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第五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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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在新居住了兩個月后,工作室收回了一筆欠款,一個個都心情大好,決定出去玩上兩天散散心。在網(wǎng)上四處搜索,發(fā)現(xiàn)離城不遠(yuǎn)的一個自然風(fēng)景區(qū)挺不錯的,呼吸新鮮空氣,正好放松大腦。
住了兩天森林小木屋,看了無數(shù)的花草樹木、溪水石頭,待要回家,得到消息,泥石流截斷了山路,暫時不能通行。好在五個年輕人倒也無憂無慮,既然路斷了,索性多玩兩天。姜鵬拍板:今晚烤羊肉,睡野外。
夜里,眾人在篝火旁烤了羊肉。由于缺乏經(jīng)驗,烤出來的肉要么是糊的要么是生的,不過大伙兒玩得興致勃勃,倒也無所謂這一點了。霍柯背來了久已不動的吉他,生疏的節(jié)奏韻律配上其他人加在一起還不夠五音的嗓子,正合了“月落烏啼”的意境。
玩累了,鬧夠了,啤酒罐子都空了,眾人便鉆進(jìn)租來的睡袋,把自己裹成粽子,呼呼大睡。
我多喝了幾罐啤酒,只覺得頭重腳輕,很快進(jìn)入了夢境。不久之后,我的鼻端又聞到了那熟悉的氣味。
我又被關(guān)進(jìn)書柜了?
我一下子酒醒了,試著活動一下手腳,果然,自己真的又在柜子里了。奇怪的是,這一次,空氣中還夾雜著幾分惡臭,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書柜里腐爛了。
我這才注意到,有一個軟軟的、黏糊糊、毛茸茸的東西貼在自己的腰部。
這是什么東西?
這一回,總算不會像第一次那么慌亂。我知道這是夢,也不怎么害怕了,但不知道該如何擺脫這黑暗與腐臭。
突然,門響了,有一個力量用力拉著那扇可以打開的門往外拉。
誰?
很快門開了,清亮的月光照了進(jìn)來。在月光的照映下,我驚恐地看到了一雙充滿兇光的眼睛。
這目光似曾相識,應(yīng)該在什么地方見過的。
是那個木頭人!
是那個木頭人,做工很粗糙的木頭老人,正在門外死死地盯著我。他的雙眸閃動著殘忍而冷酷的光芒,仿佛是在看著一只待宰的羔羊。
我想喊,卻怎么也發(fā)不出聲音。我想轉(zhuǎn)開視線,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脖子不能移動分毫。人與木頭人在月光下對視著,就像一只老鼠和一只貓。
你想要干什么?
我感覺自己的心臟仿佛要炸裂了。
瞬間,木頭人消失了,腐臭的氣味消失了。只有月光如水,從天空灑下來。
我真的醒了嗎?為什么手腳還是不能動?
我隨即反應(yīng)過來,自己正鉆在睡袋里呢。不禁啞然失笑。
身上又濕透了,這睡袋是不能再睡了。我費力地鉆出來,把只剩下一點暗紅光芒的火堆重新點起來,然后躺在火堆旁,慢慢把汗烤干。
天亮后,路通了。于是眾人踏上了歸程。一路上其余四人興奮地高談闊論,只有我疲憊不堪地靠在座椅上,頭像雞啄米一樣不停地點。
回到住地,大概是下午三點左右。來到自己居住的樓下,發(fā)現(xiàn)各單元門上都貼了尋狗啟事。
原來是一戶人家養(yǎng)了四年的一條西施失蹤了,看失蹤時間,正是眾人出發(fā)那天的夜里。這狗極乖巧,通人性,已經(jīng)被當(dāng)作那個家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如今突然失蹤,全家人自然是著急萬分。
尋狗啟事是用彩色打印的,上面附有瓜瓜——狗的名字——的清晰玉照,顯示出主人不惜一切尋狗的決心,上面還有酬謝的價碼:現(xiàn)金兩萬元。
這個數(shù)字令五人咂舌不已。姜鵬開玩笑地嚷嚷說,別回家了,現(xiàn)在就成立尋狗別動隊找狗去,找到了就能休息一兩個月了。
但誰也沒想到,狗真的會被我們找到。
王睿用鑰匙捅開門,隨即皺了皺眉頭,說:“屋里怎么有股味兒啊?”
其他四人進(jìn)了門,也都聞到了那股氣味,好像是有什么東西腐爛了。
“咱家有耗子嗎?”姜鵬問:“會不會是我們出門這幾天,把耗子餓死了?”
“難說,”霍柯說,“搞不好就是每天幫我們翻箱倒柜的那只耗子。”
此言一出,提醒了所有人。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聚向了陽臺門。
推開陽臺門,果然,臭氣濃了許多。不必多想,大家的視線這次齊刷刷地盯在了書柜上。
眾人都感覺有些寒意,我更是覺得四肢冰涼。我想起了昨晚的噩夢,頂在自己腰間的那個東西,軟軟的,毛絨絨的,濕漉漉的,散發(fā)出腐臭的氣息。
這不可能是真的!
書柜門打開了,劇烈的惡臭迫不及待地沖了出來,陳朝暉當(dāng)場捂著嘴向廁所方向奔去。
瓜瓜就躺在書柜里,舌頭耷拉著,雙目翻白,全身都已經(jīng)腐爛,流淌著濃濃的液體。它的主人永遠(yuǎn)不可能再和它一起生活了。
這條狗竟然也被關(guān)進(jìn)了書柜!
四個人捂著鼻子先退出了陽臺,陳朝暉搜腸刮肚地吐了一通,面色蠟黃地過來了。五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怎么可能?我只是做夢而已,怎么可能是真的?
“我先去把狗扔掉!”姜鵬說著,開始在房間里四處尋找破布、衛(wèi)生紙、塑料袋。
“先別著急!想被人抓住嗎?”王睿攔住他,“那么臭的東西,肯定被人發(fā)現(xiàn)。你不怕狗主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認(rèn)定你是殺狗兇手,要你償命?”
姜鵬說:“明明是柜子殺了它,又不是我。”
王睿說:“誰相信你?‘我家的柜子會自己拿東西’,你想被人抓進(jìn)精神病院啊?”
這話說得倒也有理。于是幾個人戴上口罩,收拾了狗尸,密密地套了好幾層袋子,打算到深夜再拿去扔掉。
收拾狗尸的時候,姜鵬忍不住說:“幸好這是一條狗,萬一是一個人……”
眾人都不寒而栗;艨聟s說:“就算是人,你看看那么小的地方,能塞得進(jìn)去嗎?”
我聽完這話愣了,只覺得寒氣從腳底一直升到腦門。
那我是怎么被塞進(jìn)去的?
我仔細(xì)回想那兩個噩夢的情景,自己蜷縮的姿勢仿佛十分古怪,即便是瑜珈高手也不能把關(guān)節(jié)彎曲到那種程度。
難道我的手腳都被切斷了再放進(jìn)去的?
身旁,王睿正在指責(zé)姜鵬:“你可千萬別亂說,要是里面真的被塞進(jìn)一個人……”
要是里面真的被塞進(jìn)一個人……
這個假設(shè)太嚇人了。惟一值得欣慰的是,此事證實丟東西不是由于五個人中的某一個夢游而起的。那時候所有人都在風(fēng)景區(qū)度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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