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
長劍挾帶一股肅殺之氣疾速飛出,直刺徐鳳年頭顱。
她似乎聽到了將死之人的那句“臨終別言”:十指剝青蔥,能不提劍,而只是與我手談該多好。
那一瞬間,死士魚幼薇纖手微微顫抖,可劍卻已刺出。
這世上,沒有后悔藥。
這首《望城頭》,是魚幼薇父親寫給娘親的詩,那時候父女兩人被裹挾在難民潮流中,回望城頭,只有一個纖弱身影。
父親回到上陰學(xué)宮沒多久便抑郁而終,真名魚玄機(jī)的她便長途跋涉來到陵州,先學(xué)了最地道的鳳州腔,然后做了三教九流中最不堪的妓女,所幸姿容出眾,一開始就被有意無意培養(yǎng)成花魁,不需要做令她想到便作嘔的皮肉生意。
然后,順理成章遇到了尋花問柳的世子殿下,大部分時間只是手談對弈,這個人屠的兒子,真不像他父親啊,不會半點武功,好色,但不饑色,甚至一點不介意跟她說許多詩詞——都是花錢跟士子們買來充門面的。
魚玄機(jī)只是學(xué)了世人熟知的公孫氏劍舞皮毛,但自信足以殺死徐鳳年,前提是房外不會站著北涼王府的鷹犬,整整五年時間,她都沒能等到機(jī)會。
然后徐鳳年消失了三年,再過半旬就是娘親的忌日,魚玄機(jī)準(zhǔn)備什么都不管,去守墓一輩子,可他卻回來了,而且沒有貼身護(hù)衛(wèi)在院門附近虎視眈眈,冥冥中自有天意嗎?
她問過他的,敢不敢看劍舞。他說,死了也值。
刺殺世子殿下,大柱國徐驍最心疼的兒子,她肯定是必死的,天下沒有誰做了這種事情能活下去。也好,黃泉路上有個伴,到時候他要打罵,就隨他了。
魚玄機(jī)不忍再看。
鏗鏘一聲。
離徐鳳年額頭只差一寸的長劍斷成兩截,魚玄機(jī)睜開眼,茫然恍惚,不知何時,院中多了一位白袍女子,連她都要贊嘆一聲美人。
刺殺失敗了?
魚玄機(jī)不知道是悲哀還是慶幸,手上還有一柄劍,本來就是用作自刎以逃過屈辱的,抬手準(zhǔn)備一抹脖子,死了干凈,可惜武媚娘就要成為野貓了。那個男人也說過大雪鋪地的時候,站在王府聽潮亭里,能看見最美的風(fēng)光,最美是多美?
無須徐鳳年出聲,一心求死的魚玄機(jī)就被桃花一般的“女子”單手捏住蟬翼劍刃,一拈就奪了過去,隨手一拋,斜割去大片芭蕉。這還不夠,一膝蓋撞在魚花魁腹部,讓這樣天見可憐的美人弓身如蝦。
徐鳳年本想嘀咕一句美人何苦為難美人,但見識到白狐兒臉的狠辣手法,識趣地閉嘴。繼而看到失魂落魄的魚幼薇,雖然篤定在這里死不了的徐鳳年恨不得怒罵一聲“臭婊子”,然后沖上去干脆利落地甩上十七八個大嘴巴子。
但默念小不忍則亂同床共枕大謀,呼出一口濁氣,出了涼地四州,徐鳳年是死比活著容易,可在涼地境內(nèi),死比活著就要難太多了。你們這幫過江之鯽一般的刺客,真把身兼大柱國和北涼王的老爹當(dāng)作繡花枕頭啊。
再者徐鳳年這三年飽嘗底層辛酸,心智成熟許多,當(dāng)年只是費(fèi)解魚花魁莫名其妙殺氣凜然的劍舞,這次他回到陵州不過是打定主意要以身犯險,確定一下魚幼薇的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是春藥,那最好,扛回家行魚水之歡。賣毒藥,對不住了,也是扛過去,但下場嘛,一個憋了三年一肚子邪火的男人對付一個睡夢中都想撲倒的美嬌娘,還能做啥?
唯一的意外,恐怕就是出手的是白狐兒臉,而非事先跟老爹說好的府上實力最高絕最霸道最牛氣的高手,當(dāng)然,看情況,白狐兒臉即便沒那么高,也挺高的了。
徐鳳年厚著臉皮道:“白狐兒臉,有沒有讓她失去抵抗的手法,點穴啊之類的?”
