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節(jié) 第二十八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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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7時40分,昌北機(jī)場。
蘇丹和唐詩手牽著手,登上一架A320空中客車。A320系列是歐洲空中客車工業(yè)公司研制的雙發(fā)中短程150座級客機(jī),客艙舒適而寬敞。在一個靠窗的位置,蘇丹和唐詩肩并肩坐下。兩個人各自懷著自己的心思。
對唐詩而言,這是一次征程,他可以清晰地預(yù)見這次北京之行的成就。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農(nóng)民,辛辛苦苦地勞作,總算是盼到了收獲的季節(jié)。臨上飛機(jī)之前,他與何逸之通了電話,告訴何逸之,紅綾扇在自己手里。電話里,何逸之異常興奮,他讓唐詩馬上進(jìn)京,并且許諾,要給唐詩足夠的獎賞。唐詩心里暗笑,讓這條老狗做夢去吧!他要好好陪何逸之玩玩。就像打牌一樣,現(xiàn)在,大王小王都在自己手里。紅綾扇,充其量也就是個小王。蘇丹,只有蘇丹才是這付牌里的大王!蘇氏企業(yè),說到底還是蘇家的。何逸之再兇,也不過是一條欺主的惡犬!蘇青已經(jīng)廢了,蘇丹,作為蘇氏家族的合法繼承人,已經(jīng)成為蘇氏企業(yè)董事長的不二人選。只要把蘇丹弄到手,他何逸之又算個屁!
蘇丹看著弦窗外面的景色,感慨萬端。短短幾天,仿佛過了好幾個世紀(jì)。自己從來沒經(jīng)歷過這樣的大起大落。幾乎性命不保,F(xiàn)在,自己就要離開了,離開這個讓自己心驚肉跳的地方,再也不想回來。她知道,經(jīng)歷了這些事情之后,她不可能再想以前那樣無憂無慮。姐姐已經(jīng)精神失常了,她作為蘇氏企業(yè)的合法繼承人,必須為家族擔(dān)起這份責(zé)任。說到姐姐,蘇丹的心情很復(fù)雜。媽媽去世早,爸爸忙于生意,在童年的記憶里,是姐姐在無微不至地關(guān)心著自己。姐姐,曾經(jīng)是她關(guān)于愛、關(guān)于美的唯一的寄托。但是,在廬山,她卻看到了姐姐的另一面。她不知道舅舅和姐姐一心尋找的紅綾扇里,到底隱藏著什么秘密。但她隱約感覺到,姐姐和這個秘密肯定有某種聯(lián)系。她想不通,那么漂亮、精明、干練的姐姐,怎么會做出那樣讓人作嘔的事情。還有舅舅,舅舅在扮演什么角色?現(xiàn)在,她不知道還能相信誰。此時,飛機(jī)上的有線廣播里突然響起那英的《霧里看花》,好像有意配合蘇丹的心情似的:
霧里看花,
水中望月,
誰能分辨這變幻莫測的世界?
……
借我借我一雙慧眼吧!
讓我把這紛擾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8時10分,空中客車正點起飛。機(jī)身開始有些傾斜,但很平穩(wěn)。蘇丹掃視著機(jī)艙,機(jī)艙里150個座位并沒有坐滿,稀稀落落地有幾個空位,很安靜。
唐詩拉過蘇丹的手,握在掌心。唐詩的手很溫暖。
蘇丹將頭靠在唐詩肩膀上,唐詩的肩膀很厚實。
蘇丹累了,想睡一會兒。幸好還有唐詩的肩膀可以依靠,她想。
楚漢看到了蘇青!楚漢一手牽著蕓兒,一手牽著歐陽小茹,隱藏到幾棵大樹后面。
蘇青神情恍惚地四處游蕩,莫名其妙地哭,莫名其妙地笑。走到通往教堂的路口,她停住了腳步。這個地方,似乎有點熟悉。尖尖的城堡,厚重的鐵門。她突然渾身顫抖,眼睛瞪得很大,驚恐地喊:“不要,不要,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這時,從后面開來一輛出租車,車停在蘇青跟前。從車?yán)镒呦乱桓咭话珒蓚人。兩個人追上蘇青,一左一右架起蘇青的胳膊。高個子說:“不在家好好呆著,出來亂跑什么?”矮個子說:“是啊嫂子,大哥脾氣不好,有啥事回家好好說!”
