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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節(jié) 第二章

 紀如風微笑:“前幾年我們做得不好,現(xiàn)在在努力。你瞧,我們的牙膏在你們的教育超市有的賣。”
  “哎?”方竹詫異,她在學校的教育超市買過“佳潔士”,見過“高露潔”“黑人”等牙膏,就是沒見過“孔雀”。
  紀如風指了指坐在招聘位上的何之軒,何之軒正立起身來,離開座位。紀如風說:“瞧,就是你們的同學建議我們的牙膏進大學的超市,今天的活動也是他策劃的。因為‘孔雀’牙膏價廉物美,適合同學們使用。但是很多人忘記了我們,我們要提醒大家。”
  “所以你們不是真心招聘?”方竹追問。
  紀如風沒有立刻答她,反問:“同學,你是什么專業(yè)的?新聞專業(yè)?”
  方竹點頭。
  “果然果然。”紀如風說。
  方竹把手里的問卷還給了紀如風:“這樣的應聘沒有意義,讓我們寫了也是白寫來著。”
  “你這小同學這么性急……”紀如風尚未講完,何之軒從她身后走上來,抽過她手上的問卷,遞還給方竹。
  方竹愣住。
  何之軒對她說:“沒有公司會花著租賃費在學校包招聘場只顧打廣告和做調(diào)研。”


  方竹問:“那么打廣告和做調(diào)研只是順便?”
  何之軒說:“是的。”
  方竹又問:“為什么要來學校招文案呢?廣告公司有老多老多的。”
  何之軒笑:“你沒把要求看仔細?還要兼校園推廣。”
  方竹再問:“校園推廣是做什么的?”
  何之軒答:“派發(fā)促銷品。”
  方竹撫額:“這可真是一職多用了。”
  紀如風笑道:“放心,兩份工作都有薪水。實在是廣告公司收費不菲,所以我們決定自主招聘。而且我們相信會有能力卓著的同學出現(xiàn)。”
  作為自信能力應該會卓著的方竹,把胸膛挺了挺。
  何之軒正望著她,眼里有笑意。
  方竹的臉不經(jīng)意地就紅起來,她問他:“這也是你的兼職嗎?”
  何之軒說:“我要畢業(yè)了,所以這份工作要移交出去。”
  周圍很吵鬧,年輕的大學生們?yōu)榱艘环菪迈r的兼職工作,正熱火朝天地討論爭論著。她站在人群里,面對著他,如是想,如果爭取到這份工作,那么就和他有了共事的理由,不用再在人群里尋他尋得那么辛苦。
  想罷,她把問卷接了過來:“我會爭取到這個職位的。”


  “拭目以待。”他說。
  方竹為了這次的面試題目很是鉚足了些精力,花了三四天才寫完一篇一千來字的廣告軟文,答完了全部的消費者調(diào)研問題,又花了四五天額外做了一篇關(guān)于牙膏在校園促銷的企劃方案。
  她本來并不懂方案應該怎么寫,上圖書館里查了不少資料,還請教了經(jīng)管系的老師,自己又動足腦子想了好幾個點子,費了很大工夫才寫完。
  也許審核問卷的是何之軒,她想。
  其實,她還費了點周折向新聞社里的高年級同學打聽了何之軒和“孔雀”牙膏之間的故事。何之軒大二的時候在一家廣告公司打工,正好該公司給“孔雀”代理報紙廣告的業(yè)務,“孔雀”的報刊宣傳軟文全部由何之軒負責,就此同他們公司取得了些聯(lián)系。也許是成本原因,“孔雀”就干脆把何之軒請過去自用了。
  那同學講:“聽說那公司想正式聘用何師兄,奈何何師兄一心想干新聞啊!”
  方竹說:“念新聞系的當然都是想干新聞的,天天寫廣告文案,多沒腔調(diào)。”
  嘴上這么說,但是她自己卻努力地想應聘上這份“沒腔調(diào)”的工作。
  紀如風在過了一星期后,電話通知方竹到“孔雀”的工廠去面試。她把地址詳詳細細地告訴了方竹,甚至還等在廠門口領(lǐng)著她進去。


  招聘一個素昧平生的新人,用足心思做足周到,這個姐姐一定很熱愛這份工作,方竹想。
  工廠在北區(qū)尚未成形的工業(yè)園,堪堪五十畝的占地,三座兩層高的黑頂白墻的普通廠房,一部面包車。太簡陋了。更簡陋的是紀如風的辦公室,就設(shè)在第二座廠房的二樓一角,不過五十來平方米的毛坯房,而且沒有窗,光線很不好。
  但是方竹走進去,第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的何之軒。他手上翻著書,正同一個小女孩說著話。她聽得出來他是在給小女孩講解應用題。
  方竹進門時,小女孩分了心,揚起頭往這里望一眼,笑嘻嘻地叫了一聲:“哎呀,姐姐,你好。”
  真是巧,竟然是小學生李曉。
  方竹微笑:“你好呀!”
