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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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簫煌，你怎么會在這兒？”施玥不斷地掙扎著，一臉的痛不欲生。
可簫煌卻是毫無所知的模樣，樂滋滋地道：“有公差，我見是在江南，就琢磨著或許能見著你，就自告奮勇來了，老天果然待我不薄呀！”
老天這是坑我��！縱使施玥內(nèi)心如萬千頭草泥馬奔騰而過，只可惜簫煌看不到，所以此刻他仍然抱著施玥，絮絮叨叨：“小玥呀，見著我有沒有心潮澎湃、驚喜交加？”
驚倒是十成的，喜卻是沒見著，施玥扭頭，默默不語。
簫煌見狀，滿心以為她這是面子薄，不禁咧開嘴，忽然又想到她剛剛的舉動，不贊成地?fù)u搖頭：“小玥呀，我真不該在京城蹉跎了這么多年，讓你淪落到相親的地步，但你也不能想不開呀！萬一我慢了一拍，你難道想讓我孤家寡人、孤苦伶仃、孤獨(dú)終老嗎？”
在一旁看了許久的舒墨，眼眸幽然轉(zhuǎn)深，仿佛蘊(yùn)涵著無盡的深意，令人無法窺探，漂亮修長的手指理了理素色衣袂，嗤地一笑：“兄臺，在下倒覺得您這是在孤芳自賞。”
“舒……墨……”施玥總算想起還有個“同盟”在這兒，也顧不上計算戰(zhàn)斗力了，只是可憐巴巴地望向他。
施玥這“兩眼淚汪汪”的表情顯然讓簫煌不悅了，他瞪向不請自來的某人：“你是誰？”
“在下舒墨，字子衍，正是小玥的未婚夫婿�！笔婺従徸饕�，秉持禮節(jié)，淡定自若。
“噗……”施玥震驚地看向舒墨，這事兒吧，雖然她肖想了他好一段時間，可舒墨不是向來用“子曰”打發(fā)她嗎？怎么今兒個夢想就實(shí)現(xiàn)了？
不，不，舒墨三魂七魄早就被禮義廉恥綁得死死的，這招“釜底抽薪”不像他的風(fēng)格，難道是……那只江狐貍的主意？
施玥再一瞧，江程已不見蹤影，大概早就知道最后來的人是簫煌，猜到她會脫不了身，所以臨走前才“大發(fā)善心”囑咐舒墨演了這出戲。罷了，罷了，若真能擺脫簫煌，演一出戲倒也無妨。
簫煌愣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哆嗦地指著舒墨：“未—婚—夫？”
舒墨優(yōu)哉游哉地頷首微笑，那笑容宛若冬日陽光一般慵懶：“正是�！�
新歡舊愛齊聚一堂，再加上之前兩個打醬油的，此女子定非尋常人氏！小二一邊湊上來添茶水，一邊嘖嘖地感慨著，朝施玥多看了兩眼。
簫煌顯然沒意識到這方寸之地已經(jīng)成為眾路人的“八卦中心”，他側(cè)身看向施玥，陽光硬朗的面容生生擠出了些哀怨的味道：“小玥，你竟然紅杏出墻！”
這罪名可大發(fā)了！施玥正欲起身與簫煌爭論，卻被舒墨虛虛擋下，那雙素來明亮清澈的眼睛霎時如泉水瀲滟流光溢彩。施玥心下一動，安安靜靜地坐在了他的身邊。
“不知這位兄臺是否和小玥有過盟約？還是過了六禮？抑或，排了八字？”
“沒……有……”簫煌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而施玥不禁感慨萬千，循規(guī)蹈矩原來還有這般好處！
舒墨見簫煌面有戚戚之色，說得越發(fā)慷慨激昂：“既然如此，又何來紅杏出墻一說？更何況，我與小玥兩情相悅，兄臺做那橫刀奪愛之舉，豈非不仁不義？”
語畢，他將自己已然啜過一口的茶杯遞到了施玥的手中。而施玥被簫煌攪得心慌意亂，倏地見到舒墨遞了個杯子過來，哪里還考慮得到那么多，只覺得口干舌燥，握著杯子就喝了一大口。
直到驀地瞧見簫煌的臉色變得比便秘還別扭，施玥才意識到，自己剛剛似乎吃了一小塊舒墨的豆腐……不過，茶水已經(jīng)入了口，即將過喉，總不能吐出。施玥扭頭看了眼舒墨，他表情自然，想來還沒注意到，這才松了口氣。
近來口味越發(fā)地重，竟是誰的便宜都想占，連舒墨這般單純的人……施玥覺得有必要好好自省一番。
看著倆人這種旁若無人的親密舉動，簫煌再也受不了了，黑眸瞬間轉(zhuǎn)冷，一向灑脫的眉宇不由自主地緊縮：“咳咳……”
