睡熟了,早把Candy的事忘到九霄云外。
  
  直到這時候,他才想起,Candy還被他鎖在屋子里。
  
  現(xiàn)在他又怎么敢打開?
  
  他結巴道:“鑰匙,鑰匙丟了!”
  
  經(jīng)理臉色鐵青,正要罵他是不折不扣的蠢貨。而薄薄的門板后,Candy已一骨碌從地上坐了起來。
  
  她認得道具頭目的聲音。若不是他,自己怎會全身青淤,在地板上躺了一夜?
  
  這時,卻聽那人淡淡道:“算了,也沒什么可看。”
  
  似乎隨著他這一句話,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隨行隊伍折轉方向,就要準備離開。Candy陡然站起身,從床上扯下一張幕布,草草裹住身子,沖過去狠狠地拍起門來。
  
  視察隊伍浩浩蕩蕩,正在準備回程時,儲物間的門突然響了。
  
  似乎有人在大力撞擊著門板,伴隨著一聲聲嘶啞的喊聲:“Vincent!Sonofbitch!”(文森特,你這婊子養(yǎng)的。
  
  Vincent,正是道具頭目的名字。
  
  攝影棚里鴉雀無聲,只有拍門聲突兀地傳來,驚得人一身冷汗。那扇木質門板本來就年久失修,發(fā)出一聲聲尖銳的哀鳴,似乎隨時要碎裂。
  
  道具頭目早就嚇得腿軟,其他人亦目瞪口呆。保鏢們如臨大敵,迅速排好陣形,將第二大公圍在中心。
  
  “放我出去!王八蛋!下流痞子!”那聲音帶著濃重的南方口音,不僅粗野,還不時夾著不堪入耳的臟話。
  
  只是,嘶啞中,仍掩飾不住聲音本身的甜美。
  
  一時間,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第二大公卻輕輕揮手,示意手下將門打開。
  
  門剛拉開一條縫,Candy披頭散發(fā)地沖了出來。
  
  她身上裹著一張破爛的黑布,雙肩和脖頸都裸露在外面,雪白的肌膚上交布著一道道青淤,觸目驚心。金色長發(fā)被額角的血跡一縷縷沾在臉上,擋住了她的視線。她卻不曾用手拂一下,只是固執(zhí)地仰著頭,直直地盯著前方,稚氣尚存的臉上滿是怒容。
  
  她看到躲在人群后方的道具頭目,狠狠地痛罵了一聲,看也不看周圍的情況,一頭撞了過去。
  
  兩位身穿黑色西裝的保鏢眼明手快,瞬間已把她按倒在地上。
  
  她極力掙扎著,一面痛罵,一面連抓帶咬。無奈對方久經(jīng)訓練,絲毫不為所動。反而是她每掙扎一次,手腕都像要脫臼一般。
  
  Candy放棄了掙扎,卻依舊仰著頭,惡狠狠地看著那個嚇得癱倒在地的道具頭目。
  
  一絲野性的兇悍從她青春美好卻又傷痕累累的身體里透出,讓她看上去似極了一只被觸怒的小野貓。
  
  經(jīng)理臉都綠了,將道具頭目拉到一旁,壓低聲音沖他怒道:
  
  “Vincent,這是怎么回事?”
  
  道具頭目清醒了一些,哆嗦道:“可能……可能是她清掃儲藏間時中暑暈倒……摔傷,又被不小心鎖在里邊……”
  
  他們的聲音壓得極低,卻依舊被Candy聽到。她憤然打斷:“胡說!明明是你這渾蛋把我關在里邊的!”
  
  她的聲音極具穿透力,嘶聲高喊起來的時候,震得攝影棚都在顫抖。所有人都禁不住皺起眉頭。
  
  經(jīng)理顧不得捂住耳朵,趕緊回頭窺測第二大公的臉色。
  
  好在,他似乎絲毫不以為忤,一直饒有興趣地看著Candy。仿佛戲劇性出現(xiàn)的這個女孩,是這場沉悶視察中唯一的意外之喜。
  
  經(jīng)理有些不知所措,卻見他輕輕抬手,示意詢問繼續(xù)下去。
  
  有了他的默許,經(jīng)理壯了壯膽子,對小頭目道:“她又是誰?”
  