  何之軒跟著轉(zhuǎn)過頭來,對著方竹點了點頭。
  他果然在這里,不枉她從西區(qū)轉(zhuǎn)了三輛公車往這個地方跑一趟了。方竹面上一燙,一時沒法自然地同他打招呼了。
  何之軒倒是站了起來,說:“你們聊,我?guī)詴猿鋈パa習。”
  李曉說:“姐姐,你要來我們這里打工?”
  方竹點頭。原來小女孩除了是輔導員的女兒,還是這間廠里某人的親屬。
  李曉用下命令的口吻對紀如風說:“那么我們就請姐姐來吧!”


  方竹嚇一跳,紀如風笑著把李曉推出門,回頭對方竹抱歉道:“我們辦公室小,辦公和休息都在這兒。”
  太不正規(guī)了,方竹想,不過她笑著搖搖頭:“沒事。”
  紀如風招呼方竹坐下來:“你是作業(yè)交得最充分的一個,我打印出來竟然有十頁。”
  “我正好有不錯的想法,就一起寫出來了。”方竹歪一歪頭,頂自信地講。
  “說說你的方案,你怎么想到的?”紀如風笑著問。方竹發(fā)現(xiàn)她是一個笑起來格外嫵媚的女人,嘴唇略略上勾出誘人的弧度。
  同她一比,自己是多么寡淡無味的一個女孩。方竹撇一撇嘴:“生活太平淡了呀!”
  “來,跟我講講你怎么想出這個方案的。”紀如風對方竹友好地鼓勵。
  方竹挺了挺胸膛,被社會人當做大人的感覺很好,她自覺有所成長。她說:“我就是聽調(diào)頻節(jié)目得來的靈感,如果牙膏能冠名我們學校的廣播節(jié)目,派一些獎品出去,反而比一間一間宿舍敲門推銷來得面廣。不過就是同學校講這個合作會有點困難。”
  紀如風說:“是有點困難。”但還是微笑贊許,“不管怎么說,這個策劃是很好的。你們學校新聞系的同學腦子都很活絡(luò)。”


  方竹又想到了何之軒。
  她知道這很不正常。
  這些日子來,她一直以他為目標、為榜樣地學習和做事。身體力行做得過了火,私心里頭的期待也過了火。
  方竹想要甩甩頭,把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都甩到爪哇國,可是她卻對紀如風這樣說:“我是新人,沒有前輩做得好的。”
  紀如風說:“何之軒是很出色的,要找個代替他的兼職,我們也很頭痛。我們公司才從國營的體制轉(zhuǎn)過來,百廢待興,待遇呢也一般,這實在是沒法子的事情。”
  方竹不禁問:“可是也有你這么盡責的員工啊?”
  紀如風微微睜一睜眼,方竹知道自己僭越了,想找個轉(zhuǎn)移話題,突然褲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慌忙把手機掏出來,正是父親來電。她想要摁掉鈴聲,但是手忙腳亂弄了很久。
  紀如風問:“是父母來電話吧?沒關(guān)系,你可以接聽。”
  成熟的職場女性必定也是足夠溫柔和善解人意。方竹對紀如風的好感又多了幾分。但是就在下一刻門口有人敲門,紀如風慌慌張張站了起來,同之前的成熟一點都不搭調(diào)。
  不請自入的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有一雙飛揚跋扈的濃眉和炯炯有神的眼睛。
  “這是我們的總經(jīng)理。”紀如風這樣介紹。
  “原來你在面試。”男人并沒有要同方竹認識的意思,說完就要帶上門出去,冷不防李曉蹦了進來,纏著男人叫:“爸爸,我的生日禮物呢?”
  男人說:“小小年紀,用什么手機?爸爸給你買了芭比娃娃。”
  “我不要。”
  李曉撒嬌的聲音弱下去,方竹頓覺手上的手機好像燙手的山芋,她把手機放在了面前的辦公桌上頭。
  紀如風復又坐下來,繼續(xù)問:“恕我冒昧,你家里的經(jīng)濟條件應該挺好的,為什么想要來做兼職?不瞞你說,在你之前我面試了十個你的同學,他們見這里太遠,一個禮拜要來兩回,一篇稿子的薪水不過五十塊就打了退堂鼓。我們需要的是能安安心心起碼做個一兩年的兼職,等我們有需要請專業(yè)的廣告公司服務為止。”
  這個問題難住了方竹。
  為什么?
  她必須馬上回答這個問題,于是她扯了個很荒誕的謊:“我想在今年運動會之前給我男朋友買一雙阿迪達斯的籃球鞋。”
  紀如風笑了:“現(xiàn)在的大學生真奢侈。”
  方竹也笑了:“憑勞力換零花錢。”
  紀如風朝她伸出手:“那么祝我們合作愉快!”


