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哲楠,你為什么不能夠回頭好好地看看我?那么你就會看到,我是怎樣的愛你,直到絕望。
不知道在院子里坐了多久,直到道場的工作人員走近,小心翼翼地問她要不要幫忙,她才憑借著體內(nèi)最后一絲力氣,從工作人員手里接過自己的東西,隨后上了出租車離開。
回家看到手機,才發(fā)現(xiàn)周寧遠給她打了無數(shù)個電話,當然還有說好要來拿鑰匙的秦岳。秦川實在提不起力氣再面對任何一個人,坐在自家的沙發(fā)上發(fā)呆,之后便渾渾噩噩地睡著了。
睡得迷迷糊糊就聽到有人按門鈴,秦川在寬大的沙發(fā)上翻了個身,從身后拽出一個抱枕拍在頭上堵住耳朵。誰知道門外的那個人特別有耐性,一按就是五分鐘,硬生生趕跑了秦川腦中的睡神。
秦川磨蹭著起身去開門,因為打進屋起就沒開燈,適應了黑暗,打開門的那個瞬間,屋外的光線忽然一亮,刺得她瞇起了眼睛。
周寧遠站在亮處,她站在暗處,她的頭發(fā)散落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走廊上的燈光灑了一點上去,影影綽綽看不太清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她憔悴得不像話。
他背起手,著急的神色一閃而逝,語調(diào)仍是慣常的調(diào)侃:“睡死過去了?”
“嗯。”秦川啞著嗓子問,“找我什么事?”
“我剛下飛機就來看你,陪我去吃個飯。”他雖然是肯定的語氣,但是音調(diào)卻很低。
“不去。”秦川蹙著眉頭拒絕。
“為什么?”周寧遠不肯放棄。
秦川悶了半晌,終于吐出一個字:“累。”
“那在你這兒吃也行。”周寧遠笑嘻嘻地說。
秦川抬眸瞪他。
周寧遠隨即笑得厚顏無恥地道:“不給吃飯,給口水喝總行吧?好歹也是朋友。”
秦川想了半晌,終于還是放下?lián)卧陂T上的手,拖著身子往里走,邊走邊說:“冰箱里有,自己拿。”
“你怎么光著腳啊,不冷。”周寧遠在她身后打開燈。
明亮的燈光讓秦川直皺眉頭,不耐道:“你煩不煩,是不是男人?”
抱怨完這句,久久沒聽到周寧遠的回答,秦川覺得有些不對,抬頭一看,只見他站在一片燈光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try me,baby。”
秦川哪會不明白他的話里有話,惡狠狠地瞪他一眼罵道:“下流!”
周寧遠的唇角上翹,走到她跟前蹲下來問:“你腳怎么了?”
“崴了。”
秦川往沙發(fā)里頭靠了靠,抱了個抱枕在懷里,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就聽周寧遠嘟囔了一句:“瘸腿驢。”
秦川把遙控器啪地扣在茶幾上,聲音一路上飆:“周!寧!遠!”
“哎,哥哥去找水喝去,你渴嗎?”周寧遠一躥老遠,站在秦川夠不到的地方,嘴還那么貧。他走到廚房打開冰箱,一只手在冰箱里邊扒拉邊問:“你還是不是女人啊?連個零食也沒有,更別說是菜了。”
“你要菜干嗎?”
“下酒啊,你這里不是只有酒嗎?”周寧遠關(guān)上冰箱走過來,“你也餓了吧?我去下面超市買點菜回來。”
秦川別過臉道:“我可不會煮。”
“我會啊。”周寧遠攤開手,一臉賢惠地道。
秦川是真服氣了,什么話他都能給接回去,無奈道:“超市很遠啊。”
“也就十五分鐘,你等著啊,哥哥今天給你露一手。”
周寧遠迅速地出了門,家里又安靜下來,秦川突然覺得屋里有個活物的感覺還真不錯。不過這個想法不能讓周寧遠知道,他肯定會說:“你當我是個小狗?”
