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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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弟弟！我們畢竟血脈相連，心有靈犀，你是不會傷害姐姐的，對嗎？
弟弟將樹葉卷成筒，放在嘴里吹呀吹，可怎么也吹不響，急得小鼻尖上沁出了一層細(xì)密的汗珠。
小白楊撲哧一聲笑起來，自言自語道：傻弟弟，原來你想吹這個呀，怎么不告訴我？這個對姐姐來說太容易了。來，我讓你吹響它，一定很好聽的。
盡管小姑娘的聲音溢滿了淘氣和憐愛，可惜只有她自己能聽見，弟弟是聽不見的。但這沒有關(guān)系。在姐姐幫助下，卷成筒兒的樹葉已在他小嘴里響起來了。那聲音就像清澈嘹亮的鴿哨，傳得很遠(yuǎn)很遠(yuǎn)，真的很好聽呀！
小弟弟開心極了，四五歲的孩子是很容易開心的，他的小臉笑成了一朵花。為了炫耀，他吹著樹葉走出院門外。
小白楊嘆了口氣：唉，你干嗎不多陪陪我呀？忘恩負(fù)義的小東西……
這天，鄰居劉黑皮見爸爸不在家，偷偷摸摸地溜進(jìn)院子。
這個劉黑皮，渾身粗黑，長得像頭大水牛，特別是那對圓鼓鼓的眼睛比水牛睜得還大，看女人總是直愣愣的，閃著陰沉而又淫邪的欲火。
穿著短衣短衫的媽媽正在埋頭洗衣服�？匆妺寢屇切愿辛萌说纳矶魏桶啄鄣钠つw，劉黑皮咽了口唾沫，平了平心跳。他轉(zhuǎn)身悄悄地拴上院門，把弟弟關(guān)在了門外。
小姑娘睜大了警惕的眼睛——白楊樹上綠色的枝葉間，不時幻現(xiàn)出她那雙驚恐不安、一眨不眨的大眼睛，和她那張充滿了靈氣的臉龐。
劉黑皮像餓狼撲食一樣，從身后一把摟住媽媽的細(xì)腰，他喘著粗氣，不顧一切地就要把她往屋里拖，嘴里還語無倫次地溜出一連串流氓話：走，屋里床上去，走啊，你想死我了，瘋子，哎喲，快快快！快到床上去……
媽媽拼命反抗，突然的驚嚇把她的瘋勁撩起來了，她拳打腳踢，哇哇亂叫。與此同時，院子一角的白楊樹也氣得渾身亂顫，異乎尋常地整個兒抖動起來。
怎奈劉黑皮只是回頭望了一眼，他欲火焚心，色膽包天，什么也顧不上了，一把將媽媽摟得更緊。這個畜生真像癩蛤蟆吃上了天鵝肉，連口水都流出來一尺多長。
瘦弱的媽媽哪是他的對手啊，她無力地、徒勞地掙扎著。
劉黑皮急巴巴地說道：瘋子瘋子，我想死你了，你要是依從我，你男人欠我的那點債，就一筆勾銷了吧�？炜炜�！
媽媽說什么也不依，她仿佛一下子變清醒了，一邊像泥鰍樣扭動身子不讓他得逞，一邊像潑婦樣惡罵不止。
媽媽：滾開！你這丑八怪，臭男人，我要殺了你！滾開！
小姑娘真想幫媽媽喊出來：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喪失人性的劉黑皮忍無可忍，揮手對準(zhǔn)媽媽的腦門子就是一拳，只一下就把媽媽打暈了過去。接著，這個該死的像頭水牛樣的丑八怪，就在地上，胡亂扒拉開媽媽的短褲，把她壓在了身下。
弟弟在門外亂喊亂叫，用力捶門。劉黑皮根本聽不見。他已全然連死活都不顧了。
小白楊渾身戰(zhàn)栗，滿身樹葉像發(fā)瘋一樣嘩啦嘩啦抖動不停，響成一片。
就這樣，她眼睜睜地看著漂亮的媽媽被這個流氓蹂躪、糟蹋，自己卻無能為力，既不能跑過去幫助媽媽，也不能呼喊求救，甚至連叫罵一聲都不行——沒人聽得見啊！
她只是一棵微不足道的小白楊，她說不了話，也開不了口，只能把一切都憋在心里。
可她是媽媽的親閨女呀，她是媽媽從小喂養(yǎng)大的�？粗稍诘厣先稳嗽赘钕窀嵫虻膵寢�，她只有哭�。寢�，媽媽呀！我可憐的媽媽……