  方竹也伸出了手。
  她這天是哼著歌回到宿舍里的,空蕩蕩的宿舍里沒有人應和她,喜悅瞬間減少一半。
  一個人的宿舍生活必定寂寞加無趣,她夜夜都給初中相交的好友林暖暖和楊筱光打電話煲電話粥消滅寂寞。
  楊筱光干脆地說:“退掉房間走讀算了,你家離學校又不遠。”
  林暖暖建議她:“你其實可以自己申請住八人間的,不過老宿舍條件差,你爸爸的想法也沒錯。”
  說起爸爸,方竹一下醒覺,面試的時候父親的來電還沒回呢!她翻箱倒柜地找手機,把書包和牛仔褲都倒過來抖了,就是哪兒都沒見手機。
  這可不妙,方竹猛撥手機號,可那頭是忙音。
  惹了大麻煩了,她想。她急得快哭出來,父親一定會就此對自己興師問罪,雖然手機是他老人家堅持要買的。
  楊筱光在電話里出了個點子:“大概是丟在校園里了,在公告欄里貼個尋物啟事吧?就是怕人家拿了不還。”
  方竹當夜就手寫了一張尋物啟事,第二日上課前貼在了食堂前的公告欄里。
  一連三天,沒有人來找她,她試撥手機,那頭從忙音變成了關(guān)機。
  到了第四天,有人來敲門了。
  方竹正在獨門獨戶的衛(wèi)生間里洗頭,聽到有人敲門,用干毛巾隨意地把頭發(fā)一擦就跑出去開門。
  門口站著何之軒,何之軒左手牽著李曉。
  方竹頂著一頭又濕又亂的短發(fā)傻乎乎地看著他們一大一小。
  大的那個也許沒有想到是這模樣的方竹出來開門。他把她的腦袋打量了一番,濕漉漉的發(fā)橫七豎八,像只淋了雨的小貓,帶著一臉驚訝和無辜。他愣了愣,然后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的那個像個“不高興”,苦著一張小面孔,把眼睛低下去瞅著地板,不知為何不敢抬起來。
  大的那個說:“來得不巧。”
  方竹猛搖頭:“沒事沒事,請進請進。”
  他沒有推辭,牽著小的走了進來,一眼就把室內(nèi)看了個清爽—四張床只有一張上頭鋪著床單放著被子,四張書桌只有一張上頭擺著一臺電腦,電腦旁邊疊了一堆亂糟糟的書本。
  方竹搓著手,有點后悔這么快就放他進來。她是極不會收拾的一個人,用母親的話說,走到哪兒亂到哪兒。但也有優(yōu)點,就是總能在亂七八糟的環(huán)境里找到自己想找的東西。
  這回丟了的手機是意外。
  何之軒從褲兜里掏出一個銀色的手機,放在她亂糟糟的桌面上頭。
  方竹瞪大了眼睛叫:“呀!”
  可不正是她的GD92?
  她疑惑地看向何之軒,何之軒放開了李曉的手。李曉往前走了一步,雙手背到身后,低著頭,甕聲甕氣地講:“是我拿了姐姐的手機。”
  方竹把眉毛一挑,心頭一動。有一點不那么想細究小女孩話里頭的意思。
  李曉回頭望一眼何之軒,何之軒鄭重地望著她,望得她縮了縮肩膀,再轉(zhuǎn)回頭仍垂著頭對方竹說:“我看到姐姐把手機忘在爸爸的廠里,就拿來用了。”
  方竹看看何之軒,何之軒點點頭。
  她想不到十歲的女孩會偷手機。當然,手機應該是她遺失在先,然后應該是被李曉拿去想要據(jù)為己有。
  李曉耷著肩膀,不敢抬頭看哥哥姐姐。
  方竹盯牢小女孩,她從未應付過這樣奇怪的“人贓并獲”的局面,不知該怎么辦。
  何之軒拍了拍李曉的肩膀,又說:“曉曉知道做了錯事,所以來主動承認錯誤。”
  他說話的樣子就好像是李曉的父親,做的也的確是父親該為女兒做的事情。他是一心一意好心好意地在引導這個小女孩。
  竟然這么細心和善心。
  “我想,你應該會原諒曉曉的錯誤。”他對她微笑。
  方竹在李曉面前蹲下來,用手抬起女孩的臉,嚴肅地說:“把手伸出來。”
  小女孩又怯又怕,哆哆嗦嗦把兩只手伸了出來,被方竹一把抓過來,在她的手掌上輕輕拍了三下,力道很輕。她對李曉說:“這件事情你做錯了,所以姐姐要懲罰你。不過你能承認錯誤,這是很好的,所以姐姐原諒你。”
  李曉的小臉龐亮起來:“真的。”她轉(zhuǎn)頭對何之軒說,“小何哥哥說的真對,姐姐人很好。”
  方竹站起來,心想,他真的這樣說過?想好了,卻假客氣地對何之軒搖手:“沒有沒有,客氣客氣。”
  何之軒又笑了出來:“這算哪門子客氣?”
