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嘯關(guān)上宿舍門,蜷縮在自己的床鋪上,宿舍的光暗有一種亮亮的暗色,叫人捉摸不透。他拿出了開學(xué)以來就伴隨自己的摘抄本,上面又多了兩篇,他按捺住激動的心情,仔細看了一遍:
/我失敗了,我被我自己打敗了。就像真的:我變得偏執(zhí)、易怒、不顧一切,除了在學(xué)習(xí)中、思考中我能平靜下來半刻,其余的時間,我都被焦慮折磨著,就像一只在熱鍋上狂怒的螞蟻,卻又苦于找不到出口。我會因一些小事而莫名其妙地發(fā)火、毫無顧忌地罵人,甚至動手;這完全不是我,這些都原本不是屬于我的,可現(xiàn)在卻全都扎根在了我的意念中。我苦惱、我拼命地折磨自己,可這卻絲毫沒有任何作用,這換來的是更多的冷漠、更多的無情無休的憂慮……/
董嘯的心情稍微平靜了一點,往事又掠過思維中,他拼命地壓抑自己不去想、不去想,他又繼續(xù)看了下去……
/人有安慰與自我安慰的理由與借口,于是他就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不知何時,這種悲哀也來到了我的世界。當(dāng)然,安慰是不可能的,只有自我安慰。我沒有做我自己該做的事情時,我會對自己說:別人都沒有這樣去做;當(dāng)我沒有勇氣的時候,我也會對自己說:以后機會還多著呢!于是:今天過了又是今天,今天過了還是今天,永遠沒有了夢想的明天。于是:一次次的機會全都失去了。一種懶洋洋的感覺仿佛侵占了我,甚至于對學(xué)業(yè)的態(tài)度也受到了影響。我極力掙脫著自己,我對自己說出了事實,我很現(xiàn)實地對自己說:一切還都是原來的,不屬于自己的一切都已經(jīng)過去了。我用力地擺了擺自己的腦袋,我站了起來,走向了窗外,天陰陰的、低低的、沉沉的,壓抑的云到處飄蕩的,使從透不過氣來。/
/似乎有一線光亮從憂郁的云層中射出,我定睛一看:不錯,是一顆幽亮的星星,發(fā)出淡藍色的純潔的光,在整個藍天上幽幽地閃著。“生命也是純潔的,為什么要虐待生命呢?”我思索著,離開了窗臺……/
董嘯真的走向了窗臺:外面是白茫茫一片純潔的雪,在哪怕至純至凈的白里,你看不到任何其它的色彩與任何一點污垢;他看了一眼,走向過道里大開的窗戶旁,手里拿著那本摘抄。突然,他用力地撕裂了它,又把它惡狠狠地撕成了一片片的碎屑,手指飛揚中:空中又下起了一場雪白的但不是雪的紛紛揚揚。“人,何必要虐待自己呢?”董嘯不禁大聲喊了出來:“都去吧!去吧!讓一切都過去吧!”下面幾個路過的同學(xué)著實被他給嚇了一大跳。
董嘯轉(zhuǎn)過了身,猛然看見了若玉正在笑咪咪地看著自己,旁邊還站著桑潔和孟楠,孟楠早已是淚流滿面。他眼睛一熱,“我的好妹妹!”他緊緊地握住了若玉的手,若玉的臉上紅了一片,把手給掙脫開了。眼光掃過孟楠時,董嘯的眼神有些愣愣地,眼框一熱,他趕忙把眼神移開了:孟楠該是一個怎樣的女孩。“謝謝你們!”董嘯來到師范中學(xué)后第二次說出了這幾個字:他也沒有再“結(jié)巴!”
雪地中,四串腳印一直延伸到了教學(xué)樓前……若玉說:要到教室里看一小會兒電視節(jié)目。
友情,會隨著年紀的增長而逐漸成熟;就像一柱樹木一樣,隨著年代的久遠、歲月的流逝,它也會枝繁葉茂,越加茁壯起來。
也許,人世間最真摯的感情莫過于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