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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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白巖牽著我的手進屋,我心頭一熱,低著頭默默抽開了。
脫離溫暖的手又被寒冷包圍,還有些不適應。
擦了擦臉上冰涼的淚,我抬頭看林白巖,而他正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眼中的光芒令人無法忽視。我有些不自然,但還是支支吾吾說道:“我……我今天想了一下,麻煩你不太好,劉叔叔騰了個房間給我,我就不打擾你了!
他不說話,只是靜靜凝視我,我突然無言以對。
我實在難以忍受這讓人窒息的氣氛,故作輕松道:“你家真舒服,廚房也很大,我還有點舍不……”
“那就住著吧!彼偷亻_了腔,我驚得忘了合上嘴。
他走到我面前,我本能地退了退,而他蹙眉看我,聲音很輕微,卻極具震撼力:“你知道我最近有點麻煩對吧?”
我木然地點點頭。
“而且他們知道我住哪里,但是我不知道哪天他們會對我下手!
我愣在那里,隨即開始游移不定?雌饋磉@個男人確實處于危險的邊緣,而且屬于外強中干型,我聽出了他的懦弱和害怕。
我突然覺得撇下他走有些殘忍,他明明需要幫助。
外表剛毅如林白巖,他難得一現(xiàn)的求助讓我動了惻隱之心,接下來他說了一句令我眩暈的話。
“莫愁,你別笑話我,我晚上一個人會怕!
在我先是錯愕后是哭笑不得再然后更加舉棋不定時,這個大男人繼續(xù)盡情表達他內(nèi)心的怯弱,無比誠懇地道:“前些天我一直在失眠,就昨晚你在,才睡得安穩(wěn)些!
“可能我最近太緊張了,所以對你的態(tài)度……生硬了些,但是你要知道,我需要你。”
眼前這個男人破天荒的白兔樣讓我同情心泛濫,我怔怔看著他,很想抬手摸摸他的臉安撫一下,但還是克制住了,張了張口要拒絕:“可是……”
失望溢滿他的臉龐,林白巖用幾乎哀求的嗓音低低喚我:“莫愁,好不好?”
明明是頂天立地一個凌厲眼神就能震懾住人的男人,突然流露出這種與形象不符的脆弱眼神,我啞然失笑,低頭再也掩飾不住地笑了出來:“好吧,好吧,等你不危險了我再走!
我話剛出口,林白巖的眸光一閃,像個得到甜心糖果的小孩,驀地將我手中的大衣披在我身上,訝然的我則像個木偶由得他擺布:“哎,哎,你干什……”
下一秒,裹得嚴實的我被他拉出門外,聲音恢復了平日的自信威嚴:“買點東西慶祝一下!
職責使然,我義正詞嚴阻止他:“你應該少出門!
林白巖打開車門,在路燈光下竟笑得有幾分邪魅,他指了指月朗星稀的夜色:“這么美麗浪漫的夜,殺手大概會暫時忘了我。”
我的心緊緊一擰,抓住他要開門的手,罔顧這分親密沉聲說道:“不能大意!
他笑得調(diào)皮,眸光閃耀迷人,罕見地沖我興奮地眨了眨眼:“有你在,我怕什么!
而后他瀟灑地開了門。
我氣極:“林白巖,你剛才明明還怕得像只老鼠……”
他嘴邊欠揍的笑容更深,將我塞進車廂,眨眼故作神秘道:“我是老鼠這件事只有你知道,千萬別告訴別人!
明明他說得很正經(jīng),可我總有一種他在耍寶的感覺,而這又與他一向嚴謹?shù)男蜗蟾窀癫蝗,我忍受不住,咯咯笑了出來:“你放心,我誰也不告訴。啊對了,你記得長羊耳朵的國王的故事嗎?”
林白巖發(fā)動車子:“記得,有秘密的可憐人!
我來了興致,轉(zhuǎn)頭問他:“你的秘密只告訴我,我憋壞了怎么辦?”
林白巖興味地瞥了我一眼,含著笑意:“可以挖個洞,把秘密告訴那個洞,然后再填平。”
我瞇眼撫著下巴:“好主意……但是那個洞憋壞了怎么辦?”
他狀似愁苦地想了想,而后緩緩轉(zhuǎn)過頭看我:“它憋壞了關(guān)我什么事?”
