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涼涼的秋雨靜靜飄落,整個皇宮沉浸于一種安靜之中。雨下得不急不躁,細密而纏綿,整個上午還是天高云淡,卻在午后突然間變了,風(fēng)起云涌雨落,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濕濕的泥土和著青草落葉的味道,隱隱還有小野菊的香氣。
慕容楓半臥半坐在臨窗的軟榻上,蓋一床薄薄的被,手里拿著本書靜靜地看著,春柳一旁站著。
在太后那吃過早膳,司馬銳就被司馬哲派人叫走了,直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在祥福宮,慕容楓和太后聊了會兒天,見太后有些疲倦就回到了四皇子府。
窗有半扇未關(guān),有涼風(fēng)攜著細細的雨絲飄進來,感覺出些許的寂寞。慕容楓忽然發(fā)起呆來。也是這樣一個飄著秋雨的日子,她,白敏,躺在床上安靜地入睡,一覺醒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成了慕容楓,躺在一張陌生的木床上,成為他人的新娘。不知在另一個時代的家人們現(xiàn)在怎樣了?是不是其實她還是在夢中未醒,家人們也還在安睡,父母依然快樂地在地球的另一半逗弄著可愛的外孫女?太多的不知,慕容楓突然淚濕雙眸,靜靜地望著窗外的秋雨發(fā)起呆來。
“小姐,您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嗎?是不是窗戶開得太大了?要不奴婢給您關(guān)上?現(xiàn)在是深秋了,天氣越來越?jīng)隽耍〗,您還是回床上歇著吧,小心著涼。”春柳輕聲問,雖說慕容楓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四皇子妃,可春柳還是習(xí)慣性的稱她為小姐,并沒有改過口來。
慕容楓搖了搖頭,用倦怠的聲音慢慢地說:“無事,春柳,你下去歇會兒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地待著。”
春柳沒敢問為什么,悄悄下去了,小姐不開心,從成親到現(xiàn)在也有半個月的時間了,可也只有昨夜四皇子才在四皇子府住了一夜,卻還是住在書房內(nèi)。四皇子想要娶的是慕容府的四小姐,真是可憐自己的小姐如此委屈自己。
聽宮里人傳聞,好像是皇上看上四小姐了,還讓四小姐住進了暖玉閣,聽煙玉姐姐講,那兒原是皇后和皇上的兩位寵妃天氣轉(zhuǎn)冷后避寒的所在,其他人根本不能在里面逗留。四小姐從小就是大家的焦點,好像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變。
慕容楓懶得理會春柳腦子里想些什么,她只是希望可以像以前一樣自己一個人在房間里靜靜地待著,像她是白敏時一樣,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地宅在家中。
也許是坐的時間久了,書也看倦了,慕容楓竟然靠在軟榻之上睡著了。皓腕半垂,絲綢的袖被風(fēng)吹動,薄被半蓋,隨著均勻的呼吸微微起伏。雙目合閉,紅唇輕抿,額上幾綹劉海斜斜垂著,面上有隱約的憂郁和疲憊。
司馬銳輕輕走進房間,這間房,還是自他與慕容楓成親后第二次進來,第一次是新婚的當(dāng)晚,自己醉醺醺地跑進來,對慕容楓說,他是絕對不會接受她的。想到當(dāng)時的情景,司馬銳忍不住輕輕一笑。
