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哪個女子愿意叱咤風云,除非逼上梁山,誰不想將生活過成陶氏的田園詩,只待一個人好,只貪戀一種微笑。
——蔚藍《路途遙遠,我們在一起吧》
新進小職員同蘇小姐抱怨:“辦公室全是好為人師的老人,每個人都有無數(shù)箴言,害我覺得人生一下子迷茫了。”
這便是,路越多越蹉跎,一條道走到黑沒準兒能看見曙光。
小職員說:“她們都好有智慧、好有能耐、好有涵養(yǎng)、好有修為的樣子,瞬間讓我白活二十幾年。”
蘇小姐只說了一句:“她們長那么丑,當然要有點辦法啦,要不怎么活下去?”
從前我也是小職員,認領的人生導師連起來比人生還要長。
彼時通常聽到的話是你們這些小姑娘要怎樣怎樣、現(xiàn)在的男人都怎樣怎樣、再不抓緊點就怎樣怎樣了……
年紀稍長的感嘆:“我們出得廳堂入得廚房性情溫和薪水不薄……我的臉也能看,為什么還要低到塵埃里取悅男人?你們年紀輕不知道啊,因為男人就像小孩,需要崇拜和疼愛……”
蘇小姐當著面說:“你以為男人光看臉嗎?不,他們沒有那么輕浮,他們還是很看重身材的。”
親眼看著那人從語重心長的自我膨脹與安慰中被擊潰,蘇小姐說:“相信我,優(yōu)雅聰慧的她回去會對著鏡子哭一禮拜。”
丑,是對一個女人最大的刻薄了吧,因為貌美幾乎能改變一切困境:窮是蓬門碧玉陋室明媚,富是大家閨秀儀態(tài)萬千;矮是小巧玲瓏,高是玉樹臨風;瘦是楚腰纖細掌中輕,胖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若丑,該如何修飾和安慰?
這年頭,誰出門不帶一箱子面具?各種蘿莉御姐女神橫行,以為有個封號就安全了,這時候只要一個字保管打回原形,那便是“丑”。因為一切蘿莉御姐女神,都有個前提是“貌美”。
蘇小姐說:“我的人生不需要導師,一切平心而論量力而行。”
不美的人,要有自己的活法,不能生搬硬套那些人生導師指的明路,人生也不是做禱告,念相同的經(jīng)上帝就會聽到。
有人說,蘿莉時期讀瓊瑤,長大了頂多自嘲般揶揄一下愛情;讀亦舒,稍老一點簡直可以懷疑人生。
真是一句中肯的結論。
亦舒寫兩種女人,一種花自己的錢,一種花男人的錢。但不管花誰的錢,她們必定有出色外形。花男人錢的是到了四十九歲半仍有人大把追求者的艷絕人寰,花自己錢的是將普通白襯衫和卡其布褲穿得令人難忘的世間極品,不美簡直是罪過。
關于白襯衫,幾乎成了一種概念衣飾,阿貓阿狗都穿著白襯衫冒充玉樹臨風,殊不知,白襯衫是比電子秤還刻薄的玩意兒,多一寸肉都能看出好歹來。
如今的女孩子誤讀亦舒,空學了一腔自以為是骨氣的傲氣和自認是驕矜的虛榮,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施南生和林青霞。不美的人,不要捧著亦舒做人生導師,因為亦舒那些辦法,是教給一等一的美人的。
亦舒還有一個宗旨是,我驕傲我會賺錢和我驕傲我男人會賺錢是兩碼事,可惜太多人當成一回事并且理直氣壯。
在亦舒筆下找丑女比在瓊瑤小說里找女主不是第三者還難,這是寫書人的特權,他們當然要寫一個方便寫到結局的故事,不像讀者的人生,大多都是無言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