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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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今天一樣,好歹她抓了一把,為自己換了個緩刑。
只是這招,在這里顯然沒什么用。她們沒身份、沒背景、沒地位也沒錢,她們只是禮物。送禮的表達殷殷之情,收禮的不拒絕便是給了面子。至于禮物本身,或留或棄,根本沒有發(fā)表意見的權(quán)利。就算暫時留下,也難保不會再來一次。每個人都認為自己與眾不同,認為自己最值得珍惜,最后發(fā)現(xiàn)了,其實在別人眼里你也不過如此。
若能夠,她也想躬身低頭,了此余生。但這個地方,終究不是她們的安身之所。況且林靜想的也沒錯,留下是當務之急。
林靜見葉凝歡一直噤口不語,嘆了口氣又說:“那你再想想,咱們到時排一出什么好?明兒我向她們討間靜室,咱們兩個可以排演。雖不知王爺準備何時宴客,但明兒就開始練吧?”
葉凝歡點點頭:“行。”
林靜沒再說什么,悄悄地就起身去了。
葉凝歡徑直拿被子一蒙頭,接著睡!
次日一早,林靜找了孫管事,說想要間靜室,畢竟跟李云在一個院里,動絲竹什么的太鬧騰,怕擾了人家的清靜。
馮公公既然告訴她這個,想必也是王爺?shù)氖谝,因此孫管事并不含糊,把她們領(lǐng)到麗水閣院墻東南角的一處角房里。雖是角房,但并不小。而且外頭是麗水閣主樓的后院,平時沒什么人來,十分的清靜。便是動管弦,也絕吵不到東西兩個配院。
林靜至雅樂居之前,曾在善音坊待過。善音坊是淮南一帶極有名的教坊樂館,曾出過宮廷樂師,當?shù)氐暮兰潤?quán)貴也往來很多,面子極大,場子也很紅火。
林靜本來是被賣去充小丫頭。因她有天分,遂又做了小徒開始學藝,后來被永成王府的人看中,買了來送進了雅樂居。
她最擅長的就是彈,琴瑟無不精通,一手琵琶更可以用“十指掠人魂”來形容。開了靜室以后,林靜便大有傾力于指,以求再扳回一城的意思,壓根兒不打算練筋骨。
葉凝歡見她這勁頭,索性把靜室讓了她,每日只管四處游逛,借機尋找園中的突破口。
日子過得飛快,至五月十二,馮公公打發(fā)人來傳話,說東臨王明天晚上要在寥花臺宴客,讓葉凝歡和林靜努點勁兒把新鮮玩意兒拿出來,別到時慢待了人。
傳這番話的時候葉凝歡不在,跑到林子那里去吃酸杏了。這比小青桃可過癮,直把滿嘴牙都快吃倒了才回去。別說,這幾天她把整個靜園快逛遍了,大略的路徑都熟悉了個七八。
回去之后,孫管事把話原封不動地傳了一遍,打量著她,輕聲說:“葉姑娘,林姑娘最近都盡心準備著呢,就說您才藝絕倫,也該稍練練不是?不管怎么說,好歹也處了小十天了,也不曾薄待過姑娘吧?”
“是是是,您說得對。我這就準備去!”葉凝歡豈不知那弦外之意。這般再三囑咐,可見這個客人挺體面的。
葉凝歡去靜室的時候,林靜正抱著琵琶發(fā)呆,表情有些懨懨的。見葉凝歡進來,她直接揀要緊的道:“咱們兩個可是一起的,不管以后是你好還是我好,打根兒里是一樣的。雖說過了明兒,沒準兒各奔東西,但既然還有一宴……”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葉凝歡如何不明白?
葉凝歡道:“你放心,我不會拖累你的。”
林靜眼圈有點泛紅了,低聲道:“不是我不顧姐妹的情分,只是……”她咬了咬牙,終是說了出來,“你別挑合奏成嗎?”
“我不彈琴……”葉凝歡瞧她那樣子,心下有點慟。
“那你也沒拉筋?”
