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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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氏夫人聽聞尤嫵受了傷，一大早就趕過來探望。待進了房里，見尤嫵好端端的，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了，抱著尤嫵哭道：“我擔(dān)心了一晚上，深怕你有個什么好歹，幸好無事。”尤嫵見季氏夫人神色憔悴，頂著兩個黑眼眶，不由得內(nèi)疚。自己不能為爹娘解憂也就罷了，還累得他們?nèi)绱耍瑢嵲诓恍ⅰ?/div>季氏夫人見尤嫵并沒有受傷，又問了昨日的事，一下就明白了過來，拉住尤嫵悄聲道：“楊太爺年老，也護不得你許久。馮將軍雖然已經(jīng)二十五歲了，但是身邊無妻無妾，你要進了門，就是長房嫡長媳，再要生下一兒半女，腳跟兒也就穩(wěn)當(dāng)了，可比等著嫁沈喻南要強許多。照我說，楊太爺真不該收回休書。”正說著，郭氏夫人揭簾進來，和季氏夫人見過，把手中的一封書信遞給尤嫵，道：“這是太爺讓思明拿來的。”尤嫵展了書信一看，卻是楊尚寶昨兒寫的那封休書，一時把休書遞與季氏夫人瞧。郭氏夫人待季氏夫人瞧見了，這才道：“太爺說，昨兒那種形勢，縱是馮晏肯和太夫人定親，事后追思，誓必會說是太爺和太夫人設(shè)的局，一旦爭論起來，太夫人便落了下風(fēng)。如今是馮晏強留太夫人在馮府中的，他總得給太夫人一個說法�，F(xiàn)下便持了這封和離書去見馮太夫人，讓她做主。”季氏夫人一下微張了嘴，心道：啊呀，楊太爺太高明了，為了給尤嫵謀一個好婚事，真的無所不用其極了。因此一把拉住尤嫵道：“既然如此，現(xiàn)下就去見馮太夫人，娘也好幫你說幾句話。要是不給個說法，娘就一頭撞死在他們馮家。”尤嫵嚇了一跳，趕緊小聲安撫幾句，悄聲道：“娘，你虛張聲勢就可以了，可不能真的撞死��！”季氏夫人仰著頭道：“這個自然，你弟弟妹妹還在家等著我回去呢，怎能真的撞死？”一行人護著尤嫵到馮太夫人處，不遠處的一個家丁看見了，忙去稟報馮晏，道：“將軍，那個摔傷了腰、半殘廢的楊太夫人忍痛出房了。”馮晏正擦槍，聽見家丁的話，把手里的槍甩到兵器架上，淡淡地道：“哦，知道了！”家丁正要再說，一抬頭便見那邊走過來兩個俏麗的身影，忙止了話，退到一邊。馮晏順著家丁的視線一看，見是許明珠帶著丫頭紅帕過來，眉尖不由得一蹙。許明珠款款走近，從紅帕的手里接過籃子，取出糕點放在案上，柔聲道：“表哥，我聽得你早上沒吃什么，特意做了糕點給你送過來，你嘗嘗合不合口味？你放心，我很快就回府了，這一道點心恐怕是我最后一次給你做的了。”馮晏沉默了一下，這才拿起筷子，快速夾了兩塊糕點吃了，放下筷子道：“好了，你回去吧！”許明珠悄悄移近馮晏兩步，低聲勸道：“晏表哥再吃兩塊嘛！”馮晏嗅得許明珠身上的一股脂粉香，眉尖又是一蹙，突然一個轉(zhuǎn)身，大踏步走了。“晏表哥……”許明珠一愣，眼淚不由得滴落下來，哽咽道，“我有那么惹人嫌嗎？”紅帕收拾好糕點，嘆了口氣，附在許明珠的耳邊道：“小姐，府里的人都傳說將軍不喜女子，我瞧著，似乎也……咱們還是回許府吧！”許明珠卻不愿意相信這種傳聞，只低聲道：“表哥小時候明明很喜歡我的。”且說馮晏回了房，重新洗漱了一遍，換了衣裳，正要出去，就見馮太夫人身邊的丫頭六彩進來了，稟道：“將軍，季氏夫人在太夫人跟前哭鬧，說因?qū)④姀娏粝掠刃〗�，外間流言紛紛，要將軍給一個說法呢！”馮晏笑道：“要什么說法？”六彩偷看馮晏一眼，低聲道：“太夫人讓將軍過去，親自給尤小姐一個交代。”馮晏隔著袖子撓了撓手臂，眼神一閃，道：“你跟太夫人說，一切由她做主，我沒意見。”