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借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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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玉璽沒精打采的坐在急診室外面的椅子上，見到麥東明走來，她不安地站起身：“怎么樣？季潔現(xiàn)在哪兒？”
麥東明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你帶多少錢？”
盧玉璽先是一怔，她從包里里拿出錢夾，說：“需要多少錢？我這里也不多？”
“有多少就給多少吧，我聽關里的老陳說，現(xiàn)在醫(yī)院要病人家屬交五千元的住院押金，現(xiàn)在我這里只有七百塊，你有多少？”
盧玉璽點了一下包里的錢，說：“整整一千元，加上你的才一千七百塊，夠不夠？”
麥東明接過錢，他真想把事情的全因后果一股腦兒地倒給盧玉璽�？墒撬肓艘幌�，既然已答應了老陳，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也就是說科室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麥東明輕聲地對盧玉璽說：“老陳說，季潔和她的老公還有孩子兩大一小都傷了，季潔和孩子傷得最重。走吧，老陳在外面，我們去找老陳吧。”
“怎么回事��？到底發(fā)生會什么事了？”盧玉璽問。
“沒什么的，只是小小的交通事故，季潔一家人今乘班車去鄉(xiāng)下的一朋友家吃飯，途中遇到車禍。”麥東明說完，他知道自已說這樣的話分明是在撒謊，他憂心忡忡地低下頭。麥東明斜眼看朝盧玉璽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她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已是在說謊，他這才抬起頭，說：“真是太意外。”
“應該沒什么大問題吧？”盧玉璽心有余悸地說道。
盧玉璽跟著麥東明來到外面，見到站在樹下的老陳，“咦！老陳，你剛來？”
黑暗中的老陳只是開嘴點一下頭說：“是小盧？走吧！我?guī)銈內プ≡翰俊?rdquo;
三人走進醫(yī)院的住院部，迎面遇到不少穿著病號衣服的病人，個個面無表情。
“三位讓一下，讓一下！”盧玉璽本能地轉身朝后看，幾個穿著白大掛的人推著一張病床急匆匆地朝住院部的電梯方向趕。
“往這邊走，在外一科。”老陳伸手朝左邊一指，“我們往這邊走，電梯方向是內科住院的，都是些傳染病的人。”
麥東明聽了腳步下意識地停下來，他扭頭朝電梯口看了一眼，他腦子里全是剛才從身邊經過的那張病床上病人痛苦的表情。盡管醫(yī)院過道里的路燈很暗，但他還是看清那病人露出半截纏著紗布的腳和上面滲出的大片鮮紅的血跡手背。
此時，麥東明心里產一種感覺，他甚至認為剛才病床上的那人就是季潔。他突然又想到自已過去的女友姍姍，麥東明痛苦地閉上眼睛，他努力地克制幾乎要涌出的眼淚。
麥東明心想，人在車禍面前竟是如此脆弱，一個活生生的人說沒有就沒有了。如果現(xiàn)在要探望的不是自已的同事，或許自已會中途打退堂鼓，甚至會轉身離開醫(yī)院。
盧玉璽一言不發(fā)地跟著后面，麥東明和老陳兩人并肩走在前面。
老陳抬手一指：“從這上四樓，我來的時候季潔和她的孩子正在手術室里做手術，我想現(xiàn)在應該結束了。這樣，你們倆先上去，我這就去交住院押金。”
麥東明把一千七百元交到老陳手里，說：“我們倆就帶這么多了，你看夠不夠？”
“謝謝！十分感謝！錢不夠不要緊，反正我在醫(yī)院里有熟人，現(xiàn)在是救人要緊！差個千把塊錢醫(yī)院還是可能通融的。”老陳接過錢轉身就往右邊走，他剛走了幾步又回頭對麥東明說：“你們倆上到四樓沒見到他們，或許是手術沒完成，你們在外面等一下吧！”
麥東明和盧玉璽兩人上到四樓，他們左右張望，還是盧玉璽眼尖：“那邊不是手術室嗎？”
麥東明這才看清這樓是呈口字型的，如果沒有墻上標注的路線指示，恐怕還真找不到呢。
