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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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低頭,卻見自己居然穿著一身西泱國太子的衣服,暗黑色底的廣袖長袍,袖口和領口皆有祥云卷花紋,低調(diào)而厚重。
再看雙手雙腳,修長潔白,內(nèi)有因長年執(zhí)武器而磨出的繭,卻是男人的手腳。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半響說不出一句話。
我,東源國的長宜公主,居然與自己敵對國家的太子互換了身體……
驚訝過后,對面那個“我”便面無表情地抽出了原本插在床上的匕首,打量了一會兒上面的字,道:“云?呵,東源國國姓--你是東源王室之人,又會武,唔,莫非是長宜公主?”
我愣了愣,道:“你怎么知道?”
說實在的,看著自己的臉用一種陰陽怪氣的語調(diào)對自己說話,那感覺真不是一般的復雜。就好像臨水照面的時候,水忽然被石子給打中,泛起一圈圈碧波,也讓自己的模樣變得古怪而模糊。
“長宜善武,巾幗而有大勇也……”對方把玩著匕首,笑著念了幾句文官捧我的話。
這聽起來不錯,但其實千篇一律,我皇姐她們都是“XX公主,性溫良,精女工/書畫,通音律……”之類的。只是我性子不算溫良,最多是木訥,也不精女工書畫,更不通音律,所以文官只好勉為其難的說了我武功的事情,以證明我不是什么都不會的……
“而且我還知道,你叫皎。好名字呀,月出皎兮……”他悠哉道。
“你是無泯君?”我打斷他。
他點頭:“是。”
我二話不說,沖上去就把匕首從他手中奪過,他竟然不閃不躲,任我搶過匕首。
雖然奇怪,但我還是把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或者說,是我的脖子。
無泯君一笑:“你要自殺?”
我冷冷道:“大不了同歸于盡。”
“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身體死了,我靈魂沒地方去,又回了我自己的身體,到時候你死,我安然無恙……恩哼?”
“……”我握著匕首的手僵了僵,“這有可能嗎?”
“你說呢?”他神態(tài)自若,頂著我的臉沖我笑的很賤,“連身體互換都有可能,我不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
其實,我也覺得……
我緩緩將匕首收回,然后抵住自己的脖子:“那我干脆自殺,你身體死了,你靈魂也回不來了。”
無泯君挑了挑眉毛:“決心倒是不小,東源國一個末日之國,值得你這樣嗎?”
“若不是你縱容士兵肆意屠殺被占領之地的百姓,我也不會來刺殺你。”
無泯君想了想,說:“如果你自殺,我的確回不去,但你別忘了,雖然我在你身子里,但字跡我還是可以寫的同以前一樣--倘若你死了,我會偽造一封血書,說是東源國的人殺了我,讓西泱國的士兵為我報仇--一旦攻下東源國都城,立馬屠城,無論降或不降。”
那是我的聲音,是我的舌頭,卻被無泯君操控著,吐露出了如此惡毒的言語,我氣急:“你太不要臉了!”
“反正也是你的臉。”他沖我一笑。
“……”
我有點想不顧一切的和他同歸于盡……
下一刻無泯君就收斂了笑容,正經(jīng)道:“長宜公主,無論怎么樣,現(xiàn)在我們不應敵對,而是應該合作--我父皇病危,叔父休邑王對皇位虎視眈眈,雖我有自信,可現(xiàn)在出了這么一樁事情,倘若皇位被他奪得,那東源國的百姓可就真的沒救了。”
“那要怎么辦?”
“我娶你。”
無泯君看著我,微微一笑:“或者說--你娶我。”
“…………”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被雷劈中的感覺,從天靈蓋開始,一直酥麻到脖頸,又惡又痛……
“長宜公主來西泱國,意外遇見西泱國太子無泯君,兩人一見鐘情再見傾心,三見定終生。無泯君要美人不要江山,甘愿為其放棄唾手可得的東源國。”無泯君背書般念出幾個長句,“長宜公主,你覺得這故事夠不夠讓人信服?”