“晚上臨睡前拉拉就結(jié)了,還天天抻不成?”葉凝歡笑笑,撫著她的肩說,“你彈什么,我便搭你跳個舞助助興。孫管事都跟我說了,明兒在寥花正廳擺宴,前臨水臺,你心里有譜了沒?”
林靜想了想說:“我打算彈《戰(zhàn)舞弦歌》。”
林靜并非只是一個技熟的巧匠。技藝可以熟能成巧,但才華卻無法后天彌補。林靜于琴,是有才華的。她不但精于指技,還富有巧思創(chuàng)新。選這首曲子,其一是聽說東臨王擅武,遂有迎合之意;其二就是不想給葉凝歡合奏的機會。
葉凝歡了然,淡淡地說:“你彈《戰(zhàn)舞弦歌》,我便配你起一段《流光踏月》好了。”
林靜不說話了,《流光踏月》,又名《影繚亂》,看的就是燈影與舞影的曼妙,若是舞影,便是為琴作輔。
林靜雖不相信她能這般好心,但只消她不摻和著跟她合奏怎么都成。
五月十三日晚上,果然是貴客臨門,楚灝宴請的是瑜成王楚湘。
瑜成王楚湘是先帝的第七子,今年已經(jīng)五十有六了,跟皇太后年齡相仿。他的封地在西北三郡,這一次,是為了送女兒進京而來。他的三女此次承和親之任,被朝廷封為魯平公主,將遠嫁東國烏麗。
楚湘前兩天已經(jīng)到京,入宮覲見之后,宮中也為他熱鬧了一番。今天他是特地跑來靜園,跟幼弟楚灝小敘。
宴席就擺在寥花臺正廳,全是通扇屏門,一打開,就如同個寬寬大大的觀景臺,上頭直通琉璃頂,頂上綴滿蓮盞,直將這里映如繁花綻。四周燈火輝煌,連帶外圍水臺也綴滿琉璃盞,這是為了歌舞做的準備。
因沒外人,楚灝按著長幼排序列席,楚湘推讓一番,倒也受了。面前是寬桌列席,隨侍靜立身側(cè),樂師于廳角展藝。
楚湘身材高健,沒著成王級的服款,而是穿了一件深藍色銀繡的常服,束著冠,蓄了須。他與楚灝是異母兄弟,歲數(shù)上卻差了三十多歲,不過兩人的鼻子有點像,又挺又直。
楚湘端了酒樽,面上微微有些酡紅,瞧了瞧廳里的歌舞,帶了笑轉(zhuǎn)臉看著楚灝道:“雁行果是會享受的,怪道舍了那宅子不住來這里。”
雁行是楚灝的小名,楚湘的爵位低于楚灝,但兩人關(guān)系很好,因此私底下常喚他的小名。
楚灝笑著說:“七哥難得有閑,不如在這里多住兩日。不然回去了,又不知何時才得見。前些時日正遙送了幾個舞姬來,偏得正迦那小子非又管我討,攪得我鬧心,給了兩個。不然還能跳個叫什么《四波旋飛》的新鮮玩意兒讓哥哥瞧瞧。”
楚湘微捋了捋胡子,笑道:“正遙那孩子素喜這些,旁人管他討都得不著的。”
楚灝淺飲了一口說:“他一向是如此的。哥哥要是瞧著好,領(lǐng)走就是。薇薇不是喜歡彈琴嗎?我特給她留了個擅琴的,往東邊去的路上,直當多個解悶的。”
魯平公主小名兒叫薇薇,比楚灝小三歲,從小也喜歡音律,還特地練過幾年。
“難為你還想著她,太后這回也增賞了人……說起來,這事能落在瑜成這里著實不易,唯愿能為朝廷分憂一二便不負此恩了……”
“自家兄弟,說這個沒意思。咱們今天只談風月,哥哥既來了,便在我這里樂樂。”