白狐兒臉點頭道:“有更簡單的。”
直接一記手刀砍在魚花魁白皙的脖子上,敲暈了。
徐鳳年僵硬著臉龐,跑過去探了探鼻息,確定不是香消玉殞后,得意冷笑一聲。抬頭一看,白狐兒臉已經(jīng)沒了蹤影,不愧是高手風(fēng)范。徐鳳年將嬌軀扛在肩上,就這樣扛出了紫金樓。
這一天,陵州城便開始瘋狂傳揚(yáng),“世子殿下霸王硬上弓了魚花魁”的消息。
陵州城內(nèi)的膏粱紈绔們由衷嘆服世子殿下的跋扈段位是頂天的,三年蟄伏,才回了陵州沒幾天,就把魚花魁給褻瀆了。
徐鳳年把本名魚玄機(jī)的蹩腳刺客扛回王府,后頭跟著衣衫不整的李翰林。嚴(yán)池集不喜狎妓,方才只是正襟危坐與樓內(nèi)言辭素雅的紅倌清談風(fēng)月,看到鳳哥兒在芭蕉院待了片刻便將魚花魁給拎了出來,暗贊一聲霸道。
到了府內(nèi),李翰林很審時度勢地拉著嚴(yán)池集去逛白龍齋。
徐鳳年將魚幼薇摔到內(nèi)室大床上,拿了一捧綢緞綁住手腳,還不放心,再捆了一層。
翻箱倒柜地找出李翰林縱橫花場百試不爽的玉泥散,這比一般采花賊行走江湖必備的蒙汗藥、軟骨散之流要來得高級,女子服用后神志清醒,但體酥身軟如一塊暖玉,想要咬舌自盡很難,卻不妨礙婉轉(zhuǎn)呻吟。
放進(jìn)酒杯溶化后,撬開魚幼薇的嘴巴,倒進(jìn)去,忙完了這些,徐鳳年就一巴掌拍下去,粉嫩臉頰浮現(xiàn)一個鮮紅五指印,沒醒,徐鳳年又甩了兩個耳光,終于把魚花魁給打醒。
魚玄機(jī)睜開眼睛,不掙扎,不抗拒,隨后又重新閉上眼睛,軟軟糯糯說了一句讓徐鳳年差點暴跳如雷的話,“世子殿下動作快一點,我就當(dāng)被畜生咬了一口。”
徐鳳年俯身撫摸著她被打紅的冷清臉龐,如至愛情人一般憐惜道:“疼不疼?”
魚玄機(jī)紋絲不動。徐鳳年也就不故作姿態(tài),拿起床上一本早就準(zhǔn)備好的春宮圖,繪于絲帛,配香艷詞和狎昵語句。圖畫惟妙惟肖,掀開一幅,講述如何把玩纖足,徐鳳年摘去魚玄機(jī)的襪子,動作不停,嘴上說著,“纖腴得中,長短合度,不可無一,不能有二,才是神品。幼薇,你的玉足摸起來可真舒服,深冬降至,以后就能幫我暖被窩了。這腳啊,春宮圖上說兼有眉兒秀彎、手指尖、雙峰圓潤、唇色紅艷以及私處隱秘的眾家之長,你說我是玩弄半個時辰呢,還是一個時辰?”
魚玄機(jī)有一雙堪稱神品的美足,她入行五年來,無須勞作,每日浸泡香浴,對身體每一寸都保養(yǎng)周到,因為徐鳳年褻玩帶來的本能緊張,腳背彎弓如一輪弧月。
徐鳳年不愧是千金一諾,說褻玩一個時辰,就玩夠了一個時辰,尤其當(dāng)他伸出一根手指摩挲于魚花魁兩粒玉珠腳趾間,明顯能感受到她的壓抑和顫抖。
接下來攀緣而上,隔著魚玄機(jī)最后一層貼身絨褲愛撫雙腿,修長白嫩,耍劍耍得那么飄逸神采,美腿不出意料地充滿了彈性,又折騰了半個時辰,接下來卻不是扯掉兜肚“開門見山”,而是褪下自己衣物,側(cè)臥在魚玄機(jī)身旁,含住了她的耳垂。
美人已經(jīng)香汗淋漓,淚眼蒙眬,緊咬著嘴唇,滲出血絲。
徐鳳年在她耳畔輕聲道:“《望城頭》,劍舞,上陰學(xué)宮。順藤摸瓜,我就不信憑借北涼王府的勢力,揪不出你背后的身世秘密,到時候你一切在乎的東西,我都會摧毀,活人,就殺。死人,我也要刨墳。慢慢玩膩了你,就將你沉尸湖底,請武當(dāng)山的老道做一場法事,讓你做那冤魂野鬼,不得投胎。與我作對,這便是下場。”
魚玄機(jī)滿頰淚水。
徐鳳年猛地張開五指握住她的胸脯,全無先前的溫柔,魚玄機(jī)一陣刺骨疼痛,徐鳳年猙獰地微笑道:“我心好,賣你一次后悔藥。你只要肯服侍我,直到你人老珠黃的那一天,我就答應(yīng)你還是魚幼薇,我不去管你是西楚舊臣的遺孤,還是江湖上被北涼鐵騎踐踏碾碎的亂民,我都不去追究。一切都安安好好,你能做我的一只金絲雀,這世上,還有比北涼王府更華麗的籠子嗎?”