  她臉紅,是她犯傻了。她對著他老是話都講不利索,真是犯了癡,還是犯花癡。這么一想,她就羞愧。
  可是小小人兒李曉卻沒有放過她,竟然向何之軒建議:“那么哥哥,我們是不是請姐姐吃麻辣燙啊?我用零花錢請你們,是你們幫助我改正錯誤!”
  方竹的下意識比意識快,嘴比心快,立刻答:“好。”
  倒是何之軒愣了,他是沒有想到她會這樣直接坦率。
  但方竹答好之后便即害羞,心想也許他會拒絕,也許他會生厭,也許他會……可是他竟然答應了:“行啊。”
  李曉歡呼,方竹差點跟著歡呼,還好還記得用一點自制力屏住了。一轉(zhuǎn)頭,正好對上書架上放的鏡子,才看到自己頂著一頭凌亂短發(fā)就像個憤怒的青年。這些全部被何之軒看到現(xiàn)在了,方竹尷尬地指了指腦袋:“我先收拾收拾我的頭發(fā)。”
  學校東門口就是本城學院區(qū)有名的黑暗料理街,老遠就有各種霸道香氣迎來熙熙攘攘的顧客。尤其那間麻辣燙小店門口最是人頭攢動。
  方竹是小店?停粋禮拜就要來報到一次。自上大學之后,她就養(yǎng)成一個極壞的習慣,特別喜歡往熱鬧里鉆,但凡同學有提議去麻辣燙小吃一頓,她必定參加。
  所以她對此間極熟,一溜先點了鹵鵝片、紅鵝腸、掌中寶,并且對何之軒解釋道:“這里的陳年鹵汁比得過香港的深井燒鵝的鹵汁,老板從名粵廚那兒得來真?zhèn)。這里的麻辣燙用鹵鵝汁兌出來,麻辣以外,鮮香難比。”
  何之軒說:“果然是?汀”
  說得她十分不好意思。
  他們各自拿了塑料籃子抓料,何之軒替李曉拿了很多金針菇、生菜和菠菜,把她照顧得很好。
  方竹看在眼內(nèi),又是一個很大的閃光點。
  他們排隊等著付錢的時候,方竹和李曉同時掏出了錢包,一大一小用的都是紅色的錢包,錢包上都有Hello Kitty的圖樣。
  也都是小女孩,何之軒想。他伸手把方竹的錢包摁住了:“還是我來吧!”語氣很淡,但是神態(tài)堅決。
  李曉拿大,說:“我就知道小何哥哥是要付錢的,那么我就下次請客吧!”
  這個小鬼,鬼精鬼精的,反觀自己,傻帽傻帽的。這樣的情況下,帶著兩個女孩的何之軒怎么會讓她們付錢?可是他經(jīng)濟條件不好,她讓他破費了。
  方竹后悔沖動,沒有瞻前顧后,實在不好。
  何之軒把錢付了,領(lǐng)著她們倆在窄小的店內(nèi)尋了個位子坐好。
  李曉唧唧喳喳拉著何之軒說話,小女孩就是小女孩,一忽兒就忘記了剛才犯的錯和認的錯,一個勁兒說著哪里哪里的飯店好吃,她的爸爸帶她去吃過。
  不知道她的爸爸除了帶她去飯店吃飯,會不會像剛才的何之軒這么教育她什么是對什么是錯,方竹想。
  但也慶幸有這么個開朗小女孩相伴,好讓自己同何之軒面對面時,不至于緊張得沒話找話。
  她想和他聊天,更想了解他。很想很想。
  方竹在李曉唧唧喳喳的聲音里開了口,何之軒沒有聽清楚,問她:“你說什么?”
  方竹把音量調(diào)大:“師兄你是哪里人?”
  他答:“呼瑪。”
  方竹的地理不是很好,但也大致曉得呼瑪在黑龍江。她驚呼:“這么遠。如果你考在北京的話,回家會近很多。”
  沒想到他說:“我媽媽是上海人。”
  原來是本城的知青子女。她終于自他口中知道了他的一點點信息。很欣慰。


  他們叫的麻辣燙被店老板親自送過來,方竹來的次數(shù)多,同店老板熟得不得了,熟絡(luò)地打招呼說:“老板今天生意真好!”
  老板見一向單身前來的方竹身邊跟著一個小孩子,還有一個男孩子,就樂呵呵笑起來:“對嘛,就是要在大二之前趕快談個男朋友,這才是烈火青春。”
  方竹被面前的麻辣燙碗燙到了,縮起了手;何之軒也被吃在口里的麻辣燙湯嗆到了,不住咳嗽;只有不諳世事的小李曉刺溜刺溜吃得津津有味。
  這天方竹把菜點多了,三個人光吃麻辣燙就吃撐了,剩下的幾碟菜幾乎沒動。方竹叫老板打包,然后遞給李曉。
  李曉吃得心滿意足,徹底把犯錯的內(nèi)疚丟到九霄云外,對著方竹不住建議:“姐姐,下次再來吃吧?明天,就明天?你和小何哥哥一塊兒來!”
