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歷史上風(fēng)流偉大、功業(yè)彪炳千古的人物,往往自孩童時代就開始引人注目。事實上,這一點卻經(jīng)常為普通大眾所忽略,對于這方面的記載自然也就少之又少。而一旦有一天此人飛黃騰達(dá),對社會做出重要貢獻(xiàn),人們才會開始關(guān)注造就其成長的時代土壤。
幼年是一個人一生成長最為重要的階段。大凡那些帝王將相和偉大人物,其幼時的資質(zhì)、少年時期的言行舉止,都會表現(xiàn)出與眾不同的一面。但是,要詳細(xì)地考察清楚這些帝王將相、偉大人物的生平經(jīng)歷和不凡事跡,且做到毫無偏差,實在是十分困難的事情。
對于王陽明先生,要獲悉他的幼時經(jīng)歷自然也是如此。坊間流傳的不少事跡,自然不乏后人的牽強附會及夸張之傳。同樣,要判斷其真?zhèn)我彩欠浅@щy的事情。本章節(jié)擇取筆者認(rèn)為是正確的內(nèi)容,對王陽明先生的幼學(xué)時代展開敘述。
成化八年(1472)九月三十日,明憲宗在位時期,王陽明出生在浙江省紹興府余姚縣。但凡偉大人物的誕生總有種種奇譚流傳后世。至于王陽明幼時獲得神僧點化,被相術(shù)士所評判的傳說,自然是后人看到其事業(yè)輝煌,為了向后世夸贊而胡亂杜撰的事情。
王陽明先生因此比一般的偉人還偉大多倍,最終得以揚威名于世間。
逸話
傳說王陽明出生的時候,太夫人鄭氏已經(jīng)懷有身孕十四個月。這一日,王家祖母岑氏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中有一隊身著緋衣的天神腰佩美玉,從云中飄逸而來,吹奏著樂曲,敲打著鼓點,氣象萬千,十分曼妙。神人們從空裊裊而降,把懷里的一個嬰兒遞交給岑氏。老太太在夢里一驚,于是馬上醒轉(zhuǎn)過來。就在這時候,忽聞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聲——王陽明就這樣帶著神幻色彩誕生了。
王陽明的祖父竹軒公王倫聞知此事,感到十分驚異,于是便給孫子取名為“云”。不僅如此,事情不久便不脛而走,眾緊鄰相親都引以為奇觀。到了后來,大家甚至還將王陽明出生的房子稱作“瑞云樓”。
王陽明到了5歲的時候,仍然不會說話,家里人都暗暗著急。一日他與一群孩子在門外戲耍玩鬧,正好有一高僧路過,他看見了王陽明,便嘆了一口氣,說:“好個孩兒,可惜被道破。”
竹軒公王倫一旁聽聞,可謂一語驚醒夢中人啊,他連忙給孫子改了個名字,為王守仁。幾乎是與此同時,接連五年都不能開口的王陽明立刻會說話了。
祖母的夢和祖父的改名故事,的確多少有些近乎怪譚。但在某種程度上,其與王陽明所受到的幼時教養(yǎng),也是一種暗合。
越中文化
吳越地方在古時候是荒蠻偏僻之地。到了春秋末年,吳王夫差與越王勾踐在這里交戰(zhàn)多年,幾度盛衰興亡的歷史為世人所共知。然而吳越的文運至此尚未正式開啟。
吳越地方氣候溫暖宜人,五谷豐稔,既有“陂池灌溉之利”,又有“絲布魚監(jiān)之饒”,其西北諸州的情況自然遠(yuǎn)不能超過它。
倘若越中地方文運開啟,其進(jìn)步更將是一日千里。不過,這樣的隆興一直到了東晉才姍姍到來。到了唐朝,更是繁榮昌盛幾近頂峰。到了南宋時期,此地已經(jīng)是人多地少,甚至都有些人滿為患了。勤勞好強的人們在此繁衍生息,繁榮興旺的文化也得以代代相傳。
地方生活的影響
