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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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錢個鬼啊,你值錢人家小偷怎么扛冰箱電視不扛你,你還千金,我看你重逾千斤還差不多!
本打算周六在家休養(yǎng)一天,誰知道大早就被我媽揪了起來,拿了一件大紅的裙子往我身上比量,我覺得穿成這樣太招搖,一點不符合我研究學術的踏實穩(wěn)健的作風,但架不住她磨,穿上對鏡一照,自打喝藿香正氣水以來委靡確實一掃而空。
媽媽邊幫我拉裙角,邊招呼我爸:“老宋,看咱女兒漂亮不漂亮。”
爸爸端著茶杯,打了個飽嗝,一雙小眼睛笑得瞇成了一條縫:“好好,不錯。可是外面有點風,要不要再披件外套?”
“披什么外套!”媽媽瞪了爸爸一眼,“就這樣最好,腰挺直一點,別含著胸,本來胸就不大,再含就沒了。”
“你哥不老說什么童顏……巨什么的最漂亮嗎?”媽媽又添了一句。
我轉身瞧了瞧那兩個小鬼,動畫片看得正起勁。
善哉善哉,宋暖冬這個渾蛋。
“這件事你真得重視起來,人是你二姨夫的表妹夫介紹的,都是親戚,可靠。聽說是個當老師的,年紀比你大一點,我覺得老師這個職業(yè)最好了,等明你畢業(yè)了也去當老師,你倆寒暑假還能出去旅旅游。咱失敗了一次不怕,怕的是失敗了一次不敢嘗試第二次,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chuàng)造條件也要上,知難而退不是咱們宋家人的傳統(tǒng)。”媽媽一面嘮叨著一面將臨時搭配起來的手包塞給我,把我往門外一推,“媽等著你的好消息!”
陽光亮得刺眼,我伸手遮了一下,走了兩步才反應過來,我這是要去相親。
江城民風淳樸,早婚盛行,女孩家年過二十五就要打折處理,我媽考慮到我書念得比較多,打折年限可以相應往后推推,但又怕好男人都被早婚的搶光了,于是輾轉托了好多人,給我介紹了個對象。
這件事處理得秘密又低調,我家那位表姨不知道。
其實宋暖冬比我還大了三歲,我二十五,他二十八,眼看奔三十的人了,爸媽怎么對他的婚事一點都不著急?
我仰頭看了下天空,有云停在天幕之間,絲絲縷縷地劃出一道又一道的弧線。
大概失憶之前的感情生活實在太波瀾壯闊了,壯闊得耗掉了我所有的激情,所以選擇跟蘇躍過細水長流的生活,不過蘇躍在和我合流之前就改道了,而我一直漫無目的地流著,流到哪方算哪方。
一路上是鋪天蓋地的巨型海報,我停下來看了看,湖色的背景下飄揚著木春菊花瓣,其間有一道頎長的背影,光與影凝在其上,有幾分說不出的憂郁、寥落,底端打了一行大字:著名鋼琴家陳維鈞獨奏會。
腦海里忽然浮現出我失憶之前創(chuàng)作的那個視頻——《遇見你是我今生的最后一秒》。想想又覺得實在有些荒唐,我的思維果然太跳躍了。
介紹人幫著約會的地方是間茶社,曲曲折折繞到了約會的吹花小筑,相親對象還沒到,我要了一壺龍井。
以前家庭聚會的時候我見過我二姨夫的表妹夫一面,據說在某個科研機構工作,工作清閑又愜意,經常喜歡搞些保媒拉纖的業(yè)余活動,成功案例不勝枚舉,索性在家開了一家婚姻介紹所,由我二姨夫的表妹看著。
一壺龍井喝得見了底,想到寢室里還有一堆東西等著我收拾,我給二姨夫的表妹夫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直無人接聽,我放下手機晃了一下茶壺,壺底還留有一點殘茶,一壺龍井二百八,夠我吃一個月早餐的了,本著不浪費的原則我將最后一點茶喝了干凈,撈起手包走了出去。
走廊里光線昏暗,只墻角挑著幾盞仿古的桐油小燈,將墻上寫的《茶經》映得一團模糊。
我一面搜尋記憶里的《茶經》一面和墻上龍飛鳳舞的草書的對照,肩膀上一痛,我倉促回過頭去,差點撞到對方的下巴上,對方的呼吸隱約可聞,我尷尬地向后退了一步,撞到了墻角的花架上,叮咣一陣亂響,茶藝小姐探出頭來看了看,直到看清楚花架上那盆吊蘭沒出什么問題才放心地縮回頭去。
“你……”花架硌得我肩膀生疼,滿腹牢騷正欲傾吐,開口才發(fā)現是齊子墨,話到中途頓了頓,“也來喝茶?”
齊子墨的手腕上搭了一件西裝,看起來有幾分正式,見我看他向后退了一步,略帶歉意地問我:“嚇到了你了?”
“啊哈哈哈……”我打著哈哈,“還好,還好。”手胡亂地在肩膀上揉了兩下,“我沒事,對了,您不是要去德國嗎?怎么還沒走?”
“晚上走,走之前來見一位前輩。”齊子墨的目光落在我的肩膀上又迅速掠過去,“你來做什么?”
“喝茶,我喝茶,”我說完又掩飾了一句,“僅僅是為了喝茶。”
“你很愛喝茶嗎?”齊子墨的眼中帶了幾分思量,低聲說了一句,“我記得以前……”
“嗯?”
“哦,”齊子墨笑了笑,“沒什么,你回學校嗎?你回學校的話我們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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