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流進天堂的波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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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河是一條承載著生與死的河,是一條從天空流向大海的河,也是一條從今生流向來世的河。對于印度教徒來說,最大的理想就是去世之后,家人將遺體送到恒河邊火化并把骨灰灑進恒河。甚至有人來到恒河邊等待死亡的來臨,為的就是能在死后隨著恒河的波濤進入天堂。
其實等待死亡并不可怕。死亡是生命中最偉大的發(fā)明,因為死亡是改變的媒介,促使我們在短暫的生命中做真實的自己,追求自己熱愛的東西。
死亡將一切重新歸零。如果人不能生而平等,那么在死亡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這平等不是恩賜,而是生命固有的。每個人都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也無法逃避死亡。但是,在出生與死亡之間,就是每個人的選擇。人生是一個有著必然終點的旅程。在這個有限的旅程中,你可以選擇走自己的路。但大多數(shù)人一輩子都走在別人的路上,浪費自己的時間去過別人的生活。統(tǒng)治者,身處高位的領(lǐng)袖、“教父”,善于用精神的控制與權(quán)力的影響,迫使大多數(shù)人按他們規(guī)定的軌跡前行。而只有敢于獨立思考的人,才有可能找到自己的生命,走自己的路。但這是一種痛苦的選擇。走慣了別人規(guī)定的軌跡,就會對改變感到恐懼?刂普咭采朴诶镁裆系目謶郑怏w上的痛苦來驅(qū)趕內(nèi)心軟弱的人們,甚至死亡本身也變成了控制的工具。但是,如果一條路的終點已經(jīng)確定,為什么還要恐懼,為什么還要跟隨別人?恰恰相反,死,應(yīng)該給我們力量,讓我們堅信自己內(nèi)心的聲音。因為在生命終點,死亡不僅等待著普通人,也等待著那些曾經(jīng)的控制者、迫害者。他們的力量無法穿越死亡。
死讓人悲傷恐懼。但我們更應(yīng)該感謝死亡這一生命中最偉大的發(fā)明。它讓我們時刻記住,歡樂與痛苦、權(quán)力與金錢、名聲與地位都是暫時的。這些都只不過是人生旅途中的插曲。同時,死亡也讓我們牢記作為一個人的權(quán)利與尊嚴。沒有人能強迫你接受別人思想的結(jié)果。沒有人能讓你浪費自己有限的時間去過別人的生活。教條不能,強權(quán)不能,金錢不能。只有你內(nèi)心的聲音才是你的向?qū),讓你追尋真實的自我。死亡,確實是生命中最偉大的發(fā)明。
印度教輪回的觀念讓印度人不僅能夠平靜地看待生死,也造就了印度人溫和、安貧樂道、坦然接受現(xiàn)實,甚至不求發(fā)展的個性。這正是為什么“非暴力運動”會出現(xiàn)于印度的原因。印度人的幸福指數(shù)很高,他們對生活的滿足與感恩,是局外的我們難以想象的。
于是在這條承載生與死的恒河邊,我常?吹揭恍┵u花燈的小男孩或者小女孩,還有穿著絢麗紗麗的老婦。他們教會了我把生與死承載放逐于恒河里,你只要花上10個盧比,就可以擁有一盞小小的花燈。小小的花燈一般是用綠色的菩提葉子包裹著紅色的玫瑰、金黃色的金盞花或者萬壽菊、白色的梔子花、黃色的雞蛋花簇擁著的花籃,中間有浸油的棉線。然后,用火柴點燃棉線,把花燈放逐于恒河上。河燈隨波逐流,漂在寬廣的河面上,與岸上的燈光交輝在一起。這樣的花燈就可以帶著心里滿滿的祝福和心靈深處的祈禱及關(guān)于生與死的對話,飄向那縹緲世界。
若不是我親身經(jīng)歷,我怎能相信,放在恒河里的花燈會一直逆流而上,可我分明聽到水流嘩嘩往下沖擊著巖石的巨大聲響,而我放逐的花燈卻平緩、從容淡定般一點一點逆流而上。這是怎樣的一種神奇和不解呢?難道這是追求自我的一條路徑嗎?或者是一種不同人生的寫照,也或者像別人說的那樣,“是佛性被激活了的表現(xiàn)”。
在這條神奇的恒河里,生命給了我真實的寫照。于是,在我來到瑞詩凱詩后,我開始慢慢懂得,為什么在現(xiàn)代社會中,人的直覺很大程度上被繁忙的生活和功利的欲望阻斷,而旅行則能將失落的直覺重新喚醒,特別是在每個人都崇尚直覺的地方。
突然想起甘地說過的一句話:“生命的每一刻,都充滿創(chuàng)造力;宇宙的每一角,也無限豐富。你只要對宇宙和生命發(fā)出清澄的請求,你心中想要的,將呈現(xiàn)于你面前!
別樣的人生,別樣的生命歷程;蛟S也像那些印度教徒一樣:達到人生超脫凡塵、死后到天國永生的愿望,用這樣一條神奇的恒河水,承載彼此的生與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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