淚水，像溪流一樣從樹干上往下流，流啊流，好像永遠(yuǎn)也流不完。小樹周圍的地上，早已是水汪汪的，一片淚海了……
遭天雷劈的劉黑皮心滿意足地從地上爬起來，扯上自己的褲子，狠狠瞪了白楊樹一眼。他還走過去重重地踹了樹干一腳，然后才打開院門，連看也不看趴在門框上的弟弟，便像打了勝仗的將軍一樣，揚(yáng)長而去。
媽媽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兩眼瞪著天空，也一動不動。
不懂事的小弟弟走過來，拿出一件泡在盆里的臟衣服蓋住媽媽的下半身。他跪在媽媽頭邊，盯著她的眼睛，心里在想：媽媽已經(jīng)死了嗎？
小姑娘看著這一切，垂下了滿身枝葉，仿佛在為媽媽靜靜默哀。
這時，不知從何處，真的傳來了一陣類似哀樂的音樂聲。樂聲中伴著一群男女的無字歌，歌聲由遠(yuǎn)而近，由小而大，長歌當(dāng)哭，如泣如訴，一陣陣地催人淚下，撕裂心扉。
這闋哀樂悲歌，似乎要把人世間的一切不平與不幸，災(zāi)難與苦難，全都宣泄一盡……小姑娘似乎也在跟著痛哭……申訴……吶喊……
黃昏時分，被人打得體無完膚的爸爸，又醉成了一攤泥，一伙人戲謔般地將他抬著扔進(jìn)了院子，就倒在了白楊樹的腳下。
媽媽被人強(qiáng)暴躺在院子里，爸爸被人毆打也躺在院子里。
弟弟無人照管，一個人從媽媽身邊又走到爸爸身邊，來來回回，是真正的走投無路啊！他哭啞了嗓子，推推這個，又摸摸那個……他今天可能連晚飯都吃不上了，那么明天呢？明天怎么辦？
還有，那一堆無力償還的高利貸呀，隨時都可能把這一家人壓得家破人亡……
小姑娘再也看不下去了，也忍受不了了，她哭著請求白楊樹老爺爺，讓她見一面。就在今天晚上。就在此刻。
她對著夜空呼喚，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請求。她不知道白楊樹能不能聽見，但她沒有別的辦法。她也是走投無路��！
小姑娘：白楊樹爺爺，我想見您一面，請您答應(yīng)我！我想馬上見您一面，請您無論如何，要答應(yīng)我呀！……您說過，現(xiàn)在只有您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現(xiàn)在……我的媽媽、爸爸、弟弟……他們快活不下去了呀……此頁不出
附圖五還債她說著說著就哭起來了，天上的星星一下子變得越來越多，似乎都睜大眼睛張著耳朵在傾聽。它們好像一個連著一個，結(jié)成一根看不見的長線，在幫著悲痛憂心的小姑娘傳送心聲。
終于，夜空中傳來了白楊樹一聲重重的嘆息。這是我們熟悉的聲音，這是小姑娘期待的聲音。這是真正的福音��！
白楊樹：唉，小姑娘，你想見我，這是不容許的，因為這不合規(guī)矩，也違背了我們之間的承諾和約定。但是……但是有什么辦法呢？……世上的任何規(guī)矩都應(yīng)該幫助好人，否則，不管多么高尚的規(guī)矩，都是騙人的鬼話，都是害人的清規(guī)戒律……好吧，就暫時忘了我們的規(guī)矩，忘了一切陳規(guī)陋習(xí)，你來吧！你是一個多么讓人疼愛、多么與眾不同的孩子啊！
小白楊的枝葉間突然幻化出小姑娘原來的模樣。她像天使一樣飛向夜空，飛向群星之間，飛向大森林。不多會兒，她就穩(wěn)穩(wěn)地站立在白楊樹爺爺面前，開始了不緊不慢、如泣如訴的敘述。她天真而又誠實的神態(tài)，讓誰也不忍拒絕她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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