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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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倫納先生安靜了下來。
我的心怦怦跳著,我拾起書趕忙回到了大廳。
一個影子從亮著燈的布倫納先生辦公室的門上滑過,那影子比我那位一直待在輪椅上的老師要高大許多,他手里還握著什么東西,形狀看上去很奇怪,像一把射手用的長弓。
我打開離身邊最近的一扇門,溜了進(jìn)去。
幾秒鐘之后,我聽到一陣緩慢的“嗒,嗒,嗒”聲,就像木塊碰到地面發(fā)出的聲音,隨后就在我待的屋子門外,又傳來一陣聽起來好像動物在抽鼻子的聲音。一個高大的黑影在門玻璃外停留了一下,隨后走開了。
一滴汗水從我脖子后面流下來。
在走廊的某處,傳來布倫納先生說話的聲音。“什么也沒有,”他低聲說道,“從冬至日開始我的神經(jīng)就緊張得不正常!
“我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格洛弗說道,“但我可以發(fā)誓……”
“回寢室去吧,”布倫納先生對他說,“你明天還有很漫長的考試日要度過呢!
“別提醒我這個了。”
布倫納先生辦公室的燈光也熄滅了。
我又在黑暗中繼續(xù)等了一會兒,感覺時間過得十分漫長,一刻好像就是永遠(yuǎn)。
最后,我慢慢溜回走廊中,回到了寢室。
格洛弗躺在他的床上,復(fù)習(xí)著拉丁語課的筆記,就好像他整個晚上都待在那里一樣。
“嘿,”他睡眼惺忪地說,“考試你已經(jīng)復(fù)習(xí)好了?”
我并沒有答話。
“你看起來很糟糕,”他皺著眉頭說,“一切都還好嗎?”
“我只是……有點累!
我轉(zhuǎn)過身去,這樣他就不能看到我臉上的表情了,然后我收拾收拾準(zhǔn)備睡覺。
對于在樓下聽到的內(nèi)容,我其實并不是很明白。我更愿意相信整件事情都是自己的幻覺。
不過有一件事情很清楚:格洛弗和布倫納先生在背后談?wù)撐。他們認(rèn)為我正陷入某種危險之中。
第二天,我的眼睛跟著所有我可能拼錯的希臘和羅馬名字飄移了一個下午,正打算離開考了三個小時拉丁語的考場時,布倫納先生把我叫了回去。
有那么一瞬間,我擔(dān)心他發(fā)現(xiàn)了昨天晚上是我在外面偷聽,但實際上那并不是問題所在。
“波西,”他說,“對于離開揚西學(xué)院這件事,不要沮喪。這是……這是最好的選擇!
他的語氣很溫和,但那些話語仍然令我感到尷尬。即使他說話的聲音很小,其他學(xué)生也會聽得到的。南希•鮑伯菲特朝我得意地假笑,還諷刺地朝我拋來告別的小飛吻。
我咕噥道:“好吧,先生!
“我的意思是說……”布倫納先生前前后后地?fù)u著他的輪椅,好像自己也不確定將要說些什么,“這里不是適合你的地方。這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我的眼睛感到一陣刺痛。
我最喜愛的老師在這兒,在全班面前,告訴我我不能適應(yīng)這里。在整整一年里他都說著多么相信我,而現(xiàn)在他正告訴我,我是注定要被踢出去的。
“對的!蔽翌澏吨f。
“不,不,”布倫納先生說,“噢,該死的!我想要說的意思是……你并不是一個普通人,波西。這沒有什么好——”
“謝了,”我突然說道,“非常感謝您,先生,謝謝您提醒我這些!
“波西——”
但我已經(jīng)離開了。
在這學(xué)期的最后一天里,我把我的衣服都塞進(jìn)了手提箱。
其他的家伙們正在周圍嬉笑打鬧,談?wù)撝麄兊募倨谟媱潯F渲杏幸粋人要去瑞士徒步旅行。另一個則要去加勒比海坐船游玩一個月。他們?nèi)际菒毫拥牟涣忌倌,這一點和我一樣,但他們是有錢的不良少年。他們的父親都是企業(yè)巨頭、國家大使,或者是社會名流。而我平凡無奇,來自一個同樣平凡無奇的普通家庭。
他們問我這個夏天想要做些什么,我告訴他們我要回到紐約城里去。
我沒有告訴他們的是,整個夏天我都要打工去遛狗,或者是去推銷訂閱雜志,然后再用我的空閑時間來憂心秋天來臨的時候我要到哪兒去上學(xué)。
“噢,”其中一個家伙說道,“這很酷!
他們轉(zhuǎn)過頭去繼續(xù)聊天,就好像我從沒存在過一樣。
唯一一位我極不想說再見的人就是格洛弗了,但好在最后我并不需要這樣做。他預(yù)訂了一張去曼哈頓的車票,和我是同一輛“灰狗”公交車,所以我們又能坐在一起,朝著城里進(jìn)發(fā)了。
在公交車行駛的途中,格洛弗一直緊張而神經(jīng)質(zhì)地盯著兩排席位間的過道,看著其他的乘客。這讓我想起當(dāng)我們離開揚西的時候,他總是表現(xiàn)得緊張兮兮、煩躁不安,就好像他已經(jīng)預(yù)料到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在從前,我總是以為他這是在擔(dān)心被別人欺負(fù),但在這輛灰狗上不可能有人去欺負(fù)他啊。
最后我再也忍不了了。
我說:“在找‘仁慈女神’?”
格洛弗差點兒就從座位上蹦起來了!笆病氵@是什么意思?”
我對他坦白了考試前那個晚上偷聽到他與布倫納先生的談話。
格洛弗的眼睛一陣抽搐:“你實際上聽到了多少?”
“哦……其實不是特別多。什么是夏至日的截止日期?”
他畏縮了一下!翱,波西……我只是很擔(dān)心你而已,明白嗎?我的意思是說,你產(chǎn)生的那些關(guān)于惡魔數(shù)學(xué)老師的幻覺……”
“格洛弗——”
“然后我就和布倫納先生說,也許你是因為壓力太大了或者別的什么,根本就沒有多茲夫人這個人,而且……”
“格洛弗,你真是一個非常、非常差勁的撒謊者!
他的耳朵變成了粉紅色。
他從襯衫口袋里慢慢翻出一張臟兮兮的名片。“拿著這個,好嗎?如果這個夏天你需要我的話!
名片上印的是花體字,對于我那有閱讀障礙的眼睛來說十分要命,不過最后我還是辨認(rèn)出了如下的內(nèi)容:
格洛弗•安德伍德
守護(hù)人
混血者之丘
長島,紐約
(800)009-0009
“什么是混——”
“別大聲說出來!”他大吼道,“那是我的,呃……夏天避暑時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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