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湘累輕輕關上了房門,沖著我笑了笑道:“小家伙睡得很沉,這個年紀的孩子就是好,沒有煩惱,不會有失眠的困惑。”
“韓湘累,我……”
“別連名帶姓的叫我,”韓湘累忽然打斷我,他揉揉我的腦袋,淺淺一笑道:“叫我的名字,讓我做你最親的人,好嗎,青青?”
我忽然覺得鼻子發(fā)酸,最親的親……
五年了,我和閻子流相依為命,每次再外面受了委屈只能回家抱著閻子流默默地流淚,父親死后,還有誰這樣溫柔的揉著我的腦袋,叫我青青?
沒有了……
我不自覺地抱住了韓湘累,輕聲叫道:“謝謝你,湘累。”
忽然有一個溫熱的東西堵住了我的嘴巴,我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看見了韓湘累的長睫毛。
什么叫近在咫尺?
什么叫得寸進尺?
媽的,老娘剛答應讓你當親人,你就急不可耐地“親”人了!
但是我不得不承認,他吻得我有些暈乎乎的,我果然太久沒親近男人了……
“青青……”
湘累輕輕抵著我的額頭,和我對望著,他琥珀色的眼里有一種像火焰一樣的東西,連聲音也有些沙啞了。
他扯了扯領帶,湊到我的耳邊,又叫了我一聲:“青青……我今晚不走好不好?”
我只覺得身上流過一股戰(zhàn)栗的感覺,我閉上了眼,好像回到了從前。
他也叫我青青,沈桑眠也叫我青青。
現(xiàn)在韓湘累也在我耳邊這樣叫我,我是不是真的準備好了讓這個男人走進我生命力。
韓湘累呼出的熱氣就在我脖子邊,癢癢的,麻麻的,有一種沉寂好久的欲望忽然升起,可是我忽然覺得害怕,我要的不是欲望。
我猛地推開韓湘累,往后退了一大步。抬起頭來卻對上了他受傷的眼神……
我到底是在做什么?真想抽自己!
“對不起……我……”
“別說了……”湘累苦笑著打斷我,他走上前來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問道:“那個人是Sean對不對?閻子流的父親,是沈桑眠,對不對?”
我看著韓湘累,只覺得一句話噎到嘴邊吐也吐不出來,吞也吞不進去,只能低下頭不去看他,我想我永遠沒辦法對他撒謊,良久才點點頭道:“是的。”
“那我明白了……”韓湘累只是苦笑,眼神黯淡下去,他退后了一步低著頭道:“Sean很好,我比不上他,也不怪你不能接受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湘累,我……”
“我走了。”韓湘累拿起外套,對我笑了笑道:“再見。”
“湘累,別走,”我抓住他的手忙道:“我不敢說我能一下子忘記沈桑眠那混蛋,沈桑眠就在那里,那段記憶也在那里,我沒有辦法抹去,但是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我是真的要和你一起好好生活下去。我用五年的悲傷才換來現(xiàn)在的自由,我很珍惜,所以,你也不要放棄我,好不好?”
韓湘累轉過身來也緊緊地抱住我,他的眼神好像又有了光彩,他輕輕吻我的額頭道:“好,我不放棄,既然你要我不放棄你,我就永遠不會放棄你,只要你不后悔。”
他這么好,我不該再這么熬著他了。
我比誰都明白那種癡等著地痛苦,因為我曾經經歷過,受傷又怎么樣?我能保證以后還能遇見這么好的一個人嗎?
難道還有誰能在時過境遷之后依然等著誰嗎?
我點點頭道:“我不后悔。”
我靠在韓湘累的胸口,可是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種巨大的失落感,空落落的,就像是有一個黑洞,吸走了所有的觀感,只留下一片空虛。
我已經下決定了不是嗎?
閻青,你要學會放下,你不能傷害這個對你好的人。
可是為什么此刻沈桑眠的樣子還一遍一遍地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
韓湘累苦笑了一聲,又輕輕地吻了我一下道:“我等你……”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他沖著我笑了笑,帶上門離開了。
直到聽到大門關上的聲音,我那一顆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了下來……
你大爺的,我怎么這么不爭氣……
我捶著自己的腦袋,想把那個人從腦子里給趕出去,可是他就是不走,那些不好那些不好都在我腦子里跑來跑去,幾乎就快要讓我爆炸了……
韓湘累走后我躺在床上回想著當年,依舊覺得歷歷在目。
那叫個刻骨銘心!
