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禮拜到頭了,那些陽光最燦爛的日子,總是時間匆匆又匆匆,總是我們還來不及把那些美好珍藏的時候,它就蠻橫地去了。張鶴的事情還是沒有任何頭緒,董嘯這個雙休準(zhǔn)備回家一趟。背起背包——每個周五回家時背包總是空空如也。他臨出門時,猶豫了一下,轉(zhuǎn)過了身。
轉(zhuǎn)身時差點撞上了一個鼻頭,一個人猛地向后躲了一下,原來是張鶴正好跟在董嘯的背后,準(zhǔn)備出門。他一笑,董嘯也迎面一笑,“祝你好運!小伙子!”董嘯沒等張鶴答話,就轉(zhuǎn)身顧自走了。望著董嘯的背影:這同樣也是一個高大的大男孩啊!張鶴突然間想說些什么,可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有說出來,只覺得心底忽地涌上了一種失落的感覺。他在想:是不是三年畢業(yè)以后(師范學(xué)院都是三年制的),他(董嘯)也會這樣離去,只留下一個高大的背影給自己:張鶴突然就覺得鼻頭有些酸楚,眼睛就像迷上了一層霧,他用力一扭頭,向四周看了看:也有幾個同學(xué)在收拾回家的東西。他忙低下了頭,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董嘯,其實你是很不錯的。
“什么,什么不錯,張鶴?”李凱飛仰起了臉問道。
“沒……沒什么,我說天氣呢!”張鶴有些慌亂地答道。
李凱飛沒再說話,用力一拎書包,邁出了宿舍門……
張鶴的眼又一次迷糊了……他在想:真的到了離別的那一天,自己一定會最后一個離開,要一一把所有的同學(xué)都送走。他忍受不了自己先離去的痛楚與懷念的痛。
董嘯回到家里時還沒到正午,門沒有鎖上,他輕輕地地推開門,里間傳來了說話聲。
“是媽媽!”董嘯差一點叫出聲來。正準(zhǔn)備一闖而入,忽然想到:等等!看看他們要說我什么?他輕手輕腳,放好了書包,就坐在了客廳的沙發(fā)上。
“嘯(xiāo)好幾個禮拜沒回家來了吧?”媽媽總愛這樣叫我,董嘯微微笑了一下。
“一個月多了吧?”爸爸答道,一種詢問的語氣,其實爸爸也不敢太肯定是多長時間了。
“他在哪習(xí)慣吧?我就不明白這孩子,為什么當(dāng)初不聽我的話上高中呢?為什么偏偏要去上師范學(xué)院呢!”媽媽嘆了口氣,不等爸爸答話,又說道:“我這次回到家里來,也不打算再回老家上班了,就在這兒工作……”董嘯正偷偷地高興,又聽到媽媽說,“這一學(xué)期一結(jié)束,非讓他上高中不可,現(xiàn)在不上本科院校,能行嗎?”董嘯急忙站了起來,有些緊張。
“這怎么行?董嘯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放手的。”爸爸勸媽媽道。
“反正我要讓他上,不然將來靠你、靠我,孩子工作、生活,怎么辦?”媽媽大聲地說,爸爸不再吭聲,默認(rèn)了媽媽的話。
“媽……”董嘯終于忍不住了。
“嘯(xiāo),你回來了?”媽媽急忙打開了里間的門,后面站著爸爸。
董嘯站著沒動,他已經(jīng)過了那個撲到媽媽懷里的年齡,“媽……,說什么我也不會去上高中的,我還上繼續(xù)上師范,我不會離開那里的……”董嘯轉(zhuǎn)過了頭,他的眼里噙滿了淚。
“先別說這個了,媽現(xiàn)在回家了,以后就在這里工作了,不再回老家了,媽媽天天可以回家了。嘯以后雙休一定要回家里來!”媽媽終于還是拉過了董嘯……
董嘯只顧“嗯、嗯……”地點著頭。
那一天,他跟媽媽、爸爸說了很多很多,談自己在學(xué)校的種種經(jīng)歷,還有那次不成熟“愛”,那次離“校”出走,媽媽只是溫和地笑著,看著自己的兒子,滿眼里都寫著“理解”。爸爸拍拍兒子的肩膀,什么也沒說,也談起了自己同齡時在學(xué)校的事情:那次回家,董嘯才知道爸爸也有和自己一樣的種種遭遇。媽媽笑道:“當(dāng)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了!”一家人開心地笑了。在一家的記憶深處,這絕對是一個美妙的周末。
董嘯回學(xué)校時,背包變成了沉甸甸的,那里面:既有媽媽那體貼細(xì)膩的愛,也有爸爸那深沉渾厚的愛;蛟S每一個有過住校生涯的人,都有這樣的體驗,我空空如已地高興返家,我沉甸甸地踏上學(xué)校的路,無論回家,還是離家,我們都同樣是快樂而興奮的。媽媽急忙地跑了出來,叫住正邁步的董嘯,“嘯,錢、錢,忘了拿錢了。”董嘯接了過來,淚一滴、兩滴,“嗒嗒……”地落在了上面。那不僅僅是錢,那是愛,那是一種溫暖地哭的感覺:董嘯幾年以來,每一次對著媽媽哭了起來。他終于明白了自己一直誤解著的:什么是愛,什么是家,什么才是真正一直支撐起自己的感情。
“爸、媽,再見!”董嘯轉(zhuǎn)過了身。
“兒子!”爸爸拍了董嘯肩膀一下,“老爸相信你,無論做什么,老爸都會支持你的!”董嘯點了一下頭,他想起了表姐,如果表姐也能有這樣的生活,那該會多好?
董嘯擠上了公交車,車上滿滿地都是往市區(qū)上學(xué)的學(xué)生。車啟動了,一段路程后,爸媽的身影漸漸模糊了,但有一種感覺,卻又是那么地清晰,頭一次占據(jù)了他的心靈:愛,那純靜的愛,細(xì)膩,曠大而又無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