魚玄機(jī)哽咽抽泣。
徐鳳年冷不丁下猛藥道:“記起來了,還有那只武媚娘,多討喜的小東西,可憐可悲啊,馬上就要變成野狗的嘴食。我這就起床,去芭蕉院抱起它,當(dāng)著你的面剁爛,再丟給饑腸轆轆的野狗。”
魚玄機(jī)暈厥過去。
徐鳳年啞然,這就嚇暈了?計劃里還有更生猛的狠藥沒抖摟出來,意猶未盡啊。
徐鳳年捏了兩把紅粉玉鴿,過癮,只是魚花魁死人一般直挺挺的,摸了幾下,徐鳳年就失了興致,若只是漂亮的嬌軀,徐鳳年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想要多少有多少。
坐起身,穿好衣服,低頭看了一眼昏睡中梨花帶雨的魚幼薇,徐鳳年胸中的怨氣和眼中的陰戾淡去了幾分。一個傻閨女罷了,不稀奇,府上不就有一位太平公主嗎?
徐鳳年給腦袋擱在一只大紅金錢蟒引枕的她蓋上棉被,世子殿下心中對世間女子美貌氣態(tài)有一桿秤,一百文即一兩銀是極致,六十文是中人之姿,只有上了八十文才能入徐鳳年的法眼。
在他看來白狐兒臉拋開男人的身份,能有九十五文,本來想評一兩銀,但覺得不妥,得給自己留點念想。姜泥有九十文,但將來還能更漂亮些。
眼前魚幼薇八十六文,跟他大姐差不多。府上過七十文的艷婦美婢不多,但也不少,只不過吃這類勾一勾手指頭的窩邊草,用世子殿下的術(shù)語就是“忒不是個技術(shù)活”,徐鳳年不學(xué)武,不敢縱欲過度,精挑細(xì)選,寧缺毋濫,品格“高雅”。
徐鳳年忙活了兩個時辰,吃了點存在精巧食盒的溫?zé)岣恻c,有了力氣,坐在床邊,又是一巴掌打醒魚花魁,冷言冷語道:“想不想吃用武媚娘的肉做成的包子?”
魚玄機(jī)終于沙啞地哭泣起來。
徐鳳年翻白眼道:“騙你的。不妨跟你說實話,我要出氣,至多跟你和你的家世過不去,等將你投了湖,武媚娘我?guī)湍沭B(yǎng)著,一定白白胖胖。”
她愣愣望著徐鳳年。
徐鳳年冷笑道:“在床下,我何時騙過你?”
她委屈道:“此時你坐在床上。”
徐鳳年惱羞成怒,霍然起身道:“驢操的,記打不記好的娘們,老子這就去把武媚娘剁成肉醬!”
剛起身,就聽到魚幼薇輕輕道:“我給你做奴,從今天起,我只是魚幼薇。”
徐鳳年轉(zhuǎn)身凝視著神情死寂的魚花魁,問道:“我能信你?”