有三三兩兩的路人停下來看。高個子無奈地對圍觀者說:“我老婆,腦子有點毛病,沒辦法!”
蘇青只是一遍一遍地說:“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兩個人挾持著蘇青上了車,走了。
“是蘇青嗎?不會是看錯了吧!”楚漢說。
“應(yīng)該不會錯吧,我也見過蘇青一面,我看著像她。”蕓兒說。
“蘇青是誰?是那個女人嗎?我倒是覺得那一高一矮兩個男人長得稀奇,高個子長了一張娃娃臉,矮個子瘦得像麻桿兒。”歐陽小茹說道。
“那個麻桿兒你應(yīng)該認(rèn)識吧?”蕓兒對著楚漢說。
楚漢恍然大悟:“是他!那天在仙人洞跟蹤我的人就是他!”
“他還是E別墅的電子監(jiān)控員。這個你不知道吧?”蕓兒又說。
歐陽小茹在旁邊聽得云山霧罩的,根本不知道他們倆在說什么,自然無法插言。只得說:
“兩位地下黨同志,咱們到茶館再說好嗎?”
楚漢聳聳肩膀,說:“走吧!”
廬山的云霧茶名滿天下,牯嶺鎮(zhèn)的茶社也是鱗次櫛比,各家有各家的絕活。歐陽小茹用天涯麗人帶著楚漢和蕓兒,來到一家名為“匡廬”的茶社,要了一個小型包廂。
“雪蕓,今天你要不要露一小手兒?”歐陽小茹看著那些各式各樣的茶具說。
“改天吧小茹,改天我一定好好謝你!”蕓兒笑著說。
“逗你玩兒呢!今天我只想聽故事。你們只管說話,我做茶藝師。”歐陽小茹說。
他們叫了一壺上等云霧,讓服務(wù)生在門口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
“楚漢,你是怎么逃出來的?你知道嗎?你纏住胡胖子,哦,就是胖禮帽,他姓胡,你纏住他時,我就在竹林里跑,一邊跑一邊哭。跑了一段路后,我實在不放心丟下你自己,我又跑了回去。可是,我只看到地上有一攤血跡,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蕓兒迫不及待地發(fā)話。
楚漢將自己的經(jīng)歷簡單敘述了一遍。而后,端起茶杯,看著裊裊上升的茶煙,問:“說說你自己吧!當(dāng)我想到那個Mary嬤嬤是個騙局的時候,我最擔(dān)心的就是你的安全。”
“你怎么知道Mary嬤嬤是個騙局?”蕓兒吃驚地問。
“很簡單,當(dāng)我知道耶穌升天教堂是基督教堂時,我就知道那一定是個騙局。只有天主教才有修女,而基督教是沒有的。幸好你沒有去找她!”
“不!我去了。我見到了那個Mary嬤嬤!而且,把紅綾扇交給了她!”
“什么?你把紅綾扇交給了那個‘Mary嬤嬤’?”楚漢大驚失色,“你怎么不早說?!”
蕓兒不高興了,沉下臉,說:“紅綾扇,紅綾扇!紅綾扇就那么重要?!”
