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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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我不送你。你來,無論多大風多大雨,我都要去接你。——蔚藍《路途遙遠,我們在一起吧》在牌桌上坐下來,發(fā)現(xiàn)坐于對面的某男身邊多了一姑娘,及肩短發(fā),微胖,五官并無特別之處。因為蔣先生才認識某男,吃過幾次飯,喝過幾次酒,打過一場牌,從始至終給旁人一副老好人形象。看到他帶了一姑娘來,內(nèi)心略微有些吃驚。人不可貌相,大抵就是這樣的意思罷。他看她坐于一邊無趣,起身對她說:“你來打。”她嘟起嘴說:“可是我不會打牌。”“沒關(guān)系,我教你。”他邊說邊起身讓她坐下來。打牌的速度因此慢下來,一場娛樂變成了一場教學(xué)。他一邊耐心地教她游戲規(guī)則,一邊問一些關(guān)心的話,譬如冷不冷渴不渴之類。至中場的時候,蔣先生碰一張牌,坐于他上家的她摸牌摸快卻又沒有將牌放回原位,導(dǎo)致后面兩家摸牌出錯。眾人追溯源頭,念及她是新手,并無責怪只能將錯就錯。本是娛樂,何須太過認真?她卻認真了起來,不依不饒,簇著眉,嘟著嘴,反復(fù)說:“又不是我的錯。”聽得身邊有一位看官忍不住撲哧笑出聲。眾人給她臺階下,她卻自抬身價。這世間,對于女子來說,最令人嘆惋的莫過于既不夠聰明,卻又不愿承認不夠醒目,介于兩者之間,不上不下,本身成為了一場比娛樂更為娛樂的事情。新手總是容易出錯,又換了某男自己上桌。她坐于一邊,漸漸不耐煩,臉上布滿陰云,反復(fù)看向鐘表時針的走向。后來干脆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某男急了,忙讓身旁的一位看官幫忙打兩圈。門沒有關(guān),只需一抬頭即可看到站在昏黃路燈下的兩個人。他伸手去拉她,她扭頭,一揮手甩脫。聽不清他們說什么,只看到男人一臉的急切。忍不住輕笑出聲:“他們一定才剛剛開始。”“你怎么知道?”“如不然,一個已婚男人哪里來得這么好的耐心?”忽見蔣先生輕輕搖頭,唇角自一邊揚起。一臉疑惑,忍不住丟一副不解的眼神過去。他即刻意會,欠身至耳邊說:“她眼角有眼屎。”忍俊不禁,并不是笑其不注重儀容,只是笑蔣先生如此挑剔,何況也不是他的女人,看得如此仔細作甚?后來他說:“不是我看得仔細,只是一抬頭就可以看得到,那么清晰,想忽視都難。真不明白,既然是玩玩而已,為什么不找一個漂亮的?”“這世間,所有的玩家與玩物都是對等的,低級玩家當然不會找到高級玩物。”游戲的至高境界是需要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但遵守游戲規(guī)則是前提。一個男子有一天問一個女子:“你有愛過我嗎?”最初的最初,是她先動了心,可是,她知道不能因為自己動了心就一味將自己貼上去,那樣只能在最后輸?shù)靡粩⊥康亍?/div>對方的身上一定要有值得自己仰慕的地方,只有強者才能令其動心。但是強者的心不易收,需要耗費心思研習技巧,并不是投其所好便可以。年輕漂亮的肉體滿大街都是,憑什么你可以收了對方的心?一定要有靈魂不可!直到他問了她那一句:“你有愛過我嗎?”她知道她贏了,但依然不露聲色地回答:“你覺得呢?”后來他說他怕她受傷。她輕笑著說:“不會。”她心想,誰受傷還指不定呢,不到最后不見分曉。她是有房、有車、有性情、有愛好、有脾氣、有職業(yè)、有積蓄、有自己的良性交際圈并且自負盈虧的游戲?qū)κ,熟悉游戲?guī)則,想要令其受傷并不是易事,因她只想動心,并不想交心。一旦交心了,萬貫家財也救不了。女友一天說:“還記得那誰嗎?這次是真的與其分手了,哭得一塌糊涂。男人也真可怕,還真的用一筆錢打發(fā)了,難道上千個日子的耳鬢廝磨不能令其念一點舊情嗎?”“大家一開始就各取所需,在商言商,談感情犯規(guī)。”“她后來到底動了心……”“那不是真愛,真愛不求回報。況且他的錢在銀行里升值,她的貌在流年里褪色,這么算來,她竟是占便宜了。既然收了人家的錢就不要裝深情,是沒爽到還是嫌錢少?別以為男人那么好騙!”也見過不少美麗而囂張的年輕女孩子說:“怎么見得是他玩我,說不定是我玩他!”聽完就令人想笑了,你玩他?你玩得起嗎?離開對方之后連房租都交不起,還玩什么?空有一副美麗的皮囊又有什么用?自以為可以做第二個喜寶,可是人家喜寶好歹也是劍橋三圣一的高材生,強悍而潑辣并且有胸有腦不缺乏真性情。真正的玩家需要的是對手,從來不會缺乏玩物,玩物只能成為灰燼。但對手與對手之間也需要有欣賞與愛慕,這樣才不會了無生趣。掌握游戲規(guī)則且欲語還休,這是高級玩法,不能自控的人總會提前敗下陣來。有一個不得不提起的玩家高手是《傾城之戀》中的白流蘇,本是一個日漸敗落的大家閨秀,且離婚數(shù)年,但最后卻將范柳原玩到了手。范柳原本是南洋家財萬貫的巨商之子,偏偏生得一副花花腸子,風流成性。范柳原什么樣的美麗女子沒有見過?彼時的白流蘇也已二十八歲,卻偏偏不受男人支配擺布,小心謹慎的與其玩起愛情游戲。“一個女人,再好些,得不著異性的愛,也就得不著同性的尊重。女人們就是這點賤。”不甚年輕的白流蘇并不甘心向命運低頭,或許曾經(jīng)天真澄澈過,但現(xiàn)實教會了她虛榮。虛榮有報應(yīng)嗎?有,只要足夠虛榮,又足夠努力,報應(yīng)將是名利雙收。只有英雄虎落平陽,哪有美人走投無路?峰回路轉(zhuǎn),她們隨時都可以咸魚翻身。于是,張愛玲寫:“范柳原從來比不上白流蘇意志堅定。”要一個女人的身體,可以用金錢強行換取。但是,要一個女人的心,只能用心交換。尤其是一顆堅定卻又不羈的心。但若沒有那一場戰(zhàn)火傾城,或許二人也沒有最后的落淚相擁。有些事情,總要在生死關(guān)頭才能看清其紋路,方能有“成全”二字。看來,再高明的玩家多多少少也是需要一點運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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