她又想到了雪兒,在徐哲楠那里不知道過得怎么樣了。想到這里,秦川狠狠地甩頭,想把這個念頭驅(qū)逐出去,她抬頭看了看墻上的鐘,心想,不如給周寧遠煮上一壺茶。
周寧遠一個大男人推著車子在超市里來回地轉(zhuǎn)悠,他對這種生活很熟悉,早年在巴黎留學的時候也愛自己弄吃的,到底是中國人的胃,法式大餐吃得再豐盛,也比不上中國菜對胃口。如果今天秦川不是腳受傷,他一定會拖她一起來。
臉色那么差,脾氣那么大,腳又無緣無故地受了傷,他想問她原因,但還是忍住了,知道問了也是白問。
這個女人就是別扭,太煩了。他看到她時總這么想,可是怎么辦呢,一轉(zhuǎn)臉就忘了。
他的動作算是很快了,來回也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秦川住的這個小區(qū)地理位置挺好,就是離超市和菜市場都太遠了,會花錢在這里買房的,一看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主兒。
一路拎了東西上樓,在門外按門鈴,怎么按都沒人來開,周寧遠漸漸覺得有些不對,秦川雖然腳受傷但知道他很快會回來,怎么就沒動靜了呢?
隔著防盜門去聽什么都聽不到,周寧遠無奈,只好站在門外喊:“秦川,秦川,開開門。”
門紋絲不動。
不祥的預感籠上心頭,周寧遠本來想打電話,但是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立刻放棄,反身下樓。他記得剛進來的時候瞄到小區(qū)的樓下好像有個鎖匠,正火急火燎地往樓下奔,迎面撞上一個人。
“周總。”那人叫住他。
周寧遠頓住步子,一把拉住來人問道:“你有你姐家的鑰匙嗎?”
秦岳對他的語氣和動作感到十分驚訝,“我就是來拿鑰匙的啊,怎么了?”
“你在門口試著叫你姐,別按門鈴,別打電話,我去找鎖匠。”周寧遠交代完,又匆匆地跑下去。
秦岳見他如此慌張,似乎也覺察出什么,他一邊往上跑一邊念著:“不會吧,她怎么可能呢?”
他們破門而入的時候,秦川早已意識模糊,抱著抱枕無知無識地歪在沙發(fā)一側(cè),嘴唇呈現(xiàn)出最美的櫻桃紅,面容安靜如水。
周寧遠早已臉色劇變,跑過去俯身撈起她,抱在懷里就往外走,動作幅度之大,力量之重,竟然將沙發(fā)前的玻璃茶幾撞開,直接飛到了電視柜前,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看得鎖匠目瞪口呆。
秦岳見他已經(jīng)救人,便留在屋里善后,捂著鼻子推開所有的門窗透氣,然后到廚房查看,才發(fā)現(xiàn)是秦川煮在燃氣灶上的一壺水早就潽了出來,造成大量的燃氣溢出。
醫(yī)院里,秦岳發(fā)現(xiàn)自己跟在后面根本就幫不上忙,跑上跑下聯(lián)系醫(yī)生,都是周寧遠在做。那個男人表情嚴肅,臉色蒼白。急診室的小護士直到看見他跟著進了病房,還在偷偷地議論,這么些年過去,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這么英俊的男人抱著一個美麗的女人闖進病房說“醫(yī)生救救她”。
真是,那場景和臺詞,都像極了八點檔的電視劇。然后小護士們紛紛猜測是怎樣的情感糾葛,才會發(fā)生那樣的局面,討論熱烈。
秦岳倚著急診室門框,聽到這些就會覺得心煩,皺了皺眉頭,站起身走到急診室外抽煙。剛點上火,就聽見身后一聲凄厲的剎車聲在耳邊響起,正眼去看時一輛黑色的SUV正停在他身側(cè),距離他的身體一拳之隔。
車門響動,那個人從上面走下來,如鬼斧刀削般的臉滿是陰沉之色,陽光從他的身側(cè)打下來,更顯得他面部的線條棱角分明。
“哥。”秦岳夾著煙的手下意識地藏在身后,大張嘴巴看著他奇道,“你怎么來了?”
他的意思很明顯,今天,明明是徐哲楠訂婚的日子。
徐哲楠的眼睛掃過來,目光凌厲,根本沒注意他手上的小動作,將手中的車鑰匙拋出一條華美的弧線,只沉聲問:“人在哪?”
這一眼,竟似刀鋒般冷厲,秦岳只覺得脖子根兒后一陣涼意,縮了縮腦袋,迅速報了病房號,然后抬手接住了徐哲楠拋過來的車鑰匙。動作之熟練,堪比泊車小弟。
說來也巧,徐哲楠推開病房門的那一剎那,一直昏迷的秦川緩緩張開了眼睛。
她正好側(cè)著臉,所以最先看到了他。那個影子即刻便投映在眼底,落在心上最柔軟的地方,按住她體內(nèi)最酸澀的源頭,源源不斷地從胸口涌出來。
他還穿著黑色的燕尾服,寬肩窄腰,長身而立,帥氣得沒天理。像是沒有看到周寧遠,他朝著她走過來,緩緩地蹲在她的病床前,與她平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