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場大雪之后,積雪初溶,很多很多的地方,雪化成了水,水來不及流走,就又結(jié)成了冰。天卻似乎明朗了一些,風(fēng)也收斂了許多的寒意,那是春天里溫暖的征兆,再過幾個星期,就會是春天了。
今天是2月10日,也就是千禧年寒假開學(xué)的第一天。一個新的世紀(jì),在不知不覺中就來到了,人們沒有興奮,也沒有雀躍,這是一個靜悄悄的新百年,或者說是新千年。董嘯倒是格外地高興,不僅僅是因?yàn)楸锪艘粋寒假,又要回到熱鬧的學(xué)校了,還有:表姐蕭慧的傷完全好了,也和他一塊來上學(xué)了。臨行前,董嘯執(zhí)意不肯讓爸、媽相送,他想自己一些、自由一些。
蕭慧久臥病床,今日終于好了,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陣陣喜悅。坐在歸校的公交車上,直往車窗外看,還不住地問董嘯這那的:這是多么熟悉親切的一個城市。
董嘯笑了起來,“表姐,你住院后才一個禮拜就放假了啊!我和你一樣:什么也不知道,呵呵。”他又皺了一下眉頭,“表姐,別亂動啊,撞傷還沒完全恢復(fù)呢!小心點(diǎn)!”
“知道,快別說了!看,學(xué)校到了。”蕭慧用手一指?刹唬亲旨t色的高大建筑又映入了眼簾……那是記載他們身影最多的教學(xué)主樓。
也許是隔了許久沒來學(xué)校了,姐弟兩個嘻嘻哈哈鬧著向?qū)W校門口走去,沒走到門口,董嘯的眼光有些迷離了,是一個熟悉的面龐:孟楠。孟楠的臉上有一絲淡淡的溫柔,“嘯!早啊。”董嘯有一些發(fā)愣,拉過了表姐:“孟楠,這是我表姐蕭慧。”不知怎么:只要遇到孟楠,董嘯心底總要泛起一些波浪,似乎永遠(yuǎn)都無法壓抑下去。
還是表姐開口了,“走,孟楠,咱們一塊進(jìn)學(xué)校吧!”一路無話。
那天,又是不平靜的一天;那夜,又是一個難眠之夜。
那晚,宿舍的燈滅得很晚;男生宿舍里一片喧鬧之聲;女生宿舍卻有些出奇地靜悄悄一片,偶爾的有幾縷輕輕的聲音飄了出來……
桑潔坐在了蕭慧的床沿上,兩人不知在嘀咕著什么;大家問蕭慧好了嗎?蕭慧一笑:“我這,不在這兒好好的嗎?好!早就好你,你們咒我。啃⌒陌ご!”大家都跟著笑了起來,笑聲里有喜悅,更有輕松。
桑潔忙說:“咱們宿舍今天晚上開個晚會好不好?”
大家一片聲說好,又傻傻地問,要開什么樣子的晚會。
桑潔頓了一下,清清嗓子:“一,因?yàn)殚_學(xué)了,高興;二,蕭慧傷好了,大家又在一起了,又高興;理由夠充足吧?”
“那好,可主意是桑潔出的;大家讓她先來表演一個,好不好?”一個聲音甜甜的女生說道。
“好、好、太好了……”大家喧鬧著叫道。蕭慧都快笑出眼淚來了,有惆悵,但更多的是快樂。
“好個壞‘韓蓉’,就你嘴多。”桑潔一邊笑一邊說。
大家笑得更歡了,韓蓉還插了一句,“桑潔,小心笑岔氣了!”
桑潔給大家唱了一個諾,道,“那好,那我只好敬聽君們命了。”
/我們在這里跳舞,在這里開懷,比一比你瀟灑,比呀比你帥,不要再猶豫,不要再無奈,不要再無奈,青春的腳步永遠(yuǎn)朝前邁/
清脆而強(qiáng)有節(jié)奏的聲音又一次冒了出來。
/唉呀噫呀,我們大家一起來,抬起頭,揮揮手掌聲響起來/
在新千年的最初,這是很流行的一支曲子,著名歌手孫悅唱的,“一起來”的聲音瞬間唱遍了大街小巷,如今再次聽來卻感覺傻傻的,純純的,也許,正是那個年代的我們寫照吧!
隨著這歡快悅耳的音符,蕭慧開心的笑了,為自己,為眼前興奮異常的桑潔;她又看到了之前的那個活潑可愛而純凈的桑潔……青春,真是一朵永不凋謝的奇葩!
董嘯此刻卻站在春寒的清冷月光下,旁邊還有一個婀娜的人影,是孟楠。孟楠的雙眼在月光下閃閃發(fā)亮,她潔白的臉平靜如水。董嘯一言不發(fā),在聽著孟楠。
“嘯,你知道嗎?一開始你就錯了。你知道嗎?”孟楠停頓了一下。“知道嗎?當(dāng)我第一次看到你到我們班里查晚自習(xí)的時(shí)候,我就偷偷地喜歡上了你!每天晚上七點(diǎn)四十,你都會準(zhǔn)時(shí)到我們班來。我從七點(diǎn)就開始看表,就開始喜悅地等待,直到你來。我就想靜靜地看你一會兒,看你問別人話的樣子,看你專注地在本子上記東西的樣子,期待著有一天,你會看我一眼,問我一句話。可惜你卻沒有,難道你沒有發(fā)現(xiàn),在你查自習(xí)時(shí),有一個女孩一直在注視著你嗎?”孟楠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當(dāng)那天晚上,你給申琳姐送來兩張電影票時(shí),我特別高興,我以為你請邀請的是我,讓申琳姐轉(zhuǎn)給我的?上乙詾殄e了,我很傷心,你愛的是申琳姐。你始終沒有注意到我。”
面對美麗如斯的孟楠,董嘯默默地感嘆,在自己恣意感情的時(shí)候,竟沒有注意到一個美麗善良的女孩竟一直看著自己,注意著自己。
“孟楠,申琳與我,已成為永遠(yuǎn)的過往,所有關(guān)于我們印記的東西,我都全部撕成了粉碎。就在這一場大雪飄落的那天,一切關(guān)于我們的都遠(yuǎn)去了。確切地說:我也不知道我愛不愛她,但她是確定了不愛我,只是好感而已。”
董嘯說完這些,默默地看著孟楠,心底涌上了一層悲傷,難道注定要與生命里的女孩一一錯過嗎?他嘆了一口氣,“孟楠,做我的妹妹好嗎?我以后就是你的哥哥。”
孟楠輕輕地啜泣了起來,“好,好,好哥哥!我值得擁有你這樣優(yōu)秀的哥哥嗎?”
董嘯的眼眶癢癢的,淚也涌了上來,他輕輕地將孟楠擁在了懷里,“孟楠,是我不好,不要哭了,都是我不好!”
夜深了,也更靜了,孟楠的哭泣聲和董嘯輕聲安慰的聲響,遠(yuǎn)遠(yuǎn)地聽來,就像是積雪初融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