她閉上眼睛哀苦道:“那你先殺了我,再去殺武媚娘。”
徐鳳年猶豫了一下,松開她手腳的捆綁,然后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今天你先睡這里,明天幫你安排一個院子,算是做我的暖房侍妾,別奢望名分,沒有我的允許,不準(zhǔn)四處走動。”
她平靜道:“我想武媚娘了。”
當(dāng)晚,世子殿下就派人去紫金樓給魚幼薇贖身,芭蕉院子除了一只白貓,什么物什都沒捎回北涼王府。
月明星稀,兩人緩緩走上聽潮亭臺基。那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大柱國徐驍和徐鳳年招惹來的白狐兒臉。
因為逝世的王妃一生信佛,雄偉臺基下有四方形佛塔一座,刻八瓣梅花須彌座,塔身為覆缽形,正中開一船形龕,內(nèi)刻一佛結(jié)跏趺坐于蓮臺,神態(tài)莊嚴(yán),剎基有石雕八金剛舉托剎身。
這座建筑無疑是陵州城的風(fēng)水所在,陵州缺水,北涼王徐驍便以人力擴(kuò)湖為海,寓意“水筆”,聽潮亭高聳巍峨,臨水而建,聚集天地靈氣和吸收日月精華。
主閣一樓檐下有三塊橫匾,正東為皇帝御賜“魁偉雄絕”九龍匾。
入閣前,大柱國輕笑道:“以救鳳年一命換南宮先生入閣,怎么看都是我賺了。”
白狐兒臉神色如常,沒有答話。
推開大門,大廳內(nèi)一塊巨幅漢白玉浮雕《敦煌飛仙》映入眼簾,畫上衣袂飄搖的飛仙俱是與真人等高,連見多識廣的白狐兒臉一時間都駐足失神。
微微駝背的北涼王徐驍呵呵一笑,介紹道:“這一樓西廳擺有天下間入門武學(xué)三萬卷,不甚值錢的東西,我搜羅來不過是占個位置,加點家藏萬卷書的書香氣派。二樓是暗層,除了四千陰陽學(xué)縱橫學(xué)孤本,還有四十九件天下奇兵利器,是我二女兒最愛待的地方。三樓有高深寶典秘籍兩萬卷,四樓暗層珍藏了一些奇石古玩,總被鳳年罵銅臭得很。五樓六樓,便是那些個不惜犯險潛入王府的江湖豪客所圖之物,再往上,相信尋常高手看也看不懂。至于頂樓,空無一物,南宮先生,若想登高遠(yuǎn)眺,可去山頂?shù)陌Q樓一覽風(fēng)光。”
白狐兒臉聽出大柱國話中含義,點了點頭。
徐驍瞇起眼睛笑道:“那我們直上五樓?”
白狐兒臉搖頭,終于開口道:“上去以后可能就再也沒興趣看下面幾樓的六萬卷了。”
徐驍并不驚奇,哈哈一笑,獨自走上樓梯,沒入陰影。
腰懸繡冬、春雷兩柄刀的白狐兒臉站在玉石屏風(fēng)前,神采奕奕。
大柱國到了八樓,竹簡古籍遍地散亂,一張紫檀長幾,放著一盞昏黃飄搖的燭燈,幾角擱有一只裝酒的青葫蘆,一條紅繩系著葫蘆口和一人的枯瘦手臂。
那人席地而坐,披頭散發(fā),一張臉慘白如雪,眉心一抹淡紅,仔細(xì)一看,猶如一顆倒豎的丹鳳眼。他一身麻衫,赤腳盤膝,下筆如飛。
大柱國徐驍撿起十幾份竹簡,整齊放好,這才有地方坐下,歉意道:“來得急,忘了帶酒,回頭讓鳳年補(bǔ)上。”
徐驍顯然對怪人的沉默習(xí)以為常,自顧自道:“沒有一位真正的超一品宗師級高手坐鎮(zhèn)王府,我終歸睡不安穩(wěn)。希望這個南宮仆射不要讓我失望。說來也怪,密探打聽了半年時間,都沒能挖出此人的根底,看來只能是北莽那邊的人了。義山,你說他目前有幾品實力?”
