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三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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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天終于亮了,我這才放心地睡去。繃了一夜的弦松了,這一睡,人就像變成了石頭,連姜鵬在外面敲門都沒聽到。
姜鵬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早上10點了,但他分明記得自己昨晚上了鬧鐘,鬧鐘定在9點。這鬧鐘極老式,需要每日上發(fā)條才能運行,但聲音特別響,同屋的幾人屢次要求他更換,都被拒絕了。
“這可是我爹媽當年的定情信物,多有紀念意義啊!”姜鵬振振有詞,“再說鬧鐘不響,怎么能把人弄醒?”
但這一天早上,鬧鐘竟然沒把姜鵬弄醒,他不由地在心里犯嘀咕:難道是鬧鐘大限已到,壽終正寢了?
想把鬧鐘拿過來檢查一下,才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原來鬧鐘根本就不在枕頭邊。
這可奇怪了。姜鵬分明記得自己昨晚上好鬧鐘放在枕頭邊,而且睡著前迷迷糊糊地翻身,額頭還碰到鬧鐘了,怎么可能不見了呢?
仔細找找枕頭下面,沒有看到。趴下來看看床底下,仍然沒有。找同屋的陳朝暉問,答案是不知道。問問隔壁屋的兩個人,也沒有人知道。倒是王睿嘟嘟噥噥地說,他的襪子也不見了。他賭咒發(fā)誓,說剛翻出來的一雙干凈襪子,就搭在床邊的椅子腿上的,不知道怎么就沒了。
搬進新家的第一個晚上,就丟了兩件東西,這可實在讓人不快。大家一陣忙亂地在屋里東翻西找,哪里找得到?
姜鵬此時才注意到我的小屋門還緊鎖著。王睿說:“會不會昨天我們?nèi)⌒@小子一通,他要捉弄我們一下出出氣?”
陳朝暉搖頭,說我不會這么無聊:“再說了,要捉弄你也不至于藏你的襪子,要是我,怎么也得藏手機。”
大家覺得這話也不無道理。姜鵬不甘心,還想找我問個明白,但不管怎么敲門,只能聽到里面?zhèn)鞒鲭[約的鼾聲,只好作罷。
“這小子睡成死豬了。”姜鵬無奈地說。
我這一覺睡到下午才醒,同伴們早已各自坐在電腦前開始工作。最近有一單小生意,給一套武俠小說做人物設定,書商要求往日式風格靠攏;顑翰凰憔o,但由于搬家耽誤了幾天時間,所以原定今天開始追進度的。我不由得有幾分愧疚。
吃了點面包牛奶,和同伴們打過招呼。姜鵬等人問起丟失東西的事情,我自然是一問三不知。
“鬧鬼了!”姜鵬罵了一句,也不再多問了。鬧鐘和襪子,畢竟不是什么值錢玩意兒,丟了也就算了。
鬧鬼了!我心里一顫。想起了凌晨時分,隱約聽到陽臺上傳來的響動。難道會和那書柜有關?
我想告訴姜鵬,但又擔心被姜鵬譏笑,最后還是把到嘴的話咽到了腹中。
姜鵬買了個新鬧鐘,王睿換了雙襪子。一切都仿佛沒有發(fā)生過似的;艨略嶙h,也許等到第二天早上,鬧鐘響起的時候就知道到哪兒去了,姜鵬沒好氣地說:“上一次發(fā)條只能鬧一次!”
我也不再做惡夢了,每日只是暗自留心,看還有沒有人丟東西。但一連三天,似乎沒有人發(fā)現(xiàn)丟東西?雌饋,那一夜丟失的兩件東西純屬偶然,興許只是兩個人的記憶同時出現(xiàn)故障而已。
我漸漸安下心來;顑阂岔樌赝瓿闪,對方很滿意,半個月后付款。
一切看上去都不錯。
但過了幾天,又丟東西了。這次是陳朝暉的男士香水。
霍柯新結識個女網(wǎng)友,想要去見面,但他的體味不大好聞,怕把人家給熏走了。陳朝暉說,他有一瓶別人送的男士香水,自己也從來不用,就拿給霍柯去騙姑娘吧。
但是一找,陳朝暉愣了:“我明明就放在這抽屜里的,搬家那天還收拾來著,怎么沒了?”
霍柯也幫著找,但最終一無所獲,只好不噴香水就去了。
晚上霍柯陰沉著臉回來,顯然見面過程不盡如人意。眾人禁不住又說起物品失蹤的事情。姜鵬叫道:“我們前幾天沒發(fā)現(xiàn)丟東西,說不定因為丟的是不常用的,所以沒有注意。大家去清點一下!”
這一清點,才發(fā)現(xiàn),還真是或多或少地丟了幾樣東西。姜鵬的一張喜多郎的CD沒了,霍柯一個精致的名片夾找不到了,王睿也發(fā)現(xiàn)有東西失蹤。
問到我的時候,我愣了一下,說:“我……我的一枚耳環(huán)找不到了。”
于是眾人聚在一起商議,都覺得此事很詭異。到目前為止,沒有丟錢,沒有丟太貴重的東西,可見不是遇上了什么飛檐走壁的江洋大盜。但每個人都丟東西,這是確鑿無疑的。倘若平時屋里沒有人,也就罷了,但這幫所謂的soho成天都呆在家里,誰能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把東西拿走?
“會不會遇上了什么心理變態(tài)的人搞惡作?”霍柯說;艨缕饺绽锵矚g讀偵探小說,發(fā)生什么怪事,總是首先往“變態(tài)”上想。
“也許是什么動物,專門喜歡偷小玩意兒拿去收藏,比如鳥啊猴子啊之類的。”王睿也說。
“是啊,搞不好是一個心理變態(tài)養(yǎng)了一只鳥一只猴子,專門來偷我們的寶貝。”姜鵬沒好氣地說:“這只鳥或者這只猴子還會縮骨術,可以從那么細的防盜欄里面鉆進來;蛘吣莻變態(tài)是鎖匠,能打開我們的防盜門,溜進我們的房間,還不被我們發(fā)覺。”
的確,這間房子的原主人,那個奇怪的老頭,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并不像一般的城市居民那樣,安裝那種格子比較粗疏的防盜欄。他選擇了那種非常細密的、如同金屬網(wǎng)一樣的防盜欄,防盜門上也有三把鎖。
“王垚,你有什么意見?”姜鵬問我。
我聞聲一震,有些慌亂地說:“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會丟東西。”
姜鵬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怎么了?臉色很難看啊。”
我說:“我……我有點胃疼,我先回去躺會兒。”
說罷,我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間。
“要不要胃藥?”陳朝暉在背后喊。
我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徑直把門關上了。
為什么只有我沒有丟東西?我躺在床上,覺得冷汗直冒。
這件事情會和我有關嗎?
我總覺得思緒中有個什么東西在攪動著我的神經(jīng),就好像激流中一塊突兀的礁石,令我煩躁不安。但我又始終不能把那模糊的影子具體化,這種感覺是很痛苦的。
我究竟在害怕什么?
直到入睡前的一剎那,我才驚覺是什么東西一直讓自己恍惚不安。
書柜!和書柜有關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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