大庭廣眾的，注意形象！
而舒墨似是沒有聽到一般，隨即又握緊了施玥的雙手。
簫煌淡定不了，目光黏在舒墨與施玥交握的手上，嘴巴張得可以塞下一個圓滾滾的雞蛋，渾身抖得如糠篩，“你們……你們……”半天也沒“你們”出個所以然來，唯有嗔怒地瞥了施玥一眼，又猛地捶了下桌子，最后怒氣騰騰地出了茶樓。
施玥平日里就喜歡看那一波三折的話本，今兒個自己當(dāng)主角演了一回，真叫個九曲回腸，跌宕起伏。不過，她更佩服舒墨，瞧著戰(zhàn)斗力微弱，實(shí)際上竟是個殺人于無形的狠角色呀！
剛想美言幾句，舒墨卻長長舒了口氣，抹抹額頭的冷汗，癱軟著趴在桌上：“可總算……是走了！”
瞅著舒墨那小媳婦兒樣，施玥無語，她剛剛怎么就瞎了眼，覺得舒墨揮斥方遒、邪魅惑人呢？絕對是她睜眼的方式出錯了！
施玥訕訕地出了茶樓，沒走兩步遠(yuǎn)，又一臉悲催地倒回來，拎起舒墨，塞了三兩銀子給掌柜，付了今兒個的茶水錢。
是時霞滿長天，鳥雀歸巢。
“簫煌他是……”良久，舒墨一字一頓，問得甚是艱難。而施玥陷在郁結(jié)之中，并未察覺，只是垂著頭，揮揮手，隨口應(yīng)道：“路人甲一個�！�
“你喜歡他？”舒墨心中不知怎的，有些惆悵。
“怎么可能？”施玥訝異地抬頭，“簫煌可是……”幾欲脫口而出的話又緩緩咽了下去，搖搖頭。想起她與簫煌第一次見面時，她尚懵懂，好奇地問他：“小黃？這名字簡直和張三嫂家中那只叫小黑的中田犬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而他聽罷，只是彎眉微笑，一瞬間令人心悸。
如今憶起，只是鏡花水月，一場閑夢罷了。
施玥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拉住了舒墨的手，不知是安撫舒墨，還是安撫自己：“回家吧�！�
舒墨本是一團(tuán)亂的思緒轟地被全然切斷了。她的手上帶著薄繭，應(yīng)是習(xí)武所致，因而并不像深閨中女子的肌膚那般猶如上好的綢緞。然而她的手指飽滿圓潤，很是可愛，握著讓人淺淺感到心安，不愿放開。
不對，不對！子曰：發(fā)乎情，止于禮。他應(yīng)該迅速掙開才對……唉，等等，情？我……我……難道……舒墨猛地一驚，不會的，不會的！
施玥在一旁看著舒墨一會兒欣喜，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diǎn)頭，怕是想到什么虐心的事情，不由得暗暗覺得好笑，也不出聲，默默地牽著他的手回寨子里去了。
地平線在天與山的盡頭無限蜿蜒起伏。蔚藍(lán)的天空中，云如堆雪，從高山而來的氣流將它們吹拉出長長的尾線，像是在玻璃上拽出一道痕跡。
明明是大好時光，怎么就沒啥樂事呢？施玥目光呆愣，江叔不知為何設(shè)了禁令，最近一段時間，誰也不能下山，這讓她這個平時喜歡亂蹦跶的人如何受得了？本想找舒墨，逗著他玩會兒，打發(fā)打發(fā)時間，誰知整個寨子里都不見他的人影。
難道他真敢逃下山？施玥不淡定了，正想著要不要背著大刀去追人，恰巧張三嫂一步一扭地走了過來，笑容滿面：“莫是找舒公子？剛剛瞅見他不知抱了什么去后山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舒墨？”
“就你那一臉的春意盎然，我一看就曉得！”張三嫂搖了搖手里的美人扇，指著施玥臉上掛著的黑眼圈，微一嬌嗔。
施玥抹了把臉，她昨兒個確實(shí)因為看不良書籍睡晚了些，張三嫂連這都看得出，段數(shù)越發(fā)高明了呀！
不過此時施玥忙著去找舒墨，也無暇顧及張三嫂那高深莫測的神色，匆忙往后山跑了。但她繞了一圈，也沒有見到舒墨。
施玥沮喪了，施玥失落了，施玥驚慌失措了……那呆子還真潛逃了？說不出的一股酸澀泛上心頭，以前三天沒吃上紅燒肉似乎也沒如此郁悶。舒墨是個讀書人，離開青峰寨是必然的，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施玥忍不住嘆著氣坐在了后山的小溪邊。
