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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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越越入戲入得比我快多了,馬上抱起顏朗撒腿往餐廳外邊跑,我沒辦法,只好跟著撒腿跑。
門口正有人從一輛計程車上下來,周越越不顧一切地沖了上去,我回頭看那位適齡男青年并沒有跟著追出來,正想叫住她,她卻又立刻從車上下來,兩把將我推上了車后座,自己跑去前邊跟司機挨著坐了。
我說:“周越越你著什么急啊,沒看出來是我聰明兒子裝病幫你解圍嗎?”
顏朗頭放在我大腿上,氣息奄奄道:“媽媽,我沒裝病,我肚子真的很痛!
周越越及時轉頭補充:“說發(fā)作就發(fā)作了,別是急性闌尾炎啊!
我腦子里轟地炸開,顫著聲音道:“師傅,麻煩開快點,T大附屬醫(yī)院。”
師傅說:“成,我知道一條人煙稀少的近路,你把孩子抱穩(wěn)點啊,我十分鐘就飆過去。”
然而禍不單行的是,當師傅剛剛拐上這條人煙稀少的近路,他的車居然就爆胎了。
這條路人煙稀少,于是計程車也很稀少,顏朗痛得臉發(fā)白,死死揪著我的毛衣,周越越和熱心師傅回頭去主干道攔車了,我把腳上的綁帶高跟鞋脫了扔在路旁,準備背著顏朗先往醫(yī)院沖。
顏朗閉著眼睛,睫毛顫動得厲害,我心里怦怦直跳,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兒子你忍著點,媽媽背著你,馬上就到醫(yī)院了。”
前方一整塊黑沉沉的天幕,本來就微弱的路燈被這咄咄逼人的黑擠壓得更加微弱,昏黃的光在路上扯出幾個破碎的影子,這條路蜿蜒向前,似乎沒有盡頭。
忽然一束強光利落地打過來,我條件反射地往路邊讓了讓,一輛銀色的奧迪R8嘎一聲在我身邊定定停住。
我對汽車不了解,心想也許這又是一個爆胎的,把背上的顏朗往上邊托了托,繼續(xù)向醫(yī)院沖。背后響起開車門的聲音,我想這果然又是一個爆胎的,再高級的車也有爆胎的一天,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我這么想著走了兩步,背上卻突然一松,緊接著有男聲低沉道:“怎么了?”
我驚嚇得趕緊回頭,顏朗正被一個男人接過去抱在懷里。
我有點發(fā)蒙,借著汽車頭燈的光和路旁奄奄一息的路燈光,這個男人的臉部輪廓清晰可見,以至于我一眼就辨識出了他是個名人。我在電視上見過他一次,雜志上見過他一次,還在相親的餐廳里見過他一次。因為他是我這輩子唯一見到的一個活的名人,以致我對他印象非同尋常的深刻。周越越的偶像,顏朗的情敵——秦漠。
秦漠抱著顏朗看了兩秒鐘,托起顏朗的后腦勺額頭抵著額頭試了試他的溫度,說:“發(fā)燒了,這孩子病了嗎?”
我立刻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急道:“是啊是啊,闌尾爆胎了!
他疑惑道:“什么?”
我愣了一會兒,忙擺手:“不是不是,我是想說這孩子闌尾發(fā)炎了,還想說秦老師你的車如果沒爆胎能不能救個死扶個傷,先把我們娘倆送去醫(yī)院一趟。一緊張就說錯話了。”
我還沒表達完,他已經(jīng)將車門拉開,把我推上了后座,又把顏朗重新放回我大腿上,自己也坐回了駕駛座。
我心想今天真是碰上好人了,忙感激道:“謝謝你啊秦老師,T大附屬醫(yī)院!
他發(fā)動車子,偏頭道:“去人醫(yī)吧,那邊的醫(yī)生醫(yī)術比較過硬!
我擔憂地望了一眼緊閉著眼睛的顏朗說:“不用不用,去T大就成,那邊我能借到學生醫(yī)療卡,可以打對折!
他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秦漠的車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我有一種坐云霄飛車的感覺。
肚子再痛也一直忍著一聲不吭的顏朗終于無法忍受,他說:“媽媽,我想吐!
車子驀然向一邊打飄,幸好立刻正了回來。
作為一個合格的母親,我本來應該說:“寶貝,吐吧,放開了吐,想吐就吐。”但這是秦漠的車,這個車很高級,如果顏朗真把這車弄臟了估計把我們娘倆加一起賣了都賠不起。我想了一下,把外套脫下來擱在顏朗的嘴巴底下說:“吐這上面!
正專心開車的秦漠騰出一只手來在車座旁翻了翻,翻出一只白色的紙袋說:“用這個!蔽野鸭埓舆^來,想這車確實高級,設計得很人性化,連這么細節(jié)的設施都配套齊全,果然和桑塔納2000不可同日而語。
吐完后顏朗的情況似乎有所好轉。
秦漠轉頭看我們:“這孩子叫什么名字?”
可怕的是他做這個動作時仍然保持著風馳電掣般的車速。
我提心吊膽道:“顏朗,顏料的顏,晴朗的朗,秦老師您看著前邊您看著前邊。”
秦漠點了點頭,終于把視線放到了前方的大馬路上,說:“這名字起得不錯,挺干凈利落的。”
我想,是啊,是不錯,我媽一直覺得她給顏朗這名字起得好,讀起來上口,寓意也深刻。改天得寫封信告訴她,連名人都夸她這名字起得好。這個消息肯定能為她枯燥的牢獄生活平添一抹亮麗的色彩。
顏朗在我懷里動了動,我想把他抱上來點,他卻開始掙扎。我一顆心猛地沉到底,顫抖著說:“秦老師,能再開快點嗎?顏朗好像疼得更厲害了。”
估計再開快點這車就能飛起來,秦漠說:“你給朗朗講講故事,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對了,他喜歡聽故事嗎?”
我說:“他不喜歡聽故事,他喜歡聽冷笑話。”
他說:“那你給他講講冷笑話。”
我傷感說:“我不會講冷笑話!
他沉默了一會兒,一只手掌著方向盤,沉思狀說:“從前有一個劍客,他的劍很冷,他的表情很冷,他的眼神很冷,他的心也很冷。最后…他冷死了。”
顏朗果然沒再掙扎了。
車在人醫(yī)跟前停下。
秦漠沒有聽從我的合理化建議,義無反顧地將車飆到了人醫(yī)。我抱著顏朗蹣跚著從車上爬下來,覺得以我的腳為支點,整個世界都在晃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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