“你好！你們來了，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一個男人從通道上閃出，他的頭纏著厚厚的白色紗布，手上也吊著一根沾有血跡的繃帶，整個臉只露出嘴和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
“哦！”麥東明和盧玉璽倆人同時本能地應了一聲。
那男人極力從痛苦的表情中擠出無奈的笑容：“我是季潔的愛人。季潔和孩子在手術室里，她們還沒出來，謝謝你們。”
“啊，你怎么啦？怎么成這個樣子？”盧玉璽十分驚愕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他的臉被紗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像是剛從金字塔里出土的木乃伊似的。他的臉明顯比過去大了一圈。遠看上去，又讓人哭笑不得，活脫脫像個蒙著白布的飛天大盜。
“你們是怎么啦？傷成這樣？”麥東明問了一句。
“唉！我們也不知道，車突然扎進路邊的溝里，好像是車失控了。我當時也暈了過去，啥事也不知道了，等我醒來時，我就打電話給你們關里的老陳。”季潔的男人說。
麥東明一聽季潔的男人這話，就知道老陳和他預先已通過氣了，麥東明心里沉重的石頭這才暫時放下來。他心里想，看來只要自已不向關里的人說出事情的真相，這事就這樣過了。老陳是在辦公室的老主任科員，雖說不是什么掌權的領導，但畢竟他是卡布特的當?shù)厝恕Ｓ行┦虑�，與當?shù)厝说娜嗣}關系不好，也直接影響到將來的前途。幫老陳等于幫自已，在卡布特海關里，辦公室的人是不能輕易得罪的，萬一得罪了辦公室的人，要是以后年終評職考核，辦公室里的人說的話可是有份量的。
“那季潔傷得不重吧？”盧玉璽問。
季潔的男人痛苦地閉上眼睛搖了一下頭，沒再說什么。他轉身把目光投向窗外，背對著麥東明和盧玉璽倆人。
麥東明當然是心知肚明，因為老陳全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說了，他朝盧玉璽擺擺手，示意她不要再多問了。
不一會兒，老陳交住院押金上到四樓，他的臉灰沉沉的，不知是車禍發(fā)生后臉上的塵土沒有洗盡，還是他覺得這件事與自已脫不了干系。
季浩的男人見到老陳，便走上前問：“辦好了？”
“辦好了，放心吧，醫(yī)生說了，孩子和大人都沒事的，這點小皮外傷，算不了什么的。等她們出來后，先安頓好。”老陳又轉身對麥東明和盧玉璽兩人微微一笑，面帶感激地說：“謝謝你們倆位了，哎呀，你看，我們只顧說話，這樣吧，我們到那邊找個椅子坐一下吧！”
“不必了，還是讓孩子他爸坐一下吧，有什么需要我們幫忙的，說一聲。”盧玉璽說。
“謝謝你們了！謝謝了！”季潔的男人抬起一只手朝麥東明和盧玉璽揮了揮，“辛苦二位了，實在不好意思！”
“東明，你肚子餓嗎？”盧玉璽問。
“有點，幾點鐘了？”麥東明習慣地從褲袋里摸出手機看了一下，“喲！快八點了。”
“兩位還沒有吃飯？真是對不起了！”季潔的男人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說：“要不是我這手，唉！我……”
“沒關系的，我們也是聽接到老陳的電話就馬上趕來的。”麥東明說。
“那我一定要代季潔謝謝你們，十分感謝！”季潔的男人竟彎腰朝麥東明鞠了個躬，“給你們添麻煩了！不好意思！”
“別這么說，大家都是關里的人，互相幫助是應該的。你太客氣了！”盧玉璽說。
老陳朝季潔的男人瞥了一眼，急忙說道：“小麥、小盧，要不這樣吧，你們倆先回去，我看季潔應沒有什么事的。再說，這里有我和他。”
“那也好，我們倆先到外面找個地方解決一下肚子問題，待會兒我們再來。”盧玉璽扯了一下麥東明的衣服低聲說：“走吧，我們先去吃飯。”
“去吧，快去吧，這兒有我和老陳呢，麻煩二位了。”季潔的男人說。
盧玉璽挽著麥東明的胳膊走出住院部，麥東明扭頭朝住院部白色的大樓看了看，他心里突然產生一種怪怪的想法，這種想法瞬間在腦子里消失。此時感到胸口處似乎有種異物頂在上面，讓他壓抑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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