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四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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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過了兩天,其余五人的東西仍然是照丟不誤,我仍然是什么都沒丟。我?guī)状蜗胍蜷_書柜檢查一下,不知為何,始終沒有這個膽量。
但書柜最終還是被打開了。這天早上,霍柯的手機丟了。才買了兩個月的諾基亞3230,丟了可讓人肉痛;艨纶s忙抓起座機撥號——沒有關(guān)機!
眾人滿屋子亂竄,支著耳朵聽,結(jié)果王睿隱約聽到陽臺上傳來了“豬八戒背媳婦”的鈴聲。
大家沖到陽臺,仔細分辨,那聲音是從書柜里傳出來的。
霍柯掛了電話趕過來,狠狠一腳踹在書柜上。沒想到這老朽的書柜卻如此結(jié)實,柜身一點事沒有,差點把霍柯的腳弄崴了。
陳朝暉上前拉開書柜門,手機就在書柜里閃著光,顯示一個未接來電。手機的后面,堆放著鬧鐘、襪子、香水等等物件。
正是大家這些天丟失的玩意兒。
果然是這個書柜!我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忙伸手扶住了墻。
東西找到了,大家自然很高興,也沒人注意到我根本沒往外面拿東西。我松了口氣。
接下來的問題,就是研究這些東西怎么跑到那書柜里去的。
這回是姜鵬推翻了自己以前的論斷:“還真是奇怪了,難道真有什么小動物,喜歡偷點小玩意兒存起來?”
王睿說:“會不會是老鼠?也許以前的那老頭喜歡訓練老鼠叼東西?”
陳朝暉說:“可是,我們好些東西都是鎖在抽屜里的,老鼠怎么可能叼得出來?”
討論了半天,還是沒能爭出個所以然來。
霍柯突然一拍腦袋:“我想起了一個故事,說不定和此事有關(guān)!”
霍柯于是講了一個故事,說兩名南極探險家,被風雪圍困在一個考察站中,不得脫身,每一天只能靠其中一人往外發(fā)電報求救。
但由于暴風雪太大,始終沒有人來救他們。而負責發(fā)電報的那名隊員發(fā)起了高燒,身體日漸衰弱。
這天早上,另一名探險家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同伴已經(jīng)死去。他只好把同伴的尸體拖出去,在雪地里挖坑埋了。
第二天清晨,探險家睜開眼睛,卻看見同伴正坐在椅子上,擺出發(fā)電報的姿勢!
探險家先是吃驚,繼而欣喜,以為同伴沒有死。但走上前去,卻發(fā)現(xiàn)同伴身體冰涼,仍然是一具死尸。
探險家嚇壞了,但不明白怎么回事,便把死尸再埋了一次?傻谌涨宄,那死尸又坐在桌旁做發(fā)電報狀。
日復一日,每一天探險家醒來,都能看到同伴的尸體從雪地里鉆出來,坐在椅子上。他的精神終于崩潰了,用手槍射穿了自己的腦袋。
王睿聽過這個故事,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微笑。姜鵬卻不明所以,追著霍柯問:“怎么回事?那尸體怎么會自己爬起來的?”
霍柯吊了他半天胃口,這才回答說:“告訴你吧,是那個活著的人夢游!他白天把同伴的尸體埋了,晚上睡著之后就開始夢游,又把尸體挖出來放回椅子上。他是自己把自己嚇死的。”
姜鵬恍然大悟:“噢,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中間有人夢游,拿了東西扔到柜子里。”
霍柯?lián)u搖頭:“這只是一種思路而已,誰也不能肯定。不過既然知道是這破書柜在搗鬼,我們以后丟了東西直接到這里拿就好了。”
陳朝暉說:“那也不能總這樣啊。我覺得這房子挺古怪的,要不,咱們報案?”
眾人聽說報案,都吃了一驚。姜鵬瞪了他一眼:“報什么案?這么點小破事兒也報案?你以為警察成天閑著沒事做啊。再等一段時間,大家多觀察觀察再說吧。”
回到自己的房間,我又是傻愣愣地站了老半天,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夢游?會不會我就是那個夢游的人?
這天晚上,我又做了關(guān)于書柜的夢。卻見那柜子竟然長出了四只腳,搖搖晃晃地從陽臺出來,鉆進眾人的房間,肆無忌憚地找東西。
五
又過了幾日。
眾人漸漸習慣了每天丟東西的生活。反正拉開書柜的門,再拿出來就行了;艨略嶙h把書柜賣掉或者扔掉,姜鵬反對:
“那我們再丟東西,到哪兒找去?既然偷東西的已經(jīng)習慣放到這個書柜,就這么著好了。”
何況,猜測每天書柜里有什么東西,也成為五人生活中的樂趣之一。有時候,柜子里會出現(xiàn)一些很久沒有用到過、見到過的東西,反而會給人意外的驚喜。
譬如姜鵬就曾在里面看到了一個陳舊的錢包,認得這是大學時代第一個女朋友送給他的第一件禮物。后來兩人分手,姜鵬把女友送的所有東西都燒了,惟獨舍不得這個錢包,留了下來;貞浧鹜舻那嗍[歲月,姜鵬真有不勝唏噓之感,當晚就拉著大家喝酒去了。
看起來,書柜不再像是麻煩,倒似乎是給生活添加潤滑劑的寶貝。王睿開玩笑地說,可惜這書柜還沒到通靈的程度。不然要是能知道大家要找什么,就把那東西搬到自己肚子里,那可就方便了。
這書柜有一點不好,就是里面那股陳腐的氣息,仿佛是關(guān)閉了幾十年的地下室,無論用什么方法都不能除去這氣味。
只有我不喜歡這書柜,倒不是因為書柜里從來沒出現(xiàn)過我的東西。我無法忘記那個木頭人偶的眼睛,雖然在心里一千遍一萬遍地說服自己:那是幻覺,那是幻覺,但那眼睛中兇狠的光芒真的只是幻覺?
尤其讓我難以釋懷的是那個恐怖的夢境。那么黑暗、那么狹小的空間,一個人蜷縮在里面是什么滋味?即便是棺材,也得讓人把腳伸直了吧?我過去沒有發(fā)覺自己有幽閉恐懼癥,但自從那晚做夢后,后來還做過好幾次類似的夢,我開始懷疑自己得了這種病癥。
在夢里,有時候自己是被關(guān)在鐵匣子里,有時候是被塞進洗衣機,有時候是被凍在冰箱里,總而言之都是狹窄擁擠得令人窒息的地方。還有一次,我甚至發(fā)現(xiàn)自己被關(guān)在電腦顯示器里,透過屏幕看著電腦前坐著的一個陌生人。那陌生人專注地在鍵盤上敲擊著什么,完全不理會我的呼號和掙扎。
但是,再也沒有夢到過書柜了。但我并不安心,總擔心有一天,書柜還會出現(xiàn),張開血盆大口把我吞進去。
我還曾在睡覺的時候用線把自己的一只手綁在床邊,測試自己是否夢游。早上醒來,線還在,我卻仍不放心,擔心自己是先解開了線,夢游完畢后又自己捆上——畢竟有霍柯的故事做前車之鑒呢。我又偷偷去醫(yī)院檢查,看自己是不是真有夢游的毛病,但檢查報告說我一切正常。
于是我不管了。愛怎么著就怎么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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