楚漢看到蕓兒生氣了,連忙解釋:“蕓兒,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不是埋怨你,而是覺得對不住蘇遠(yuǎn)先生。”
“你不是埋怨我是什么?!紅綾扇是我弄丟的,你以為我心里好受?!你讓我早說,我有說的機(jī)會嗎?”蕓兒覺得非常委屈,邊說邊流淚。
歐陽小茹連忙摟過蕓兒的肩膀,又朝楚漢遞個眼色,哄勸著蕓兒:“都別著急,有事慢慢說。雪蕓,你要說他不關(guān)心你,我可不信。他知道耶穌升天教堂是基督教堂時,他正在病房里打著點滴,你猜怎么著?他一把就將針頭扯掉了,起身就跑。他怕你有危險,這不是關(guān)心你又是什么?!你是沒見到,當(dāng)時,他真的像瘋了似的。”
蕓兒破涕為笑,瞅了楚漢一眼,不再說話。她完全相信小茹的話,因為,當(dāng)她看到楚漢奮不顧身地沖向胡胖子的時候,她就知道,楚漢,是個真正的男人。自己不過是故意使小性兒而已。停了一會兒,蕓兒便將自己和楚漢分手之后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歐陽小茹驚奇地睜大眼睛,看著蕓兒,嘴巴張得大大的,用夸張的語氣說:“太驚險了!你簡直就是個英雄!用車門做武器,虧你想得出!如果是我,早就嚇得魂飛魄散了。”
楚漢呷了一口茶,緩慢地說:“一切又都回到原點。”
“報警吧!”歐陽小茹說,“教堂里有鬼!”
“報警?!不行。”蕓兒斷然說,“教堂里肯定有鬼,但是我們卻拿不出更多的證據(jù)。我們的人身并沒有受到傷害,憑什么報警?唯一的損失就是紅綾扇,可是,紅綾扇是我們的嗎?不是。不但不是,而且,幾天前蘇青已經(jīng)報警,說楚漢偷了她家傳的文物:紅綾扇!我們?nèi)缶,就是自投羅網(wǎng)!”
楚漢點頭稱是,他不得不承認(rèn),蕓兒分析的有道理。
“天哪,如果不是回醫(yī)院取手機(jī),如果不是先遇到你,我都已經(jīng)報警了!”歐陽小茹說,“現(xiàn)在,你們打算怎么辦呢?”
“GameOver!”蕓兒說道,“游戲已經(jīng)結(jié)束。我們不玩了!紅綾扇與我們無關(guān),一切與我們無關(guān)!這個游戲從一開始就不關(guān)我們的事。”說到這兒,蕓兒看了看楚漢,對他說,“你也不必自責(zé)。你可以這樣想,蘇遠(yuǎn)本來就想把紅綾扇給我,你就當(dāng)是我收下了,又被我弄丟了。”
蕓兒再也不想提什么紅綾扇了。她之所以擺脫胡胖子去找‘Mary嬤嬤’,只不過是為了解救楚漢,現(xiàn)在楚漢既然脫離了危險,又何必再去招惹那不祥之物?!
楚漢還在思考著。
“這樣,豈不便宜了那伙壞人?”歐陽小茹小心翼翼地說。
“那是一幫小人。休與小人仇讎,小人自有對頭。”蕓兒說。
蕓兒這句話著實讓楚漢吃了一驚。這是明朝洪應(yīng)明《菜根譚》里的一句話,《菜根譚》是一本佛教禪宗的語錄體著作,現(xiàn)在已經(jīng)少有人讀。也罷,橫豎現(xiàn)在紅綾扇已經(jīng)不在自己手上,一切都隨它去吧!想到此,楚漢說:
“好吧!該放手時且放手,況且,這真的和我們沒有關(guān)系。骨頭,永遠(yuǎn)是屬于一群狗的美食,讓他們?nèi)幇,去搶吧?rdquo;
“那么,你現(xiàn)在可以老老實實地呆在病房里了?!跟我回醫(yī)院吧,我的病號。”歐陽小茹說。
蕓兒站起來,說:“對,回醫(yī)院。治病才是正事!”
是夜,晚風(fēng)吹拂,楚漢和蕓兒攜手在醫(yī)院的花園里漫步。
歲月靜好,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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