  這怎么可能?又讓何之軒來付錢嗎?方竹安撫李曉:“天天吃就不好吃了,明天還是跟爸爸媽媽一起吃晚飯吧?”
  李曉噘起嘴:“我爸爸媽媽都不管我的,我爸爸天天加班,我媽媽一到晚上就陪著爸爸天天加班,給我?guī)讐K錢自己解決晚飯。”
  方竹忍不住蹲下來抱了抱李曉:“我爸爸也是天天加班,老不回家的。”

  “那我們一樣啦!”
  她又抱了抱李曉:“一樣的我們再抱抱。但是姐姐用過來人的經(jīng)驗告訴你,天天吃麻辣燙是不健康的。”
  她搖頭擺手,齜牙咧嘴,裝腔作勢,看得李曉咯咯笑起來,何之軒也笑起來。
  方竹目送何之軒領(lǐng)著李曉走遠。
  也許自己在他眼里,也不過是個像李曉這樣的小女孩,他才對自己當初在比賽里的恃強毫無芥蒂。
  不不不,他這樣性格的人怎么可能芥蒂那樣上不了臺面的事情?
  但也真是氣餒。何之軒的來來去去,眼里總是沒有她,心里也許就更加沒有她的位置了。
  李曉在同方竹和何之軒吃了一頓麻辣燙以后,食髓知味一般,時不時尋方竹一起去吃一頓,就是一直沒有再叫上何之軒。
  何之軒已正式把“孔雀”的工作交接完畢,方竹很難得才能遇上他一回,每一回都是簡簡單單互相打個招呼,她還來不及跟他聊什么,他就匆匆離開。
  用李曉的話說:“小何哥哥要當大記者去啦!才不待在我們的小工廠呢!”
  何之軒在“孔雀”的最后一天交接時,方竹恰好去交寫好的文案,老遠就看見他和李潤站在工廠門前講話,他的手邊還推著一輛半舊的自行車。

  這時夕陽正西斜,一天就要結(jié)束了,方竹才來交第一篇稿子。她停在拐角,不知該進該退,往前一步,只能同他打個“再見”的招呼,然后擦肩而過。
  方竹停了下來。
  李潤懇切地最后挽留何之軒:“下周就把最后的薪水打到你賬戶,我說,你再考慮考慮我跟你提的事?你是適合干營銷的。”
  何之軒笑:“您也知道我是什么專業(yè)的。”
  李潤笑:“干新聞沒‘錢’途。”
  何之軒低頭不答,抬起頭來時望見方竹在拐角躊躇不近,便叫她:“喲,你到了啊?”
  方竹只好走過來。
  夕陽下的何之軒仍做學生裝束,恤衫仔褲,背著舊舊的牛仔書包,還推著自行車,一副準備離去的模樣。
  他對她說:“以后好好努力。”
  她自顧自問:“你要走了?”
  夕陽光正正照在她的臉上,她瞇著眼睛,用手覆額遮擋陽光,逼回了一點莫名上涌的水汽。
  何之軒微微一怔,看到她鼻頭有些紅,似乎有些慌亂了,沒有答她,回頭同李潤講:“李總,我走了。”再轉(zhuǎn)過身來,拍了拍方竹的肩膀,一個翻身上車,很快就騎遠了。


  方竹在夕陽下發(fā)了會兒呆,李潤也發(fā)了會兒呆。
  她在想,她花盡氣力要謀取這份兼職,不就是為了可以來到他在的地方?他就這么走了?
  李潤自言自語:“就這么走了。”
  何之軒離開“孔雀”以后,方竹仍是把兼職做得十分努力,仿佛不努力就對不住他最后的那句話。她把李曉的家教工作責無旁貸地接了過來。
  李曉有個當大學老師的母親,本來不需要什么家教,但是她的母親顯然在她身上沒有花費更多的工夫。
  齊老師老早就曉得方竹在“孔雀”任兼職,因為她日日下課后都會去“孔雀”的工廠里閑坐,干看著丈夫和丈夫的下屬們工作。
  方竹頭一回在工廠里遇著無所事事僅作監(jiān)工的齊老師,自覺很不自在,心里總想那畢竟是自己的輔導員。沒想到倒是齊老師不以為意:“你忙你的,多謝你對李曉的照顧。”
  一句話把方竹說得不好意思起來。自從她當了李曉的家教,連帶把照顧李曉吃晚飯的工作也包攬了,得空就領(lǐng)著小女孩去學校的食堂搭伙或是帶她去撮一頓麻辣燙。班內(nèi)諸位同學多有側(cè)目,但方竹從未在乎。
  李潤得知此事后,令紀如風每月多塞了兩百元給方竹。紀如風講:“以前都是小何帶著她的,李總把補貼加到了薪水里。”
  方竹并不推辭,于公于私,收下這些款項是為合情合理。進入社會之后,也必定要講付出和回報。又想,這算不算何之軒間接教導給她的?