馮太夫人待六彩回來，轉(zhuǎn)述了馮晏的話，不由得驚奇。不過更驚奇的要數(shù)季氏夫人等人。馮晏這么好說話？該不會有詐吧？正說著，丫頭在外傳道：“二夫人來了！”馮府二房的陳氏夫人一進門，和眾人見過，便道：“阿晏這是喜歡尤小姐，才會做出此等舉動，先頭他見了女子都是繞道而行的，既然這樣，自要成全他才是。”馮太夫人見二媳婦陳氏夫人也贊成馮晏跟尤嫵這頭婚事，倒是暗松了一口氣。陳氏操持家事多年，若能跟尤嫵和睦，自是幸事。郭氏夫人深怕夜長夢多，便笑道：“太夫人，馮將軍年紀(jì)也不小了，我看……”馮太夫人一樣怕馮晏變卦，轉(zhuǎn)而對季氏夫人道：“夫人要是沒意見，我就請媒婆上尤家提親，下個月迎嫵娘過門，你看這樣可好？”答應(yīng)得太快，會不會顯得輕��？季氏夫人做出猶豫的表情，只看著尤嫵。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急壞了：這么好的事，快些答應(yīng)��！季氏夫人嚅動了一下嘴唇道：“這件事，我總得跟嫵娘的爹爹商量一下，只是他不在京城，卻是……”馮太夫人忙叫過六彩，吩咐道：“你過去跟將軍說，嫵娘希望出嫁時是她爹爹親自送嫁呢！”季氏夫人這下喜出望外。有馮家的一句話，尤文道回京就有望了。眼見馮太夫人是鐵了心要給馮晏娶親，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也定下心來，這才真的商議起婚禮諸事。尤嫵假裝羞澀，先行告辭出房。她才出了房門，就見一個丫頭湊過來，小聲道：“尤小姐，我們小姐想見一見你！”尤嫵見來的丫頭是許明珠身邊的人，心下有數(shù)，嘴里道：“我腰痛，這會兒已是撐不住了，還得回房歇息一會兒。待歇息完再和表小姐相見吧！”歇息完咱娘已和太夫人商議完了，正好回家，才不和什么表妹見面呢！紅帕見尤嫵婉拒和許明珠見面，不由得暗暗著急。太夫人已在商議婚事了，若待她們商議完、下了定，小姐就更加束手無策了。因此道：“既然這樣，我稟過小姐，讓小姐到尤小姐房里相見可好？”這么急切要見，究竟搞什么鬼呢？尤嫵眨眨眼，半個身子靠在藍月的身上，懶懶地道：“好吧！”紅帕見尤嫵答應(yīng)和許明珠相見，眼睛里閃過喜意，福了福便下去了。尤嫵待紅帕走遠了，站直了身子跟藍月道：“你去找馮將軍身邊的小廝平安，就說許明珠上我住的地方鬧騰，要死要活的，還請將軍派人來勸走她。”藍月想著現(xiàn)下大白天的，倒也不怕尤嫵出事，便應(yīng)了一聲，就近找了一個婆子，讓婆子領(lǐng)著去找平安。尤嫵見天還早，便慢慢地走到園子里，分辨著道路，往樓閣的方向走去。待到了樓閣下，卻見兩個守門的婆子和兩個丫頭蹤影皆無，一時警惕起來，慢慢轉(zhuǎn)身，沿原路往馮太夫人院落的方向走去。才走了一半，就見著馮晏從另一側(cè)走近，身后跟著藍月，她這才松了口氣。馮晏見尤嫵好端端地站著，不由得皺眉，問道：“不是說明珠在胡鬧嗎？”此時朝陽初升，馮晏這么一站，威風(fēng)凜凜的，尤嫵心頭大定，笑道：“是在胡鬧��！將軍隨我到房里一瞧便知曉了。”這么快便想著法兒勾引我？馮晏疑惑地看了一眼尤嫵。大白天的，邀請我到房里去，這是？一行三人到了樓閣門前，尤嫵停下腳步，拉住藍月，朝馮晏道：“將軍進去瞧吧！”馮晏也不多話，一個閃身進了樓閣。隔了一會兒，便聽得里面?zhèn)鞒鲆宦暭饨胁⒁宦晳K呼。聽聲音卻是許明珠。藍月至這會兒，臉色不由變得蒼白，緊緊握住尤嫵的手，顫聲道：“小姐，這是？”尤嫵點點頭道：“許明珠約我相見，定然不安好心。她藏在我房里，見著人進去，肯定是拿起熱茶就潑，或者是拿什么劃花我的臉。只是她不知道，推門而進的是馮晏。這么一潑或是一劃，她定是要落空的，說不定反而受傷了。哈哈！”藍月打了個寒戰(zhàn)，臉色古怪，喃喃道：“小姐，您笑得好陰險！”“昨兒到今兒，發(fā)生了多少事，我若是再不精明些，這會兒便不能站在這兒了。”