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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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潛入西泱國皇宮的時候正是子夜,月黑風(fēng)高,全然是作奸犯科的好時節(jié)。
而我要去刺殺西泱國現(xiàn)在年輕的太子,無泯君。
小的時候我跟師傅學(xué)功夫,那時候他們對我說,小公主,你學(xué)這些,是為了強身健體,也是為了保護自己。現(xiàn)在連年戰(zhàn)亂,西泱國國王對東源國虎視眈眈,皇上又……總而言之,將來若是發(fā)生什么不測,你也不至于毫無反抗之力。
當(dāng)初我學(xué)三字經(jīng)和說文解字的時候,都學(xué)的很慢,所以父王認定我是一個有點智障的少女,對我的一切管教都并不上心,誰知道我雖然不是個學(xué)文的料,卻是個學(xué)武的料,自蹲馬步開始到可以自若的使用各種武器,不過是花了短短十年時間。
以前我曾看過一個話本,上面的劍客說“我七歲學(xué)劍,七年有成,至今未逢敵手”那時候我覺得很酷,卻不料又一日自己也有這樣的境界。我六歲學(xué)武,十年有成,在偌大的皇宮中亦不曾被誰打敗。
對于我的善武,父皇初時欣喜萬分,后來因著開始跟道士修煉長生不老之術(shù),逐漸變得迷信,那道士是皇后的人,對我這個小娘生的一直不喜,便有意無意說起我這么善武,估計是煞星轉(zhuǎn)世,這連年不平的災(zāi)禍也與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就為這一個“煞星轉(zhuǎn)世”,父皇又對我很有意見起來,好在我已經(jīng)習(xí)慣被他有意見的對待,所以倒不怎么難受,只是盡量不再使用武功,尤其在皇宮中。
然,西泱國的野心一直很大,這一點并沒有因為我這個煞星的收斂而有所改變。皇帝沉迷于長生術(shù),皇后玩弄權(quán)勢,大臣聲色犬馬,百姓哀聲怨道的東源國一點也不是他們的對手,百萬大軍宛如每年冬日必至的西北風(fēng),浩浩蕩蕩的刮進了東源國。
他們很快攻破柳城,柳城是東源國西南邊的地方,山清水秀,土壤肥沃,我們吃的最好的糧食便是每日從柳城絡(luò)繹不絕的運來的,我們穿戴的衣裳和首飾,也大多是那里的布匹,和柳城女子的手藝。
柳城離東源國都城--云城并不太遠,看他們一路浩浩蕩蕩的架勢,最多一個月,最少半個月便能攻來。
皇上因為長年食用藥物,身體早就不行,得知西泱國攻入東源國柳城的消息后,一時沒緩過勁來,一命嗚呼。我年幼的皇弟匆忙即位,皇后--應(yīng)該是太后垂簾聽政,卻也沒有什么好法子抵擋西泱國的軍隊。
西泱國帶兵的人是太子無泯君,這個名字取得很不好,因為這導(dǎo)致了他的泯滅人性以及對對手毫無憐憫。
破柳城后,關(guān)于無泯君的事情就傳開了,太監(jiān)們慌慌張張的說起他,說他站在高處,不可一世,面容模糊,聲音沉穩(wěn):“東源國之人,降者不殺。不降者,無論婦孺,就地處死。”
再后來,他得知父王因著長生之術(shù)而短命,居然談笑風(fēng)生的吟詩:“空愛長生術(shù),不是長生人。”
短短兩句話,將東源國皇室的人說的抬不起頭來。對于這一點,我有些無奈,但卻并不多么悲傷,對于東源國,我沒有什么感情,對父皇也是。我對他的印象,不過是小時候他隨意的賜死母親,隨意的將我丟給一個不受寵的妃嬪撫養(yǎng),那個妃嬪病死后,又再不管我。
可東源國的百姓需要救贖,他們有些人即便是投降,也會慘遭殺害--東源國王室雖然懦弱無能,但百姓們卻很有骨氣,當(dāng)初西泱國的軍隊進攻時,好幾次遭到百姓自發(fā)組成的護衛(wèi)隊的攻擊,因此西泱國士兵對這些手無寸鐵的平民心存恨意,肆意凌辱。
西泱國的士兵近在咫尺,但因著東源國王室還在,未降未滅,所以不算破國。但這樣的情況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直到前些日子,蒼老了許多的太后把我叫到她跟前,問我:“長宜公主,你是不是很恨我,還有你父皇?”