  這樣的想法是她自作多情,她知道。
  方竹收下錢款時,暗暗覷了一眼坐在辦公室內(nèi)一角的齊老師。齊老師微閉雙眼,似在打盹。她心內(nèi)暗嘆,來此處有三個月了,就在昨日,她親眼看到紀如風和李潤在辦公室內(nèi)擁抱,大驚之余,還是默不作聲幫他們把虛掩的門悄悄帶上。
  今日她又暗中觀察了一番廠內(nèi)其他職員的做派,他們似乎對這樁不道德的私密情事都心照不宣,已然把紀如風當老板娘看待,對齊老師視若無物,連帶小小的李曉也無人看顧。
  方竹可憐李曉稚子無辜,又想社會上頭如斯復雜,不禁多有氣悶,眼前此景簡直挑戰(zhàn)了自己的三觀。對李曉的一些小小要求,她很愿意答允。帶她去黃河路美食街吃好吃的,帶她去上海圖書館看書,帶她去逛博物館,還陪她去師大的觀景湖釣魚。
  李曉最喜歡去釣魚,每回都是快樂地問父親拿了魚竿,一個勁兒對方竹說:“我爸爸最喜歡釣魚,小時候老帶我去,現(xiàn)在不帶我去了。”
  方竹想,他如今兩頭忙,哪里有空顧你?
  才一想,手機振起來,是母親發(fā)來的短信:“你爸爸帶了海參回來,禮拜五早點回來吃飯。”
  方竹握著手機。這手機是母親挑選,父親付錢。雙親從來都是軍區(qū)大院內(nèi)的模范夫妻,男主外女主內(nèi)的典型。雖然父親軍務纏身,常常不著家,但每一次回來,都會給母親帶一堆時令食材,向母親作揖,道:“勞煩勞煩。”
  母親素來善廚,父親每回帶來好食材,她都能料理出出色菜肴,一家三口和樂融融聚在一處吃一頓美食。
  方竹一直認為,這樣的情境該是最平凡的生活吧,沒有想到李曉連這樣的幸福都很少體味。
  她很愿意代替李潤或者齊老師帶著李曉去觀景湖釣魚。
  觀景湖是人工湖,做的是江南的假山假水。因為建于民國年代,多了些年代的滋養(yǎng),如今這假山假水也稱得上一句“山嶙峋、水蕩漾,枝繁葉茂鳥語花香”。此處傳說甚多:湖東有涼亭、有竹林、有花圃,適合戀人幽會;湖西山石偏多,灌木叢生,白日里看過去也是陰森森暗戳戳一片,自建校日起,往往有人擇此處尋短見。
  反正每所大學都有戀愛圣地和自殺圣地,兩者都同方竹無關(guān)。只是領(lǐng)著李曉走到湖東時,她見有好幾對青春情侶徘徊湖邊,喁喁私語,還是覺得對他們多有打攪了。
  李曉可不管這些,大笑大叫著跑到湖邊,甩了魚繩入水,方竹不住叫她“小聲些”。有情侶朝她們翻白眼,嫌棄她們吵鬧。
  李曉倒是頂開心能打攪別人的好事,存心把話說得更響,惹得情侶們另尋幽會處了。然后她用一副大獲全勝的表情對方竹講:“哈哈,姐姐,如果你和小何哥哥來這里談戀愛,我就不會這樣了,我?guī)湍銈儼哑渌粟s走。”
  方竹沒料到她會講出這樣的話,鬧了個大紅臉,忙說:“你瞎說什么哪?”
  李曉抖了抖魚竿,撇一撇嘴:“你們當我都不知道呢!我什么都知道。你喜歡小何哥哥對不對?你看到他都會臉紅,你看你現(xiàn)在就臉紅了。”
  小孩子的無忌童言讓方竹惱羞成怒:“你就不好好學習吧!整天想些不靠譜的事情。”
  李曉湊過來,像朋友一樣用著小大人的口氣對方竹說:“小方姐姐,你要勇敢地追求愛情,F(xiàn)在人好的男生很少的,像道明寺那樣主動追杉菜的男孩子少啦!現(xiàn)在流行女孩子倒追嘛!不然好的男生都被搶光啦!”