看著軟榻上的慕容楓,他放輕了腳步,并沒有打擾她,走到窗前桌旁坐下,看到桌面上放著一張紙,上面題著兩句詩:“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字體清俊,看著十分眼熟。司馬銳愣了一下,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些字和慕容芊那天捎給他的信中的字體,完全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司馬銳覺得眼皮跳了兩下,心里頓時明白,白敏和慕容楓果然就是同一個人,他在醉花樓和飲香閣見到的白敏,其實就是慕容楓女扮男裝,自己竟然被她騙了過去。
司馬銳忽然開心地笑了起來,自己簡直是太幸運了,美麗的女人可以隨時遇到,但有趣的女人卻是得之不易,慕容青良這個老頭,還真給他換了一個出色的女子。那個慕容雪就讓別人爭去吧,父皇也罷,老二也罷,從今時起,再與他司馬銳無關(guān)。
慕容楓長吁了口氣,慢慢坐起身來,一抬頭,正好看到司馬銳一張笑得過度燦爛的臉,嚇了一跳,氣得皺了一下眉:“司馬銳,再一再二不可再三,你真是打算嚇?biāo)牢沂遣皇牵?rdquo;
“哪有,”司馬銳笑嘻嘻地坐在軟榻邊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慕容楓,看得慕容楓真以為自己臉上開了花。
“司馬銳,我臉上開花了是不是?你這樣盯著我看,看得我心里直發(fā)毛,麻煩你換個東西看好不好?”慕容楓有幾分無奈地看著司馬銳。
“慕容楓,我現(xiàn)在真是愛死你了。”司馬銳笑瞇瞇地說。
慕容楓突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別扭地笑了一下,下意識地往后挪了一下身子,“司馬銳,你這個樣子還真是嚇人。你看起來有點像是個吸血鬼,正對著我的血液咽口水。”
“吸血鬼?什么東西?我對血液不感興趣,我對你這個人感興趣。”司馬銳湊近慕容楓,笑嘻嘻地說。
“你再上前一步,我就喊非禮!”慕容楓再后退一下,后背已經(jīng)頂?shù)杰涢降姆鍪郑呀?jīng)沒有辦法再挪后一絲一毫。
“非禮?慕容楓,你可是我司馬銳明媒正娶的妻子。”司馬銳其實心中并無強迫之意,只是看著慕容楓緊張的樣子很好玩,忍不住想要嚇唬她一下,“我親近你可是你的福氣,你應(yīng)該懷著感恩的心服侍你的夫君才對。慕容府不會連這個規(guī)矩都沒教給你吧?”
“感恩個頭,你不信我會喊是不是?我就喊給你聽聽!”慕容楓半真半假地一笑,張嘴就喊,“非—”
清脆的聲音剛吐出半個字,司馬銳一下子用手輕輕捂在她嘴上,笑著說:“我怕了你了,你不用感恩,我感恩成不成?”他拿開了手,手心輕輕從慕容楓的唇上似是無意地劃過,手心暖暖的溫度呵護過慕容楓嬌嫩的雙唇,微微有些癢意。
慕容楓突然間羞紅了臉,司馬銳不愧是個情場老手,擅長調(diào)情,這些小動作都做得讓人心亂。她故意大方地笑了笑,調(diào)侃起司馬銳:“司馬銳,以你的情場經(jīng)歷,竟然沒能贏得慕容雪的芳心,實在是發(fā)揮失常。”
“哼!”司馬銳輕輕笑了一下,“說實話,慕容雪漂亮是漂亮,畢竟是大興王朝的第一美女,看著確實養(yǎng)眼,只是太過于溫婉、精致,像個漂亮的瓷娃娃。面對她,我還真沒有斗志,調(diào)調(diào)情還湊合,真要長相廝守,她卻是個無趣的人。”
“呵呵,”慕容楓忍不住笑了笑,“你采花的要求還不低。什么樣的人才能讓你這個情場老手斗志昂揚?”
“你!”司馬銳盯著慕容楓,故意色迷迷地湊過去。
“春柳!”慕容楓慌忙喊了一嗓子,“四皇子口渴了,送些茶水過來。”
司馬銳哈哈大笑,坐在軟榻上,瞧著慌張的慕容楓。慕容楓方知上當(dāng)了,氣惱地瞪了一眼司馬銳,不再理會他。
春柳在外面聽見小姐喊她,匆匆端了茶水進來,卻看見司馬銳笑著坐在軟榻邊上,而自己的小姐,慕容楓正一臉懊惱地坐在軟榻的另一邊生著悶氣。四皇子是什么時候回來的?自己怎么沒察覺呢?她端著茶盤站在那里,一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