楚湘聞音知雅,自然明白。兩人推杯過盞,只管論酒論歌舞。
之前先有美女獻了展扇、彩燈等歌舞。楚湘早過了那血氣方剛的年紀,瞧什么也都是那么回事了,不過當林靜的琵琶聲一起,倒真有那么點出神的意思。
這曲《戰(zhàn)舞弦歌》,當真被林靜演繹得出神入化。五指劃弦而過,時而高亢時而婉轉(zhuǎn),指尖過處絲絲入扣,流瀉如傾珠,抑挫似鹿蹄,啾啾如黃鶯出谷,濤轉(zhuǎn)如猛虎嘯林。
猶抱琵琶半遮面,只可見她婉麗身影孤坐廳角,但那聲音流瀉溢滿花閣,上下翻飛,身不動而氣昂揚,頓時將方才靡靡橫掃。琵琶獨奏,卻不孤單,她一襲淡綠衣衫,宛如綠萼獨傲枝。
當聲音也呈具象,如刃如絲彈墻而回,那便是灌耳汲魂,撩動人心時。
有的人,是一上戰(zhàn)場就緊張,平時練習出十分,真槍明刃的時候便只有七分;而有的人恰相反,平時練習出七分,待見真章之時可謂超水平發(fā)揮。
永成王培訓出來的美人或者殺手,無一例外全是后者。
并不是說他多會識人,而是發(fā)揮失常者,不是被棄冷舍,就是被屠街頭。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是“工具”基本的生存法則。
廳外水臺之上,不知何時琉璃燈已經(jīng)滅了四五盞,只得一些嵌石小燈明明暗暗。與廳中輝煌呈鮮明對比,葉凝歡白影翩飛,系長絳繞于兩架橋梁,流光踏月,與那星星點點的燈火,映出一抺孤絕殺伐色。
美人無刃,卻如獨戮荒野。沉沉黑夜之中,唯見舞影!
雙手挽帶,飄搖于水橋之間,且凝且掠,蹁躚如煙。穿了蝶袖懸流蘇的翻袂紗裙,飛穗連袂,身體隨曲且縱且旋,舞的卻是那柔化的三十六路影月斬。
翻手邀月,踏步飛星,破霧分塵……葉凝歡舞得癡狂,仿佛在策馬揚鞭暗夜獨行。
如林靜一樣,葉凝歡亦不僅僅是個舞者。她擅將各種姿態(tài)幻化成舞步,包括刀式,所見一次,無不于心留痕。
一如林靜,聽聞一次便可流瀉于指尖。
她的才華,是永成王發(fā)掘出來的,她的精亦求精,最初亦是為了永成王。只是天長日久,她也漸漸投入其中,只覺在這曼妙舞姿里,能找尋到一點點安慰。
只是這些東西,不過使貴人拿來取樂,向來為世人所輕。
一曲終了,葉凝歡隨之收步。
斂氣凝神,幾個旋子掠于廳外,雙手抖散長絳伏于地上。半晌,都是寂靜無音,似是沒回過神兒來。
楚灝歪靠在座上,手里端著杯子沒說話,楚湘也是滿臉凝重。
葉凝歡微微抬眼,遠望楚灝端坐堂上,如芝蘭玉樹,俊秀且孤清。貴人哪,不管多么荒唐、多么陰暗,至少表面上全是那般金雕玉琢、高高在上。
面前擺著橫桌,上置佳肴美酒。地上的暗花黑巖,冷冷折光。
胸口突襲一陣窒悶,葉凝歡生生壓住血氣翻騰。之前她大病了一場,看來這身子骨兒不如當初了。腿雖在裙下直抖,仍需強撐,老實伏在地上等觀賞者給個評價。
一陣讓人難耐至極的沉默,接著便聽得楚灝那低悅的聲音:“琵琶彈得當真好得很,十三技指流暢如水,雙弦勢走得格外好。哥哥覺得如何?”