  李曉口齒伶俐聲音響亮的一番話,聽得方竹目瞪口呆。
  她小女孩還嫌不夠,加上一句:“哼!小何哥哥這樣的男生,馬上就要畢業(yè)了,你再不搶,就要被不三不四的女人搶跑了。”
  嘰里呱啦的童言好像嗖嗖利箭,箭箭正中方竹心內(nèi)涌動已久的、如今呼之欲出的靶心。她又羞又急,欲蓋彌彰,想要捂住李曉的口,讓她閉嘴。
  李曉卻把手里的魚竿往地上一摜,忽然席地而坐,恨恨地說:“我爸爸就被搶跑啦!我討厭那個女人,她來了以后爸爸就不帶我來釣魚了。”她伸腿一踢,把魚竿踢入湖中。
  方竹可惜上好的進口魚竿連魚都沒有釣著就被無故拋棄,獨自在湖面上蕩蕩悠悠,最后沉淪下去。
  小女孩本質(zhì)聰慧,遠在大人意料范圍之外。眼內(nèi)看到的種種人和事,樁樁都切中要害。只是她還小,不知道應當怎么辦。
  方竹也不知道。這是別人的家事,在她能力范圍以外。
  李曉呼呼把氣一嘆,裝作瀟瀟灑灑地站起來,甩甩辮子,把身上塵土拍拍光,轉(zhuǎn)過身來老氣橫秋地同方竹講:“姐姐,那個女人的侄女天天盯著小何哥哥呢!就跟她的姑姑一樣十三點。”
  方竹瞠目:“誰?”
  “叫紀凱文。”
  方竹對這個名字很有一些印象—當初當眾堵著她為何之軒鳴不平的那位師姐—原來是這樣的關(guān)系。她心內(nèi)下意識就沉了一沉。李曉正瞧著她,鼓著嘴氣呼呼的,一副找到同盟,可以同仇敵愾的樣子。
  小小女孩這樣冰雪聰明,也這樣尖銳,恐怕是無奈現(xiàn)實逼迫至此。
  方竹自小到大,沒有養(yǎng)成這樣的尖銳,所以她說:“你的小何哥哥有交朋友的自由。”
  李曉見方竹并沒有意思當她的同盟,氣得跺跺腳:“你肯定會后悔的。”
  后悔嗎?
  這天夜里方竹反復問自己,問完自己就失笑。她哪里來的立場后悔?無外乎神女有意,襄王無心。
  她在深夜里幽幽吁嘆,誰教她不敢去同何之軒表白?何止表白,連多同他講一句話都鼓不起勇氣。
  但是女孩子真心喜歡上一個人時,是會發(fā)一點花癡的。
  他肯定不會知道,她會偷偷地、有技巧地向師兄師姐打聽有關(guān)他的一切。她知道他每天八點會準時出現(xiàn)在圖書館朝東的大窗口做論文、翻資料。
  窗外有一棵老梧桐,疏疏朗朗的枝丫遮住了大半扇窗戶,夜風習習吹過,枝葉沙沙作響,會有樹葉飄落進來。
  方竹會趁何之軒不在的時候坐到他坐的位子上,撿起飄落在桌面上的樹葉,小心翼翼用鋼筆寫上一句“芳草句,碧云辭,低徊閑自思”。
  待到他差不多要來了,她才急急把樹葉拂到一邊的廢紙簍里,速速撤離。
  他肯定不會知道,她也知道他每周四會在下午三點和學;@球隊的同學一塊兒打籃球。他是技術(shù)極好的控球后衛(wèi),大一的時候差點進籃球隊,但是他要去KFC打工,運動、賺錢不可兩得,他只好放棄。
  她混在一堆圍觀高年級男同學打籃球的低年級女同學堆里,趁著人多,光明正大地望牢他。他穿著的那件眼熟的白T恤,經(jīng)過奔跑跳躍,已被汗?jié)瘛?
  那些從外圍看到的他,夠努力,也勤奮,懂得只爭朝夕。
  紀凱文光明正大地站在場內(nèi),拿著毛巾,遞給中場休息的何之軒。方竹只能混在圍觀的人群里,跟著他們起哄:“何之軒,你好帥!”