我慢吞吞道:“這個取決于‘長宜公主’的長相……”
無泯君認同的點了點頭,然后直起身子,有些僵硬不適的走了幾步,取來銅鏡,照了照。
然后那面銅鏡掉在了地上。
他回頭,痛心疾首的看著我:“長宜公主,你長的未免太平凡……哪有一點禍國殃民的姿色。”
我拾起銅鏡,邊歉意的道:“我長這么丑,真是不好意思……”
其實對于我自己的長相,我沒什么特別的概念,但比起那些如花似月的皇姐來說,至少我曉得我比她們差了許多。且我從未打扮過,一直素面朝天,衣裳也是簡簡單單,只要緊身且舒適一些,方便練武就好,至于頭飾我更是沒有帶過,因為叮叮當當,完全暴露自己行蹤。
我拿好銅鏡自己照了照,一看嚇了一跳,鏡中男子膚白如玉,鳳目劍眉,雖然額角有血跡和污痕,卻一點不影響其模樣,一襲黑衣將他襯得不似凡人,我忍不住感嘆:“無泯君,你倒是很有禍國殃民的姿色……”
無泯君黑著臉奪過銅鏡:“你再說一句我們就一起死算了。”
“……”
“也罷,三分長相七分打扮,就算你長相普通,但也不是丑,打扮打扮還能見人。”無泯君嘆了口氣,“總之我們這樣不行,一會兒還去看父皇,先叫人來進來幫我們梳洗吧。”
我點頭:“可以是可以,只是眼下有個更嚴重的問題。”
無泯君臉色不大好看:“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因為我也一樣。”
晨起之后,必然會有沉積一夜的穢物在體內(nèi)等待排放,呃,眼下,我們就面臨著這個問題。
他想了想,說:“我倒還好,我保證不看。”
我說:“我也保證不看。”
無泯君搖頭:“你是想……上前面的還是后面的。”
我有些不大好意思:“前面的。”
“男子如廁,必須站著的。”他解釋道,“而且要對準,必須用手扶著……”
我愣了半響,才猛地搖頭:“我不要扶!我,我蹲著上就是了……”
無泯君為難道:“可是,那樣會灑出來。”
我氣不打一處來:“你們男子怎么這么猥瑣!”
無泯君臉色青白:“什么猥瑣……這樣吧,要不你閉著眼睛,我?guī)湍惴鲋?hellip;…”
我嘴角微微抽了抽:“那我自己身子的手,就臟了……”
無泯君氣惱道:“那你說怎么辦?!”
我猶豫了很久,最終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我拿著一根繩子,閉著眼睛,從那兒底下弄好來,兩手一邊拿著繩子的一邊,這樣上,也算扶著了……
最終我們都同意了這個辦法,就是不知道為什么,我覺著無泯君身上隱隱散發(fā)出一股殺氣……
如廁之后干脆要洗個澡,無泯君便教我他平常的口氣和姿勢,我大致學了一下,讓他躲到后面去,叫宮女去浴房備水。
所謂浴房,便是洗澡之地,要先準備熱水花瓣什么的,雖然對于我來說,覺得有些奢華,但無泯君卻似乎一點不覺得奇怪,想來已經(jīng)非常習慣。
無泯君身邊的宮女都非常有素質(zhì),見我面上帶血,衣衫凌亂,卻一點沒敢多看,大抵是無泯君素來變態(tài),無論弄出什么幺蛾子別人也都不敢多說。
等一切準備就緒,我才發(fā)現(xiàn)一個很要命的問題--怎么洗澡?
該不會要我們互相幫忙洗吧……
我把宮女全遣散出去,讓無泯君出來,他疑惑道:“怎么了?”
我為難道:“我們……怎么洗澡?”
“哦……你是說……”他低了低頭,看了看“我”的身子,“放心吧,我不會對你的身子有任何不好的行為--說真的,長宜公主,您今年多大了?為什么我覺得,你和我的上半身,并無什么區(qū)別……”
我咬牙切齒:“色胚!”
想了想,我也低下頭看了看他的身子,然后道:“無泯君,其實我也覺得,我們下半身,沒什么區(qū)別啊……”
無泯君卻不怒反笑:“區(qū)別么,你有機會知道的。”
“……”
耍流氓,也需要一定的口才和技術(shù)。顯然我比不過他……
我道:“那,那么多私密的地方,怎么好意思碰?我不愿碰你的,你碰了我的,我以后也沒清白了……”
無泯君皺眉道:“你以后是要嫁給我的,還要什么清白?”
“……”
“要不然這樣,”無泯君道,“你幫我洗,我?guī)湍阆础?rdquo;
“……你這個人太無恥了!”
“我又怎么了!”
“這還不是我碰你你碰我?”
“……你這個女人也太煩了,怎么事情這么多!”
無泯君頂著我的面皮,這樣生起氣來,臉還微微鼓起。他居然頂著我的面皮裝可愛,真是讓我想扇他一巴掌又無法下手。
我耐心道:“不管怎么樣,我就是不要……”
無泯君嘆氣:“既然如此,你可以讓宮女進來幫忙。只是這樣一來,就得先幫我編個身份,唔,就說是我昨日隨意碰到的宮女吧。”
我嫌惡的看著他:“這么自然,看來你也沒少做。”
無泯君沖我賤賤一笑,并不說話。
既然說定,我便讓無泯君先脫衣入池,并囑咐他千萬閉眼,無泯君從善如流道:“我說過了,我們上半身沒區(qū)別,我看你身子不如以后恢復之后照鏡子。”
“……”
我有點想把他的頭按進水里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