“父皇母后生養(yǎng)我,我并無恨。”我老實回答。
“只是也沒有感情,是嗎?”她無奈地笑了笑,“我始終沒有料到會有這么一天……”
她在我面前跪下。
我并不驚慌,我知道她跪下的原因是什么。與之相比,她跪下,代價并不算太大。
她說:“長宜公主,東源境內(nèi),武功如你者少之又少,惟愿你能以此力,誅殺無泯君,替你父皇,還有這個國家報仇……”
我答應(yīng)下來,即便我對他們沒感情,然則我畢竟是東源國的公主,我生存十六年,實則并非是父皇的生養(yǎng),而是東源國百姓的養(yǎng)育。我所食之米飯,來自鄉(xiāng)間農(nóng)夫,我所穿之綾羅,來自坊間織女,我所住之宮殿,來自無數(shù)的民脂民膏。
除了武藝,我并沒有其他的能力,丟入民間,恐怕生活困苦至極。然則我即便不受寵,卻還是過的不錯,這一切,都來自于東源國百姓的賦稅。
我便用我這唯一所長--武功,去報答東源國之百姓。
即便我知道,這次有去無回。
無泯君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了西泱國,原因無他,西泱國皇帝西成帝病危,身為唯一太子,又是屢立奇功的年輕將軍,無泯君自然是接替皇位的不二人選。何況東源國風(fēng)飄雨搖,他已經(jīng)不需自己親自守陣。
對他來說,現(xiàn)在守在西成帝身邊等他斷氣,似乎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通過這么多天的準備,我知道無泯君住在掌乾殿,看這名字就可以曉得此人是多不可一世,掌乾殿,他竟想把浩瀚乾坤都納于掌中。
我小心翼翼的揭開屋頂瓦片,聲音很輕,無人發(fā)覺。偌大的掌乾殿中漆黑一片,我側(cè)耳傾聽,聽見細微而有序的呼吸聲,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入睡的無泯君,倘若他醒著,呼吸聲會紊亂些。
我飛身下去,在幾個侍衛(wèi)還未反應(yīng)過來之前將他們打暈,事情進行的順利的出乎我的意料,我打開門,快速入內(nèi),步伐輕穩(wěn),悄無聲息。然后我向著無泯君的床鋪靠近。
黑暗中無法視物,我只能隱約感覺到有一個身材挺拔的男子側(cè)躺著,抽出匕首,我一刀刺下,那個本該熟睡的人卻在千鈞一發(fā)之刻翻了個身子,我力氣用的太大,匕首又極為鋒利,他逃脫而走,匕首便整個兒的刺入了床內(nèi),一時間竟無法拔出來。
乘著我拔匕首的空當(dāng),那個人已經(jīng)輕巧的直起了身子,毫不留情的以手為刃,朝我揮來,我彎下身子躲過,只感覺耳邊風(fēng)聲極大,無泯君手勁竟如此之大,實在讓人意外。
我無法拔出匕首,只好放棄,兩人便在黑暗中赤手空拳的打斗起來,雖說我曾經(jīng)未遇敵手,但無泯君似乎卻是我所遇見的第一個敵手。
他身姿靈活,一點剛醒的人該有的遲緩都沒有,且力氣大而不鈍,在黑暗中依聲辯物居然也可以很準確的攻擊我的致命點,我從宮外潛入,體力早就不支,一來二去,漸漸落在了下風(fēng)。
也罷,不能為國報仇,那就為國捐軀吧。
我有些無奈的想。
想是這么想,求生的本能卻還是讓我盡量更多的與他搏斗,直到終于他露出一個空隙,我立馬伸腿絆住他,無泯君避閃不及,摔倒下來,卻也抓住了我的衣角,我們兩個一起摔在了地上,而且不幸的是,我們都是頭先著地。
醒來之時,居然天已微亮,我覺得頭痛不堪,又有些疑惑——難道我不是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嗎?怎么還會有“痛”這樣的感覺?
然而睜開眼睛我便愣住了,因為我竟然看到我“自己”,正穿著那身夜行衣,臉色極為難看的瞪著我。“我”的頭上還有一點傷痕血跡,大概是昨日磕到的。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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