那個時候小,太把愛情當回事了,總覺得沈桑眠就是我的全部,不過我現(xiàn)在明白了,沒有誰是缺了誰活不了的。
要是我當初能有骨氣一點,也許我的人生就不這么悲催了。
不過所有愛著和愛過的人都在重復做一件事情,那就是犯賤,我這個大俗人自然是不可能免俗的……
誰叫我當初發(fā)瘋了一樣的愛他呢?要不怎么甘心情愿讓他欺負呢?
不過,現(xiàn)在老娘不愛他了,他還敢欺負我試試看,看我不抽他丫的!
正這么想著,門鈴響了。
難道是韓湘累回來了?
我從床上爬起來,披上外套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卻是那個我死都不愿想起,一想起便覺得死去活來的人。
沈桑眠站著門口,眼里滿是疲憊的樣子。
“青青,能讓我進去嗎?”
我的內心在嚎叫:你給我滾,馬不停蹄的滾!
但是我知道有些事情是躲不過的,便面無表情地讓開了身子,讓他進來了。
我這叫什么?
我這就叫引狼入室,還是只資深的白眼狼!
我裹緊了外套,忽然覺得有些懊惱,我里面穿的是睡衣,還是那種很傻氣的小碎花的棉布睡衣。要是知道來的人是他,老娘至少要換一身靚麗一點啊……
不對,我的意思是,至少要把內衣穿上啊!
我又緊了緊外套,一臉防備的看著沈桑眠,他坐在我對面,和我沉默地對峙著。
又是這架勢,我覺得我們倆好像總是用這樣的位置相處,對立的,不可調和的。一直以來,對于他而言,我們之間只談條件,不談感情。
今天他也是來找我談條件的嗎?
也對,他家盼繼承人盼了多久了,要不他當初也不會隨隨便便地娶了我,現(xiàn)在憑空多出個不要錢的兒子他怎么會不要呢?
他那么喜歡談條件的人,怎么會不抓住機會用他的狗屁理論說服我呢?
“子流是我的兒子。”
沈桑眠說這話用的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
你都知道還問我干嗎?
“子流是我的兒子嗎?我要你告訴我。”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我不樂意告訴你!”
沈桑眠緊緊握住拳頭,死死地盯著我,就像是我欠他錢沒換還的,這眼神讓我心里沒來由的發(fā)虛。
我不自然地撇過頭去,故意提高了音量說:“問我干嗎?百度什么都知道,問百度知道去!”
“青青,你為我生下了子流是不是?”
“如果你來就是問這么無聊的問題的話,那么請你離開。”
我起身子迅速地往門口走,拉開門撇過頭去也不看他,只是盡量用最冷靜地聲音說:“很晚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什么的也不好,我雖然是一單身失婚女子但是還是要點臉的。”
沒想到沈桑眠大步走上前來啪的一下又把門關上了,他抓著我的胳膊,眼里是一種我沒要見過的寒冷。
“為什么不告訴我你有了孩子。”
“是你的孩子又怎樣,你會在乎嗎?”我沖著沈桑眠冷笑一聲道:“請你不要在五年之后再來質問我為什么不告訴你我有了孩子?如果你懂得什么叫做心如死灰什么叫做絕望,就別他娘的問我為什么當初不告訴你!”
沈桑眠愣了楞,沉默地看著我,可是卻還是緊緊地抓著我的手。
“放開我,再不放開我叫強奸了!”
“青青,我們重新開始。”
沈桑眠說的很認真,眼里有一種我看不明白的掙扎。
重新開始?
為了兒子嗎?
為了傳宗接代所以跟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結婚也沒關系,所以炮灰掉一個傻瓜也無所謂,果然是沈桑眠會干的事情,不是嗎?
“青青,我很后悔。你當初無聲無息地帶著孩子離開,不就是希望有一天我能懺悔,能痛苦嗎?現(xiàn)在我后悔了,我知道痛苦了,我們從新開始好不好?”
他竟然敢這么說!
一股火沖到了我的腦子里,等我意識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啪的一巴掌打在了沈桑眠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