楚湘也點頭道:“果是好得很,舞也好。那影走映燈,生是將這曲子更顯活了。”
“謝王爺贊賞。”林靜的聲音透著些顫抖,想是一曲終了,她的精神也繃到了頭。
葉凝歡伏在外頭,跟著動了動嘴皮子。
楚灝的兄弟太多,葉凝歡也實在鬧不清是哪個哥哥。先帝之子,如今尚在的還有十來個,加上什么叔伯兄弟,就更多了去了。不過能讓楚灝老老實實喊哥哥的,估計沒幾個。
“去吧。”楚灝淡淡說了一句,林靜便抱著琵琶退著慢慢出來,跟葉凝歡一道閃到黑影里。葉凝歡脧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燈光的原因,臉都有點煞白。
兩人回去的時候,李云已經(jīng)歇了。院里靜靜的,葉凝歡和林靜誰都沒力氣說話,也不敢睡,林靜跑來葉凝歡這里坐著,一直熬油似的等到了近丑時,孫管事才眉開眼笑地過來宣布她們的結(jié)局。
孫管事拉著林靜的手說:“姑娘有福了,方才瑜成王說了,要領(lǐng)著姑娘入宮覲見,給姑娘求個公主贊樂的恩典,到時隨魯平公主往烏麗去。明兒一早,您跟著奴婢去謝恩吧?”
葉凝歡心下一動。
瑜成王,原來那個中年人是封地在西北三郡的瑜成王。瑜成王的女兒要和親的事,打去年就傳遍了,只是送嫁的日子未定。此時他既來了,想必嫁女之期不遠。
林靜長長地出了口氣,像是終于放下了心口的大石,笑著福了一福說:“勞煩了。”
“哎,沒事沒事。兩位都累了,早點歇吧。明兒一早,便打發(fā)人來伺候姑娘。”
孫管事走了以后,林靜眼眶一紅,拉著葉凝歡的手說:“還是謝謝你……你別怨我……”
以女官的身份隨著公主和親,遠嫁千里前程未卜,小命兒仍是沒著沒落的。以旁人而言,絕算不上什么好事,但于她們而言,已經(jīng)是天大的好事了!林靜是用自己的本事,名正言順地搏了個尚算不錯的結(jié)局。林靜也走了,雅樂居送來的人只剩她了,她該怎么辦?
葉凝歡其實還是挺替她開心的,聽了她的話,笑著搖搖頭。其實今天她不管表現(xiàn)得怎么樣,結(jié)局已經(jīng)定了。楚灝驗到了一個會彈琴的,已經(jīng)達到了目的。
這就是命,她跳舞再好也沒用。論琴藝,她自問不是林靜的對手。林靜防著她,選了一支極難的曲子也無可厚非。葉凝歡也沒歹毒到我不好大家都跟著不好的份兒上。同是天涯淪落人,損人不利己的事兒她不干。
“以后我們就各安天命吧。”葉凝歡輕輕說道。五月芳菲,夏意融融。葉凝歡因著身體的緣故一直覺得挺冷,冷到骨頭縫里。不過今天,也許是大肆活動了一番,倒讓她起了點點暖意。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十七歲,擱在尋常人家也嫁了,有的都當娘了。有兒有女,掌家理業(yè)地過著小日子,鍋碗瓢盆,家長里短。她那很卑微的希望,不管是在雅樂居還是在靜園都無法被成全。
林靜走了以后,葉凝歡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胡思亂想著便睡了過去,直到綠云過來推她,她才迷迷糊糊醒來。
瞧見綠云一張又詫異又好笑的臉,葉凝歡有點不好意思,問:“姐姐什么事?”
“跟你同來的,奔了好前程,你睡得倒香!”綠云笑,把她扶起來說,“快收拾收拾,王爺傳你呢!”
葉凝歡一愣,不要吧?她那副尊容王爺不是瞧不上嗎?昨兒基本上那舞是瞧不見臉的……還是說實在受不了她這種殘次品在這里吃閑飯,要扔出去了?