  “大概……是負責搬道具的臨時工。”
  
  Candy爭辯道:“放屁,我是女演員!我演過電影的!”她掙不出手,只狠狠盯著正在發(fā)抖的小頭目,“不信問他!”
  
  經(jīng)理看了看兩個人,欲哭無淚:“你和她到底在搞什么?”
  
  “我……我其實不認識她……”小頭目一臉苦相,擺手撇清。

  
  Candy咬牙切齒:“王八蛋!你敢說不認識我?你屁股上被我踢出的腳印還沒消呢!”
  
  誰也沒想到,這樣粗魯?shù)脑捑箷䦶乃@樣的小姑娘口中說出來,卻偏偏一副理直氣壯、不以為恥的樣子。
  
  大家愣了愣,忍不住一起笑了場。
  
  經(jīng)理絕望地捂住額頭,心中暗自叫了一聲“上帝”,可憐巴巴地回頭望著第二大公,盼著他示意結束這場審問,這樣他就可以直接叫人把Candy拖走。
  
  今天已經(jīng)夠糟糕了,再讓她說下去,還不知道要說出多少丑事。
  
  他卻只是淡淡一笑:
  
  “放開她,讓我來問。”
  
  那些排成高度戒備隊形的黑衣保鏢立即分開一條道,垂手站在兩旁。
  
  Candy錯愕地抬起頭,這時才看到,人群簇擁中,一位男子坐在胡桃木裝飾的輪椅上,正微笑著看著自己。
  
  他年輕的時候,一定有一張極為英俊的臉,原本是大熒幕上的那種英俊,鎂光燈下的光彩照人,卻不可信任,注定是風月擅場、傷人傷己的。好在,二十年的時光沉淀了歲月,在他臉上留下若有若無的痕跡,恰好讓這份英俊洗去浮華,多了一份優(yōu)雅穩(wěn)重。
  
  Candy只看了他一眼,沒有由來地蹦出一個念頭:他可真像電影明星。卻不是現(xiàn)在那種發(fā)型古怪、一臉彩妝的所謂美少年,而是上個時代的熒幕紳士,輪廓分明的臉上,總是帶著優(yōu)雅而迷人的微笑。其實她對上個時代的電影幾乎一無所知,最多也就是在片場幾張用作道具的黑白海報,在匆忙的余光中一晃而過。
  
  卻不知為何留下了印象。并不清晰,卻在記憶中不時出現(xiàn)。
  
  直到看見了他,這個模糊又鮮明的影像瞬間被充滿了內容,變得真實而豐滿。她仿佛突然明白,電影明星應該就是他這樣的。
  
  Candy大膽地直視著他,絲毫沒感到這樣是失禮的表現(xiàn)。
  
  他不以為意,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Candy正要回答,卻突然想到自己剛才那句粗俗的話,不知為什么,臉上竟有些發(fā)燙。
  
  真該死,為什么當著他的面說了出來呢?真是丟人。
  
  她并沒有意識到,這是她第一次為自己的粗魯感到慚愧。
  
  “Candy.”她紅了臉,聲音也低了下去。
  
  “Candy,為什么來這里?”

  
  她抬頭看著他,不知從哪里來了勇氣:“我想成為電影明星!”
  
  這句話來得很突兀,加上嚴重的南方口音,一時所有人都忍不住笑起來。電影明星?來到好萊塢的每一個女孩都想成為電影明星。但沒有誰會這么傻得說出來。至少應該有藝術、理想作為幌子。
  
  只有這個披著破布的滿臉血痕的女孩卻說得毫不遮掩、理直氣壯。
  
  眾人鄙視的笑聲中,他卻點了點頭,似乎在欣賞她的率真:“很好。那你對電影史了解嗎?”
  
  Candy害怕他看不起自己,仰著臉道:“當然!”
  
  他的笑容有幾分鼓勵,卻又有幾分開玩笑的意味:“那你能否告訴我,好萊塢黃金時代[]的三部經(jīng)典之作?”
  
  Candy心中早就發(fā)了慌,她對當今影史都幾乎一無所知,更不要說二十年前了。但對方語氣中那種若有若無的、像逗小孩子一般的調侃激怒了她,她不甘示弱,連著說出了兩個名字。
  
  大家笑得更加厲害。一個是老掉牙的電視劇,一個是最近拍的小成本B類片。不僅和經(jīng)典搭不上關系,連時代、類型都錯得離譜。
  
  他卻沒有說話,只微笑著看著她,似乎在等她繼續(xù)回答。
  
  Candy沉思了片刻,突然靈機一動:“《春閨風月》!”
  