我終于控制不住捂著肚子大笑起來。
心里想著,又哭又笑的夜,簡直瘋狂。
縱然存在一百個理由能說服我離開,但我只用了一個理由讓自己留下。
林白巖需要我。
我爸為救同事墜下萬丈深淵后,我?guī)缀趺客矶家共荒苊,我深深自責著。我抓心撓肺地想,如果那一刻我能守護在我爸身邊,我一定不讓我爸孤身走在懸崖峭壁上,我死都不會讓我爸出事。
那段時間我?guī)捉罎,我空有一身抱負,卻不能竭盡所能保護我愛的人,我是廢物我愧對我爸。
慶幸的是,在我失魂落魄、每天都在我爸墳前發(fā)呆的時候,我遇見了摔得渾身是血的林白巖。
他讓我重新涌起了一種“我被需要”的感覺,他讓我體會到我的價值,我感激他,我在他身上彌補我不能對我爸做的,我空落落的心,終于有了一絲慰藉。
第二天林白巖去上班,卻不讓我跟去,他這一臉的堅毅與昨晚判若兩人,我心想他好面子,只好耐下心說服:“雖然你不告訴我你因為什么有麻煩,好,我不干涉你,但是你既然雇我,我就得盡好職責,我必須跟著你,沒有哪個保鏢是在家里吃閑飯的!
林白巖眼中流轉(zhuǎn)著耐人尋味的光芒,我直覺他想笑,于是斬釘截鐵道:“沒得商量,我不能毀了這個行業(yè)的信譽!
而后我踢著正步走到他車邊,臉上掛著職業(yè)的笑:“林先生,請你配合我的工作!
我一路緊隨林白巖到了他的律師事務所,神經(jīng)緊繃,他倒好,中途還停下來買咖啡,我只好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后面,他卻一臉悠閑,中間還欣賞了一會兒清晨霧蒙蒙的天空,自言自語著:“看起來要下雪了。”
我拉緊他昨晚給我買的嶄新大衣,跺了跺腳,見他還站著不動,只好提醒他:“你上班要遲到了。”
他懶懶看我一眼,又轉(zhuǎn)頭望著晨曦一方迷茫的光暈:“我在等下雪。”
我承認我不排斥羅曼蒂克,甚至說得上喜歡,但是這樣一個看似平靜實則危機四伏的早晨,這個一身干練的優(yōu)雅男人卻孩子氣地在街邊等雪花飄落,實在不是常理。
我剛想開口,他已經(jīng)回過頭來:“我就是在下雪天出生的。二十六年前的今天,這個時候,下雪了!
說完他終于邁開步子,我卻愣住了。
在與世無爭的鄉(xiāng)下待久了,思維就像許久不用的鐮刀,有些鈍了,等到林白巖離我有幾米遠了,我才緩緩意識到,今天是他生日。
拔腿追上林白巖,等離他半步不到,他猛地轉(zhuǎn)過身,我嚇得倒抽一口涼氣,退了兩步,穩(wěn)了穩(wěn)急亂的呼吸,訥訥說道:“生……生日快樂!
“謝謝!彼ξ⑽⒖粗遥砬楹盟迫麓猴L吹醒楊柳岸,我看不大習慣。
他的心情極好,走開沒兩步,又回過頭沖我笑笑,我的心跟著驚了驚:“莫愁,晚上給我燒頓好的吧!
“哦……你不跟家里人過嗎?”
“他們都在國外!
“哦……祝賀你奔三呀!
“我才二十六!
“真的嗎?呵呵,我那時還告訴旺杰他媽,說我救了個中年大叔呢!
見他面色微冷,我慌忙補了一句:“哦不,是中年美大叔!
林白巖冷冷睨了我一眼,寒氣逼人地坐進車中,薄唇緊閉,再也不跟我說話。
我默默坐在車中,以四十五度角仰視天空,問自己:這樣對待一個壽星,是不是殘忍了些?
我決定了,如果他不打擊報復,今晚我就燒一桌滿漢全席,算是慶賀他終于從一個楞頭青,蛻變?yōu)橹心昝来笫濉?
我本來只打算護送林白巖到他的事務所,然后去找我劉叔叔,但是到了他的事務所門口,前臺小姐已經(jīng)漾起微笑,我含混地說了聲:“那我先走了,再見!
下一秒,他拉住了我,目光炯炯:“你去哪兒?”
前臺小姐的脖子顯然已經(jīng)抻長了,我尷尬一笑,掙脫開:“我去找我劉叔叔,你不是說一天都待在事務所嗎?那應該挺安全,我下班再來接你。”
他一臉嚴肅:“你確定你不會迷路?”
聽不得他這語氣,我直視他道:“林白巖,你聽好了,我雖然在鄉(xiāng)下待了幾年,可你別看不起人,我可是土生土長在A市,我連A大有幾個狗洞都知道!”
以只有他聽得到的聲音爭辯完畢,我瀟灑轉(zhuǎn)身步向電梯。
“莫愁,等等!绷职讕r在我身后喊我的名字。
“莫愁?”一個愕然陌生的細軟女聲尖銳地插了進來,聽到她喊我的名字,我不禁轉(zhuǎn)頭看去。
站在林白巖后面的是個高挑的長發(fā)美女,五官明艷,妝容精致,白色大衣配上腳上一雙黃色皮靴,典型的寫字樓OL打扮,氣質(zhì)更是有幾分清冷,給人不易親近的感覺。
林白巖神色有些復雜,眉目清冷起來:“方菲,怎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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