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大望路地鐵賣唱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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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出食堂不到十分鐘就意識到我錢包丟了,便急忙跑回去找,食堂的一個工作人員說她剛剛看到一個人打好的飯沒吃就急匆匆地走掉了,估計是他撿走了。我找食堂的經理說我想調看監(jiān)控錄像。經理說,必須立案后,有警方的許可才能調。于是我報警,警察說這屬于個人財產保護不當,沒法立案。
我的身份證、銀行卡全都在錢包里,錢包里還裝了兩千塊錢,那天中午我接了中介打給我的電話,催我交房租;氐阶√帲铱吹搅肆⒃趬锹錆M了灰塵的吉他,在自責和無助的心理作用下,一股激情涌上心來,我決定去地鐵賣唱。
事情進行得并不順利,我先是來到了國貿地鐵站一個人流較少的的出站口。這里風很大,不一會兒我的手就凍僵了,但是我還是堅持彈完了我所有會唱的歌曲(其實我一共就會彈七首歌)。各種各樣的人投來各種各樣的目光。有兩個人給錢了,一個姑娘給了我三塊錢,一個中年男子在口袋里掏了很久,最后掏出了一塊錢。我沒有抬頭看他們的臉,我應該看的,我應該記住他們。
“老王!”突然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我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書店剛離職的同事小喬。因為喜歡故作深沉,同事們都戲稱我為“老王”。
“真的是你!我好佩服你。∧阏嬗杏職!”小喬贊口不絕道。
我感到很不好意思。我站起來問她最近在忙些什么。她說她在準備出國。
“去哪兒?”我問。
“你猜?”她的眼睛里帶著笑意。
“不會是非洲吧?”
“哈哈,是的,好聰明!”她以前經常偷偷跑到書店角落里去翻看各種非洲的攝影集,她說她總有一天會去非洲的,我當時還在心里嘲笑她的天真爛漫。
“真的嗎?非洲哪個國家?”
“南非。”
接下來我們聊了些什么,我記不太清了,只記得她笑著問我她要不要給我點錢,我忙說不用,我說你在這里,我都不好意思唱了,哈哈。她掏出手機,讓我擺幾個pose讓她拍照,她還說她回去要發(fā)微博。我后來想起這件事時還特意跑到她微博上去看,結果看到她發(fā)了好多開普敦的風景圖。她真的去南非了。
小喬離開后天氣好像變得更冷了,我便決定去另一個風小一點的出站口,剛坐下準備彈,就走過來一個地鐵保安,他說這里不準賣藝,我說,好的,沒問題。說完,我背著吉他,就出去了。還是不想回家,便又去大望路地鐵站。剛選了一個地兒坐下來保安就來了。他問,你想干啥?我說,我在這兒調一下琴弦。他說,那可以,但不準唱。我說,好。我想等他走后再彈,可是他一直盯著我不走。于是我調完弦就走了。我又來到了另一個出站口。這時候下班高峰期到了,我坐在角落里一首都還沒有彈完,保安又來了,還是那個保安。他說,我說你這個人怎么這樣?你趕緊給我走,聽見了嗎?我被激怒了,我說,我走,你聽見了嗎?
這大概是我平生第一次與國家機器發(fā)生正面沖突。當然,在懦弱和膽怯的心理作用下,事情很快也就平息了。保安大哥用他那圓鼓鼓的眼睛瞪著我說,你別讓我再看見你!我也瞪著他,但是眼看著人群就要圍觀過來了,我裝好吉他,疾步走出去了。
我本想將那四塊錢作為一種紀念品留下來,但是當我連上幾天班后想起這件事時,我發(fā)現(xiàn)口袋里的那四塊錢已經被我花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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