  這部電影的名字,是她在錄音機里聽到的。她只知道時代不會錯,但成沒成經(jīng)典,只有上帝知道了。
  
  說出來后,她無所畏懼地直盯著那個男子,心中卻有一種莫名的忐忑。她本就是個出身粗俗的女孩,不懂這些沒有什么可恥的。錯得再離譜,別人再怎么嘲笑都無所謂,但,偏偏不能被他看輕。
  
  她沒想到的是,這四個字說出來之后,所有人都止住了笑,神色復雜地看著她。
  
  場中沒有一點聲音,安靜得有些詭異。
  
  Candy覺得莫名其妙,卻依舊勇敢地迎著他的目光。
  
  他淡淡一笑:“你看過《春閨風月》?”
  
  “當然!”
  
  “那你知道男主角是誰?”
  
  Candy松了一口氣,看來剛才賭對了方向。她心底竊喜,這一問有什么難度?磁帶里聽過好多次了。她立即如數(shù)家珍地回答:“他的名字是加里•亞當斯。這是他第一部大熒幕作品,拍這部戲的時候他才十九歲。”
  
  這些都沒有錯,但眾人看她的目光卻越發(fā)奇怪了。
  
  他微笑道:“你認識他?”
  
  Candy斷定自己答對了方向,于是順水推舟地胡編起來:“當然,他可是我的偶像!這部電影我看過很多次了,閉著眼睛都認得。”
  
  這句話一出,眾人不知為何又是一陣哄笑。
  
  Candy冷冷地橫了他們一眼,一群拍馬溜須的渾蛋,要不是當著他的面,她早就對他們一一豎起中指了。
  
  他輕輕靠在椅背上,饒有興趣地看著她:“那你知道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
  
  Candy皺起了眉。在做什么?真見鬼,誰知道他在做什么。
  
  又哪里有什么偶像?她不過聽過磁帶里的一句介紹。真正記得的,也不過是個名字而已。不過,既然前幾次押寶都順利過關,看來今天是行了大運,那何不繼續(xù)賭下去?
  
  她到底是個孩子,一得意起來便失了分寸,信口胡謅起來:“他在比佛利山莊里……”她正要編派他怎么功成名就,車庫里堆滿名車,展示架上都是各大影展的獎杯時,他輕聲打斷了她:
  
  “他此時正坐在一個自稱他影迷的小姑娘面前,聽她滿口謊話,胡編亂造。”
  
  Candy一驚,過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你……你是……”
  
  他笑了笑:“加里•亞當斯。”
  
  Candy目瞪口呆。
  
  這一刻,所有人再也忍不住,爆笑出聲。
  
  Candy頓時紅了臉。明明一開始就知道,卻非要引她出丑。看著他依舊從容自若的笑容,她心底竟有了一絲怨恨。
  
  她不肯服輸?shù)匮鲋^:“真的嗎?”
  
  眾人哄笑聲中,他點了點頭。
  
  她冷哼了一聲:“可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他!”她挑釁地看著他,用以牙還牙的語氣,一字字道:“他可比你好看多了。”
  
  眾人的笑聲頓時息了下去。
  
  這句話無論怎么想,都十分冒犯。畢竟,他當年是一個時代的RomanticLeader(羅曼蒂克領袖)、熒幕情人、好萊塢黃金時代的代表。在演藝生涯最巔峰時,由于一次意外事故受傷,不得不棄影從政,從此平步青云,登上了權力的巔峰。說起來,地位聲望比當年又不知尊貴了多少倍,但畢竟歲月無情,比照二十年前,心底不免也會有年華之嘆。


  
  這種事,往往連最親切的人都忌提起,何況一個一無是處的小姑娘?
  
  現(xiàn)場氣氛一時緊張起來,經(jīng)理趕緊使了個眼神,示意左右去將Candy拉開。
  
  亞當斯卻輕輕揮手,止住了那些人:“是的,她說得對。”
  
  他展顏微笑,一如鎂光燈下光彩照人。
  
  “二十年過去了,這個世界上,已沒有人再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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