敘述至此可以想象得到,吳越地方為人稱道的秀美山水和名勝古跡,引得世間文人騷客駐足流連自然是不會少的。王陽明出生在這里,受到吳越文化的感化自然不會少于一般普通人。且不說祖上的遺風(fēng)早在他的心里生根發(fā)芽、潛移默化,王陽明天性豪邁闊達(dá),勢必會有一番大的作為。
這點絕非偶然。
古文有云:“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淮北則為枳。”如孟子昔日云:“居移氣,養(yǎng)移體。”此話不假。地位和環(huán)境可以改變?nèi)说臍赓|(zhì),優(yōu)越的生活條件同樣可以改變?nèi)说捏w質(zhì)。正所謂是人隨著地位、待遇的變化也不斷發(fā)生變化。任何進(jìn)化論者不論如何探索生活進(jìn)化的規(guī)律,都逃避不了“適者生存,不適者被淘汰”這亙古不變的自然法則。
此處談?wù)撈涔释辽畹挠绊懼,并不是信口開河、胡亂一說的。人作為萬物之靈長,之所以能區(qū)別于其他萬物,那是因為人會追求自由的意志,并采取行動,遵循外部的生存環(huán)境,從而獲得生存下去的機會。其實這也是對起初敘述的印證。
當(dāng)一個人遇到外圍條件變化的時候,他不僅在形體上,且在精神上也會受到很大影響。倘若史學(xué)家們都能秉承這一法則,來整理偉人們的事跡,探索其本源,并將其地方生活的經(jīng)歷參考進(jìn)去,繼而斟酌考慮,必然會有大的斬獲。
眾所周知,中國的陸地幅員遼闊,南方與北方的地理氣候差異極大。北方氣候殘酷寒冷、蝕骨穿心,屢遭缺水等諸多自然災(zāi)害困擾。群山峭壁巍峨高聳,濁水汪洋四處流淌,佳卉良草較為少見,珍禽異獸更是難覓蹤跡。所以北方人自古就有隱忍自律的品性,其文化就多顯淳樸篤實之貌。實際上,北方好多人都為衣、食、住、行等基本生活資料疲于奔命,深思遠(yuǎn)慮和遠(yuǎn)見卓識自然無暇顧及。
與這些形成對比,中國的南方地方氣候溫暖,土地肥沃,天空晴朗,江河清澈見底,空氣新鮮,山水秀麗美好,花鳥蟲魚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中國大詩人杜牧曾對這一景象作詩《漢江》一首,謳歌漢江的風(fēng)景宜人:
溶溶漾漾白鷗飛,
綠凈春深好染衣。
南去北來人自老,
夕陽常送釣船歸。
詩中體現(xiàn)了大詩人艷羨安逸,性情風(fēng)流放蕩,不囿于規(guī)則掣肘,超然物外的情懷。就像上詩所寫的那樣,北方人在天性方面,易對浮華之事大肆追求,而南方人得益于天賜之豐饒萬物,有著充足的物質(zhì)財富,其精神世界也十分豐富。中國六朝時代綺靡繁冗的文學(xué)表現(xiàn)形式就是其中一個重要體現(xiàn)。
越中及南方一帶也一度成為中國古代的文化中心之一,虛無玄遠(yuǎn)的老莊思想在此大行其道,甚至達(dá)到了鼎盛。
后世居住江左的晉代人皈依老莊教諭者數(shù)量眾多,這點也絕非偶然。王陽明深受南方文化的影響,有著恬淡靜退的價值觀傾向。在他一生中,很多進(jìn)退維艱的時候,他都能選擇脫離凡塵俗世、歸隱于山林壁洞,就是其明證。且不說王陽明耽愛佛教和道教,從其厭世思想也可窺見端倪。
朝廷風(fēng)云機變,王陽明遭到朝廷奸佞的跋扈陷害,后被貶黜至地方。面對盜賊蜂擁出現(xiàn),且國運日漸衰落,厭世的念頭在王陽明心中逐日增長。這些在王陽明的言行舉止中也能屢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