  何之軒連側(cè)個目都不會。
  低年級女孩們只好惜嘆:“師兄有師姐照顧,我們只能找?guī)煹軅儭?rdquo;
  有消息靈通的馬上講:“紀凱文不是何之軒的女朋友。”
  “嘁!不是女朋友對他這么好?而且?guī)熃悴琶搽p全。”
  “何之軒的名言是大學四年不談戀愛只談學習和工作。”
  “這倒是,他在本城沒有根基,四年里談個戀愛畢業(yè)了恐怕也得面臨現(xiàn)實做出選擇。師兄到底冷靜。”
  可是方竹發(fā)現(xiàn),紀凱文看著何之軒的眼睛里有情,何之軒卻視而不見。
  他對自己,也是這樣。
  方竹悵悵地離開。
  她在大一快要結(jié)束的時候,向紀如風提出辭呈。過早步入復雜的成人社會,面對復雜的人際關(guān)系,令她頗為無所適從。而此處亦不可能再見到何之軒,于是就更少了堅持的借口。
  紀如風問:“你的工作做得很好,好幾篇稿子連廣告公司的資深文案都說寫得不錯,做什么要走?大學生可不要半途而廢。”
  誠然紀如風是位極好的前輩,在工作上對她指導有佳,令她受益頗多。
  方竹很感激紀如風的好意,然而,她是一旦做了決定就不會輕易改變的人。且父親已得知她在大一花了很大的精力做兼職,狠狠發(fā)了一通火,命令她:“你才大一,要專心學業(yè),做什么兼職?等放了暑假,讓你表哥帶著你去國際日化企業(yè)實習,別在外頭胡混。”
  同父親相反的是,母親溫婉地撫慰和支持她:“你能自食其力是很好的,如果你覺得能夠堅持做下去,就繼續(xù)做好了。爸爸那里我?guī)湍闳フf。”
  方竹抱住母親。
  方家母女二人因為家中唯一的男人時常缺席日常生活,故從來都是凡事有商有量,互相支持,形同閨密般親密無間。
  方竹就把紀如風、齊老師和李潤復雜的情感關(guān)系向母親和盤托出了。
  母親說:“他們有他們?yōu)殡y的地方,孰對孰錯,外人是講不清楚的。只是可憐了那個小女孩,你有空的時候應該多照顧照顧。”
  方竹最終還是將“孔雀”的文案工作辭去了,做交接時,又遇到了紀凱文。
  她細細把紀凱文打量,對方明眸皓齒,烏發(fā)如云,確實美麗。
  紀凱文記得方竹,也記得幾個月前的過節(jié)。但她并不嫌隙,反而夸了方竹:“很難得,你把工作做得這么好。”


  方竹笑笑,沒接腔。
  紀凱文說:“你知道我姑姑和李總的事情了?”
  方竹暗中一驚,詫異地望向這位師姐。
  紀凱文無所謂地扯了扯嘴角:“姑姑追求自己所愛,沒有什么不對。外人很難接受,我都能理解。我看見你用嫌惡的眼光看著他倆。”
  原來不是他人洞知一切,而是自己表現(xiàn)得太過于明顯。
  紀凱文把眉毛一挑,接著講:“就像我用嫌惡的眼光看過贏了我們的你一樣。”
  她口氣中并沒有敵意,所以方竹又笑了一笑:“也許我們在自己的世界里永遠是對的,卻做著對別人的世界來說是錯誤的事情。”
  紀凱文伸出手:“小姑娘很有一套。我們不管大人的事情,我們管我們,交個朋友。”
  她的大度氣概讓方竹驚訝,但是對方已經(jīng)示好,她又何必怯場,她便也伸出了手,同紀凱文一握。
  紀凱文說:“何之軒夸過你做的報道,很有格局,想必人也是很優(yōu)秀的,不算白開后門。”
  只是堪堪聽到“何之軒”三個字,她的心就習慣性跳漏一拍。
  她問:“真的嗎?”
  紀凱文點點頭。
  如此爽朗出色的女孩,竟然也不為何之軒所愛。他到底中意怎樣的女孩?
  方竹同紀凱文道別,也同李潤道別。李潤并不挽留她,這樣的崗位并不是不可或缺,尤其已由紀如風的侄女填補。
  反倒是仍坐在工廠一角看書的齊老師朝她打了招呼,說:“兼職是不應該花太多的個人時間,你才大一,以后有的是機會。”
  說法同父親一樣,算是關(guān)心的,方竹很感激。
  齊老師接下去的一句是:“大一大二的姑娘都熱衷戀愛玩耍,正是青春正熱時,別把遺憾留到畢業(yè)后。”
  原來看似古板的人,心內(nèi)亦有柔情萬千。方竹為齊老師感到難過。她這樣執(zhí)著地守著丈夫,算不算不讓自己遺憾?
  但是人心如流水,要流走的時候是留不住的。
  方竹不知該怎么同齊老師講出自己心里的這些許感慨,而她也知道自己的任何勸慰對齊老師來講,都是無關(guān)痛癢的。
  這是他們大人的局,他們自迷其中,方竹無能為力,且,她對自己紛亂的內(nèi)心都不能厘清。
  方竹是在去圖書館前,往何之軒住的宿舍樓那處走了一圈。
  這天是禮拜四,他應該在操場打籃球,揮灑他的青春熱汗。
  她默默關(guān)注他的一切,是她存儲于心底的青春暗戀。在他停留的地方停留,想象他的生活、他的人生。秘密的情感,讓她心亂如麻。
  方竹從何之軒的宿舍走到操場,正好一場球賽結(jié)束。何之軒走到場邊,把掛在高低杠上的襯衫拿了下來。
  真巧,是一件紅白格子襯衫。更巧,她今日穿了一條紅白格子短裙。方竹沒來由地臉紅了下。
  有同是大一的,也同樣經(jīng)常來看高年級男生打球的女生認得方竹,沒輕沒重地開起玩笑:“你和師兄倒是很巧,穿了情侶裝。”
  方竹尷尬地嚅著唇,低頭快快走開。
  何之軒在她身后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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