枯槁如鬼的男人開口,如一股子金石聲,“從一品。閣內(nèi)修行十年,可此下眾生,此上無人。”
大柱國嘖嘖道:“鳳年撿到寶了。”
病秧子男人拿起葫蘆,倒了倒,沒酒了,頓時索然無味,于是停筆,眼神呆滯。
徐驍站起身,抬頭望著南面墻壁一幅《地仙圖》,負(fù)手皺眉道:“義山,鳳年不久便及冠,行冠禮,你贈一個表字吧。”
男子想了想,“徐鳳年,字天狼。”
大柱國徐驍猛然放肆大笑,頗為自傲。
立冬過后小雪來,但小雪時節(jié)卻無雪,這讓最喜歡雪夜溫酒讀禁書的世子殿下很遺憾。
白狐兒臉已經(jīng)在聽潮亭一樓待了半旬,入定入魔,這份毅力讓吃不了苦的徐鳳年自慚形穢,但這不耽誤徐鳳年在王府上找樂子。
花魁魚幼薇安定下來,住在一個一夜間被植入棠蕉兩種植物的幽靜院子,白貓武媚娘似乎很滿意新窩,又胖了幾分。
徐鳳年給魚幼薇送去了最上等的貂裘,最精美的食物,但始終沒有再度臨幸她的凝脂美玉,刻意生疏。那個圓滾滾的祿球兒說得對,養(yǎng)人跟養(yǎng)鷹是一個理兒,得慢慢調(diào)教,快了容易失去靈氣,慢了就不乖巧。
府內(nèi)人都熟知世子殿下喜歡獨自泛舟游湖,每次到了湖中央,就丟下幾樣?xùn)|西。天氣暖和的時候,還會潛入湖中,好半天才浮出水面,約莫是世子生性近水。
今天,徐鳳年又極有雅興地做起了艄公,撐船到了湖心,自言自語了幾句,將幾塊包裹好的熱騰騰烤鹿肉系上一塊石頭,丟了下去。
然后就躺在小舟上,享受冬日的溫煦陽光,昏昏欲睡過去,半睡半醒之間聽到聲音喊他,坐起身一看,岸邊亭榭里站著一位身披華貴紅裘衣裳的修長女子。
熟悉的苗條身影附近站著幾位陌生人,她使勁招手,徐鳳年一臉驚喜,劃舟返回,跳進(jìn)亭榭,結(jié)果被女子環(huán)腰抱住,香艷嘴唇啃咬了徐鳳年一臉,一臉胭脂唇印的徐鳳年親昵地喊了一聲姐。
這世上敢這么調(diào)戲世子殿下的,明擺著就只有大柱國長女徐脂虎了。
姐弟兩個從小就關(guān)系極好,她出嫁前,徐鳳年到了十二三歲還被她拉著同床共枕,如果說天下間北涼王徐驍是最護(hù)著徐鳳年的,徐龍象是最聽話的,那徐脂虎絕對是最寵溺徐鳳年的。
一得到父王書信說弟弟回城,徐脂虎立即就馬不停蹄地帶著一群豪奴惡仆趕回娘家。
眼眶含淚的她捏了捏弟弟的臉頰,摸摸頭,揉揉肩膀,還無所顧忌地重重拍了徐鳳年的屁股一下,最后習(xí)慣性往弟弟襠部掏,徐鳳年苦著臉道:“姐,這里好得很,就不需要檢查了,有外人。這兩位,誰啊?”
亭榭里除了懾于徐脂虎狠辣怪誕作風(fēng)常年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女婢、嬤嬤,還有兩位外來人士,都是風(fēng)流俊彥。一個青衫仗劍,玉樹臨風(fēng)。另一個魁梧雄壯,滿臉的正氣凜然。
徐脂虎嫣然一笑,指了指,嬌笑道:“這位是清河崔氏的崔公子,劍術(shù)超群,路上姐姐遇見不開眼的流寇,是崔公子帶領(lǐng)家兵驅(qū)散。這位是鄭公子,行俠仗義,在關(guān)中一帶極富俠名。都是姐姐的恩人。”
兩人一起躬身拱手道:“見過世子殿下。”
徐鳳年微笑道:“既然是姐姐的恩人,那便是本世子的恩人,可有想練的武學(xué)功法,這兒藏書頗豐,讓人給你們拿幾本出來。”
相貌清逸的崔公子眼神炙熱,但掩飾很好,當(dāng)下便推托過去。
游俠鄭公子卻打心眼里興致缺缺。
徐鳳年心中分別罵了句“矯情”和“缺心眼”,臉色卻仍然熱絡(luò),說了一通有的沒的客套話,徐脂虎不覺得乏味,反正在她眼中,弟弟便是最完美的,就是當(dāng)年學(xué)馬跌個狗吃屎的窘態(tài)也是極瀟灑的。
徐鳳年一招手,將姜泥使喚過來,讓她領(lǐng)著兩位公子去王府轉(zhuǎn)悠,然后揮退所有下人,只留下好些年沒見面的姐弟。
徐鳳年不客氣道:“姐,這崔公子皮囊是不錯,但瞅著怎么都心術(shù)不正,跟我是一路貨,你可別被騙錢騙色了。至于那個傻大個,要么就是真笨,要么就是城府深沉,也不是好鳥。你跟他們玩玩可以,別動真感情。”
徐脂虎伸出一根手指點了一下徐鳳年的眉心,媚笑道:“姐姐還需要你小子來教誨?男人這東西,姐只要一瞥,就知道他褲襠里的鳥是大是小、是好是壞。”
徐鳳年握住姐姐的手,拿起一顆貢品黃柑,剝開,姐弟倆一人一半,徐鳳年丟進(jìn)嘴一瓣,嘿嘿道:“姐好像身子骨豐腴了些,這樣就好,要是吃苦瘦了,我可就要去江南道大開殺戒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