尤嫵說著，扶了藍月的手往前走。藍月再次打了個寒戰(zhàn)，心下嘀咕：小姐受過刺激之后，性情果然大變，跟以前完全不同了。不過，這樣也好，如果進了馮府后，能把馮將軍治得死死的，那更好了。季氏夫人和馮太夫人之間，一個急于嫁女，一個急于娶孫媳，旁邊的郭氏夫人等人又推波助瀾，很快便商談出結(jié)果：待尤文道回京后，馬上就辦婚事。至于聘禮和嫁妝等，雙方倒不是特別在意。這一回，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不再是尤嫵的孫媳，而是化身為保媒的人，兩人皆暗松一口氣，心道楊家終于擺脫尤嫵這個禍水了。商談了一個大概，季氏夫人便告辭，領(lǐng)著尤嫵回尤府去了。待出了馮府，尤嫵再三力邀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上尤府坐一坐。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心頭松快，便爽快地應(yīng)下了，一行人很快到了尤家。待落了座，尤嫵接過丫頭手中的茶，親自捧給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笑道：“夫人請喝茶，喝了這一杯，便揚眉吐氣了！”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皆笑了，接過茶喝了，果然感覺揚眉吐氣。你想啊，婆母突然又降為小輩，親手斟茶給你喝，能不揚眉吐氣嗎？尤嫵若一直是侄女輩，并沒有嫁進楊家一遭，這會兒捧茶與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兩人，她兩人自然不會生出什么感嘆。但尤嫵既然曾是她們的婆母，這會兒卻以小一輩的身份捧上茶來，她們先前敬茶與尤嫵那份憋屈，突然就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份難以描述的舒爽的感覺。尤嫵待她們接過茶喝了，便笑道：“兩位夫人，我父親現(xiàn)時不在京中，弟妹又小，母親一人難以操持家中諸事。若是馮家來提親，還望兩位夫人過來幫忙操持一二。”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肯來尤家，就已經(jīng)表明，她們并不會因為楊尚寶寫了休書，幫尤嫵覓了好婚事，就不再理會她了。尤文道不在京城，尤家的一些事兒，楊家少不得還要幫忙操持。待尤文道回了京城，尤嫵正式嫁進馮家，楊家才算是功成身退。這會兒一聽尤嫵的話，郭氏夫人便道：“楊家和尤家是世交，就算咱們不是婆媳了，情分還在，自然要過來幫忙。”郭氏夫人這話一出，連季氏夫人也笑了，一時站起來朝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行了個禮道：“多謝兩位夫人了！”郭氏夫人急忙扶起季氏夫人，笑道：“不必多禮！”宋氏夫人突然想起一事，沉吟片刻，道：“雖則馮太夫人說定了明兒著人來求親，但現(xiàn)下不可不防嚴三世。”季氏夫人也心焦這件事，便道：“我也怕嚴三世不肯罷休呢！”藍月在一邊直眨眼。那嚴三世只怕早被馮將軍打成豬頭餅，臥床不起且不敢聲張了，這會兒應(yīng)該不會來搗亂的。只是這話她自然不會說。郭氏夫人見季氏夫人憂心，便道：“待我們回府，跟太爺說一下，派幾位護衛(wèi)過來幫忙巡守吧！若有事兒，也可讓護衛(wèi)到楊府告知一聲。”季氏夫人一聽，急忙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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