葉凝歡雖然心里胡想,動作卻不含糊。她挺珍惜這條命,既然由不得她,就接著忍吧。關(guān)于魯平公主的這個消息很有用,但她尚需等待。這般想著,她便梳洗更衣,跟著人就往寥花臺去。
楚灝仍在東樓的廂里,歪在臨窗的榻上。一身藍色銀繡的常服,長發(fā)絞四股結(jié)辮,又黑又亮跟緞子似的。
葉凝歡無限嬌羞地扭過去,低眉順眼地給他請安。她剛福下身去,卻已經(jīng)被楚灝一把給揪起來,動作突然,葉凝歡的腦子一空,身體的本能反應就出來了,一扭一滑,極為輕靈地就想躲。
她一動馬上反應過來,這楚灝當真是個練家子,一雙手臂跟鐵鎖一樣把她箍得快折了腰。她雙腿猛掙頓時撞到榻角,疼得淚花直冒。他仍是坐著的,只瞧著他一雙眸子深若黑潭,竟是瞧不出半點情緒在內(nèi),也沒一丁點欲望。
楚灝微揚了嘴唇,手一點不客氣地在她身上一通摸。葉凝歡覺得他手上跟挾了小針一樣,扎得她身體里一股股酸疼,一抽氣肋骨都疼得慌。
原本想好的閉眼裝死千依百順是半點也不可能做到了,葉凝歡被他勒得渾身咯巴咯巴直響,求生的本能讓她的身體自行反應,渾身一軟,巧妙地把全身的力都卸了去,接著瞬間向下一滑一閃,竟生生從他懷里脫了身,瘋了似的掉頭就想跑。
楚灝微愣了一下,似是有點不敢相信。他反應也不慢,短暫的愕然之后,身子就躥出去了。葉凝歡沒跑兩步,就一頭撞到他身上,戳得鼻子發(fā)酸。根本不待她緩緩,對方鐵鎖般又纏了上來,挾得她雙腳離了地,正對上他那雙黑潭似的眸子,不過此時,顯然染了點光。
這下葉凝歡倒是清醒過來了。
瘋了吧?越跑不是越讓他興奮嗎?
識時務者為俊杰。葉凝歡晃了兩晃不動了,但臉也僵了脖子也硬了,再做嬌羞也不能夠了。
楚灝才不管那一套,哪個會跟禮品矯情廢話外加談論人生理想?來到這里的,便也只有一個用處了,對味的就上手,膩味的就丟。
方才已經(jīng)察覺,她沒有內(nèi)力,只空有招式。本來對她沒大興致,但剛才那兩下卸力退身,成功地讓他興奮起來了。
楚灝話也不說,直接就把她給甩到了榻上去,伸手把礙事的炕桌掀到了地上。葉凝歡嚇得腦子發(fā)麻,也顧不得扮什么嬌羞可憐之類的,開始拼命蹬腿。
她越踹得來勁楚灝就越興奮。見過她的舞,他顯然更喜歡試試她究竟多軟,遂一把拎著她的腿可勁兒地掰,壓得她整個人快對折了過去。
葉凝歡徹底瘋癲,什么裝死忍過去,不成!她干不了這事,這日子不混也罷了。情急之下,她雙手撐腰擰身,雙腿用力想把他直接頂出去,整個人在榻上打了一個轉(zhuǎn),但他勁兒太大,葉凝歡發(fā)力又過猛,突然聽到一聲咯巴的骨頭響,緊接著腰部就傳來一陣劇痛。
太清楚了,楚灝也聽到了,接著便感覺她整個人都抽搐起來。
“腰斷了?”楚灝被她那鬼樣子弄得直皺眉頭,不過原本吸引他的也并不是臉。漂亮的見多了,有點審美疲勞。只是這副與眾不同的身子骨兒的確讓他瞧上眼了,所以才費神問了一句,就是覺得真擰壞了,還有點可惜。
葉凝歡話都說不出來了,腰疼得要命。她強忍淚水,都已經(jīng)分不清該恨誰了。
楚灝是渾蛋,但是她是楚正遙送給他的禮物。楚正遙也無情,但也不是他強搶民女,是她叔賣的……她不知道該恨誰,眼前就開始發(fā)黑了。
楚灝瞧她那樣是真疼得不成了,便揚了聲音叫人。他不可能有伺候人的習慣。
自小跟著楚灝的太監(jiān)馮濤一推門進來,瞧見榻上葉凝歡都成了一堆。楚灝立在榻邊上,漫不經(jīng)心地說:“好像腰折了……叫人過來瞧瞧。”
不是吧?馮濤一悚,腰折了還能活嗎?要這樣還治什么啊,直接扔出去完了。
但一瞧楚灝那眼神,似乎還挺有興趣的,便應了一聲,也沒敢動榻上那一攤,忙打發(fā)人去找駐留此地的老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