平日里閑來無事，施玥就喜歡到這兒來喂喂魚。要問為什么？施玥想來想去，大抵是因為這潭水里頭的魚乃是一群癡傻之物，好欺負(fù)得很。
這也沒辦法，寨子里，江程奸險狡詐，惹不得；爹爹兇猛暴力，惹不得；至于其他人，一見了她，便是抖抖索索的模樣，活生生讓她落了個橫行霸道的名聲……施玥自以為，她的生活乏味到這個地步，實(shí)在是可悲。
既然不能欺負(fù)人，總得找點(diǎn)替代品吧？施玥便相中了這群小魚。
她往水里頭撒饅頭屑兒，它們一擁而上；她往水里頭撒鹽巴，它們一擁而上；她往水里頭撒樹葉，它們一擁而上；有一次，她往水里頭扔了些石子，恰好打中了一條魚，眼見著它翻了肚皮，往上漂，可這群魚卻還是一擁而上……
可今兒個，施玥卻沒心思逗弄這些魚了。她深深以為，老天爺向來是喜歡陰陽調(diào)和，就像是無生有，黑白配，所以，傻瓜和智者也應(yīng)該是一對。只可惜，天妒英才，她這等聰明人卻一直沒找到個足夠笨的人來調(diào)和。好不容易逮了個呆書生，他又逃了！或許，老天爺這盹兒打得時間有點(diǎn)兒長了。
忽然之間，天空陰云密布，風(fēng)聲大作，伴著雷鳴陣陣，竟是一副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模樣。施玥“咳咳”了兩聲，摸摸頭，那個……老天爺，我剛剛是開玩笑的，您別生氣。
施玥哀怨夠了，正準(zhǔn)備起身回寨子里收衣服，竟耳尖地聽到水潭中間那石頭后有微弱的聲音傳來。
后山本就是荒蕪之地，除了偶爾守衛(wèi)時路過，平時寨子里的人根本就不到這兒來，再加上這窸窸窣窣的聲音，施玥不由得警覺起來。
她的第一反應(yīng)是屏住呼吸以防打草驚蛇，第二反應(yīng)是躡手躡腳躲到一塊雖小但聊勝于無的石頭后面，窺探到底是何賊子，竟敢偷偷上青峰山！
可施玥沒想到，這賊子竟是消失了大半天的舒墨，施玥更沒想到，是正在沐浴的舒墨。
嘖嘖，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舒墨平日瞧上去，分明只是個柔弱書生，但身材卻出人意料的瘦而不弱。肌理分明，骨架均勻，一身精肉，增之一分則多，減之一分則少，施玥平素也算個肉食動物，可還是第一回見到這般上好的美男肉，可紅燒、可糖醋、可燉湯，讓人食欲大開。
唉……真想不到，舒墨的身材跟他的臉蛋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嘛！
他的黑發(fā)微濕，一顆顆晶瑩的水珠從發(fā)梢滾落，順著頸項緩緩地蜿蜒向下，滑過了性感十足的鎖骨，直達(dá)白皙的胸膛，似是在探索著這具軀體的每一寸肌膚。
若是她也成為水珠中的一員，便可以正大光明地往下，往下……正當(dāng)她不斷眨著眼睛、吞咽著口水、在腦海里浮想聯(lián)翩時，只見舒墨毫無預(yù)警地從水中直起身來，邁著修長的雙腿，緩緩地朝著岸邊走來，帶起一陣水花從他矯健的身體上傾瀉而下，也帶起了施玥心里頭搖曳生姿的少女魂。
舒墨這般絲毫不遮掩地展現(xiàn)在她眼前，如此極致的魅惑，相當(dāng)厚道地彌補(bǔ)了施玥剛剛的想象。
裸……裸男！這……這……看了會不會長針眼？
如果施玥是一個淑女，那么遇到這種情況，她應(yīng)該迅速離開，或者閉上雙眼呵斥舒墨穿上衣服。很遺憾，她并不是淑女。更何況，眼前的春光是如此明媚，如此誘人，若平白無故拒絕欣賞，簡直是對不起她這雙眼睛！
于是，施玥便眼冒狼光，任憑自己口干舌燥臉頰發(fā)燙，呆呆地盯著此等福利，倏地鼻中一熱，兩管鼻血噴涌而出。
好吧，她作為一個女子該有的反應(yīng)總算是聞風(fēng)而至了。施玥忙不迭地伸出袖子擦了擦，再抬頭時，卻兀地發(fā)現(xiàn)，舒墨不知何時已經(jīng)將擱置在一旁的衣袍全穿戴整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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